只要破解了瘟疫這個謊言,解除了對東柳村的限制,他們就無法明目張胆地再以瘟疫的假象,拿一條條性命去威脅向飛了。
可是,怎樣破解呢?
第二天,一輛馬車突然駛入了東柳村,徑直來到了所有百姓聚集的大院兒前。
從馬車上下來三個中老年男人,每個人肩上都挎著個箱子。
此時正值午飯時間,所有人都在吃午飯。所以當這輛馬車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村子裡很少有這樣的馬車來,自被官府隔離,就更不曾有過。
三人走到院子門口,停下來,打頭的一具人掃視了一圈,最後視線定在雲七夕的身上,「請問您是雲二小姐嗎?」
雲七夕剛好吃完,放下筷子,謹慎地盯著他們,沒急著回答。
當頭那個人大概看出了她的顧慮,笑了笑,「二小姐不要誤會,我們是宮中的太醫,我姓宋,是皇上的旨意讓我們來看看你的。」
此話一出,鄉親們都有些驚訝地看著雲七夕,只有雲七,似乎並不意外。
皇上的旨意?朝廷這麼多天一直對疫區不聞不問,這會兒專程派人來看她?
見他們只站在院門口,卻並不進來,雲七夕站起來,似笑非笑地看過去,「三位太醫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瘟疫村,我來這兒兩天了,興許已經染上了瘟疫,各位大人就不怕被傳染上?」
聽聞此言,宋太醫身後的那兩個太醫眼睛閃爍不定地看著一院子的百姓,頓時緊張了。
宋太醫倒是要冷靜許多,只是愣了一瞬之後,就笑了笑,「二小姐說笑了,身為太醫,為人看病是我們的職責,更何況,這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
雲七夕雖然想不通皇上怎麼會突然下了這道旨意,但她卻突然想到,他們的出現或許會成為解救這些百姓的一個契機,於是她笑了。
「那便勞煩了,只是三位恐怕要進來才行,我的腿前些日子傷到了,不太方便。」
幾個太醫猶豫了一下,最終,宋太醫帶頭走進了院子。
雲七夕就會做在原位等著,太醫們走過來,將藥箱放下,並沒有坐鄉親們搬來的凳子,一個個輪流上前來做檢查。
宋太醫把過她的脈,又看了一下她的嘴巴,再扳起她的眼皮看了看,雲七夕全程都很配合。看過之後,宋太醫明顯鬆了一口氣。
「還好,二小姐並沒有染上瘟疫,您可以離開這裡了。」
聽聞此言,鄉親們都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而雲七夕卻只是很淡然地一笑,指了指其他人,「那他們呢?」
「他們?」三人同時一怔,看樣子他們壓根沒考慮過他們的事。
可鄉親們聽她這樣一問,都有了一絲期待,仿佛看見了生的希望。
只聽一聲輕笑,雲七抄起手懶洋洋走過來。
「幾位太醫大人可知道,這瘟疫村是進來容易出去難,如今你們既然來了,恐怕就沒那麼容易出去了吧?
聽雲七這樣一說,三個人臉色都變了。
其中一個太醫衝口說道,「皇上只讓我們來看雲二小姐,可沒說過不能出去。」
「呵呵,」雲七的笑聲很柔很好聽,「踏進這裡,就有被染上了瘟疫的可能,萬一
幾位大人把這病帶出去,再傳給其他人怎麼辦?更何況,大人們都是宮中的太醫,平日裡接觸的都是身份尊貴的人。」
話雖不假,可他們怎麼能留在這裡?這不等於等死麼?兩個太醫已經悄無聲息地往外挪步子。
剛走到院子門口,突然,刀光一閃,一把長刀橫在了他們面前,嚇得他們頓時僵住,再也不也動彈。
長刀之後,是向飛嚴肅冷然的臉。
「這位太醫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說皇上心裡只有雲二小姐,不在乎百姓們的死活麼?」
太醫臉色大變,他自不敢承認是這個意思,誰也不敢說皇上心中沒有百姓啊。
惶然後退,又撞上了一個身體,踉蹌回頭,雲七正抄著手站在他們後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各位太醫如果想走,不如把鄉親們治好再走?」向飛冷冷道。
「這……」兩個太醫急得不行。
雲七夕笑了,「各位太醫,其實這個世道是很現實的,你們既然到這裡來走了一遭,便已經有了染上瘟疫的嫌疑,就這麼回去,恐怕身邊的人應該是避之唯恐不及。你們既然做得了宮中的太醫,想必醫術也不是一般人能及的,倒不如安心留下來,看看能不能把大家治好。治好了,這裡沒有瘟疫了,大家自然可以大大方方地出去了。」
從頭到尾,宋太醫還算冷靜,此刻,他在思索著她的話,雲七夕又笑著補了一句,「也許事情根本不像傳言的那麼嚴重也不一定。」
經過幾番掙扎,他們別無選擇地留了下來。
鄉親們好像看到了希望,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期待。
起先那兩個一開始就想逃走的太醫,有些害怕接觸他們的身體,把脈時,手都在發抖。
而雲七夕和雲七站在一邊,一邊悠閒地喝著茶,一邊如看戲一般看著他們膽戰心驚地為大家檢查身體,覺得甚是好笑。
「你是哪家的小姐?連皇上都這麼重視你?」雲七隨口問。
雲七夕笑了,「我姓雲,和你同姓,巧的是你名字的兩個字我的名字里都有,我叫雲七夕。皇上怎麼會重視我一個小女子呢?我這還不是沾了我爹安國公的光。」
「原來你是安國公府的二小姐。」雲七的語氣並不驚訝,笑了笑,「你看著可不像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
「我本來就沒有被嬌生慣養過好嗎?」雲七夕說了句實話。
雲七盯著她,怔忡的目光里有一抹心疼一閃即逝。
「我已經告訴你我的身份了,你呢?前幾次見到你,你是一個乞丐,如今,我瞧著你卻不像,而且還會醫術,看起來好像充滿了神秘,你到底是什麼身份?」雲七夕趁機反問。
雲七別開眼,雲淡風輕地笑了笑,「並沒有什麼神秘的,我是一個四海為家的人。」
雲七夕一本正經地看著他,「你回答了我的問題了嗎?你這答案避重就輕,明顯在逃避我的問題。快說,你到底是誰?」
她今天不打算放過他,一定要問出個丁卯來。
「奇怪。」宋太醫低低自語了一聲,儘管很小聲,也是吸引他們同時看了過去。
宋太醫已經看過了好幾個人,此刻皺著眉,似乎有一些問題想不通。
「怎麼了,宋太醫?」雲七夕走過去,明知故問。
宋太醫說道,「鄉親們並沒有瘟疫。」
「是啊,」其他幾個太醫查過之後,也附和道。
「是嗎?」雲七夕輕笑,「這是個好消息啊,只要這裡沒有瘟疫,大家都可以得到自由了,幾位大人也就可以很快離開這裡了。」
起先那兩個太醫瞧著也不那麼害怕了,加快了檢查的進度。
最後,宋太醫也給雲七和向飛看完,幾個太醫聚在一起,小聲地不知嘀咕著什麼。
但他們的檢查結果,三個人都很清楚。
此時,雲七夕,雲七站在一起,向飛站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雖然都沒有說話,但卻有一種彼此在一個戰線上的感覺。
最後,宋太醫站出來,宣布大家檢查的結果,「大家的身體我們都檢查過了,確實並沒有人得瘟疫。」
此話一出,百姓們雖然高興,卻又有些不敢相信。
「怎麼可能呢?前些日子,我們村子可因為瘟疫陸陸續續死了好多人。」
「是啊,瘟疫這病太可怕了,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幾位大人,你們確定你們沒有看錯嗎?」
其中一個太醫不高興了,「怎麼?說你們沒得瘟疫你們還不高興了?還懷疑起我們的醫術來了?」
雲七夕笑著走過去,「這位太醫,不要怪大家不相信了,畢竟,大家都被瘟疫給嚇怕了。」
說完,她看了宋太醫一眼,「宋太醫,可否借一步說話。」
宋太醫跟著她走到一邊,禮貌性地問道,「二小姐有何指教?」
雲七夕笑著搖搖頭,「指教不敢,我只是突然想到,如今你們檢查出來的結果該怎麼回去稟告呢?說沒有瘟疫恐怕會沒有人相信呢?畢竟,前些日子,因為瘟疫可死了不少人。會不會被懷疑是醫術不行?」
聽聞此言,宋太醫的臉色變了變,只聽雲七夕卻是話鋒一轉,「當然了,我自然是深信宋太醫的醫術了,您說沒有瘟疫自然就沒有。至於為什麼突然又沒有了,我想倒不必去深究,只需要知道這個結果就好。我只是提醒宋太醫,這有可能是您一個很好的立功的機會呢。」
宋太醫盯著她,「怎麼講?」
「你想,大家都知道東柳村是瘟疫區,皇上也知道,但如果宋太醫出去說,這裡沒有瘟疫,又怎麼會有人相信呢?倒不如說是宋太醫來了之後,將大家的瘟疫給治好了,這樣子,在皇上面前,宋太醫豈不是大功一件?」
其實宋太醫是個聰明人,雲七夕還沒有說完,他就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見宋太醫的神情,她知道他明白了,又道,「但治瘟疫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不可能您一來就給治好,病情好轉總是需要過程的,所以,我說你們不能馬上回去,不如在這裡呆上一兩天,讓人知道,宋太醫在這裡的一兩天,都是在幫百姓們治瘟疫。最後治好瘟疫,不就合理多了?」
雲七夕的目的,只是要為百姓們爭取安全和自由,因為她不確定放了這些太醫離開,他們會將這裡沒有瘟疫的事稟告上去。人嘛,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當晚,大家同樣都擠在一個房間裡,這些太醫大概從沒有這麼憋屈過住過。
想到大家就快要獲得自由了,雲七夕的心情放鬆了很多,她只是一直有一個疑問,不知道皇上怎麼知道了她在這裡的事情。
她不知自己是何時睡著的,當她模糊地睜開眼時,卻被窗外漫天的火光嚇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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