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連城當了皇帝,從前晉王黨的一派跟著加官進爵,風光了。不一一細說,單說小路子,如今被提升為太監總管了,也算是走上人生巔峰了。話說回來,這一次若是沒有小路子,雲七夕沒那麼容易逃出來,他取得單子隱的信任也不容易,功勞確實不小。
從前這個位置是尤萬山的,自先皇駕崩以後,單連城體恤他已經年邁,便允他告老還鄉了。
想想尤萬山當年也是正年輕時就跟在了單燁身邊。如今的小路子,走的正是當年尤萬山的路。
尤萬山走時還特意拍著小路子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和他交談了一番。
「小路子,人這一生啊,選擇很重要,你選對了路,說明你有一雙慧眼,前途無量啊。不過這個位置雖是風光,你可別飄了,你要記住,皇上賞識你,信任你,你不能辜負這份信任,一輩子都要記得一個「忠」字。」
小路子很是虛心,尤萬山身為前輩,對他的提點都是在幫他,他自然也是明白的。當即就在尤萬山面前跪下。
「尤公公,多謝您的指點,如果您不嫌棄,就收下我這個乾兒子吧,讓小路子照顧您的下半輩子。」
這一幕,雲七夕正好在不遠處看到,於是她對小路子又多了幾分欣賞。
在宮裡做太監並不容易,不僅身體受到傷害,還經常受到人背後非議,最關鍵的是,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最後只能孤獨終老。所以很多太監到了一定的年紀都會收養一個兒子給自己養老,可是實在難找到那種忠心又孝順的人。
尤萬山當即扶了小路子起來,雲七夕雖然看不見他說了什麼,但看他的表情,很是激動。
想來尤萬山對小路子是喜愛的,否則也不會費口舌來給忠告了。
一直以來,尤萬山都對雲七夕不錯,她也希望他可以安享晚年。
如今這樣,挺好的!如小路子這般聰明且有實在的人,相信他以後也會有好報的。
晉王黨的風光了,太子黨一個個變得很低調,他們在怕,怕太子失蹤,他們會成為太子的炮灰。
可是,單連城是一個是非分明的人,他不會輕易給人定罪,雖然有黨派分別,可大家說到底都是大燕人,以前站錯了隊只能怪他們眼拙,更何況,這件事沒有對錯可言,誰贏了誰就是真理,所以談不上什麼改過自新,只能說是給他們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即使如此,他們也該感恩了。
可單連城並非婦人之仁,初登皇位,他除了一個仁字讓人稱道以外,從前戰場上的殺伐果斷在朝廷上也有體現。
他即位的第一件事便查帳,這些官員大概沒有想到單連城登基做的第一件事會是這個,所以他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查起來的時候,虧空嚴重的幾個官員才慌了,可是想要立刻填補虧空也已經來不及了。
那些被查出的腐敗官員,全部被革了職。
雲七夕相信,單連城此舉雖然來得突然,但是應該還是有漏網之魚,不過這番大動作讓朝廷上下人人自危,就算蛀蟲沒有清理完畢,量他們也不敢再頂風作案了。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單連城這一把火燒得旺啊!對百官都起到了震懾的作用,
誰也不敢再輕易觸碰他的底線。
單連城這些日子清理朝廷蛀蟲忙得不可開交,有些日子沒有主動來找過她了,就連跟她吃上一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他不懷疑他是喜新厭舊,相信他是真忙,畢竟後宮就只有她一個人。
關於他這些日子忙的事兒,雲七夕也沒有什麼怨言,甚至拍手叫好。
無論在哪個時代,社會風氣都很重要,為官的思想和作風決定這個國家能走多遠。
作為在21世紀生活過那麼多年的人,跟這些古人比起來,真可謂是見多識廣,雲七夕有一種優越感,覺得可以憑著那些先進的理念,去做好單連城的賢內助。
可是她一想到他一忙起來幾天都見不到人,又實在想吐槽下皇帝這職業,不僅要腦力,還要體力,還得十項全能,整天跟個上了發條的機器似的,太特麼累了。
於是她覺得,她應該找他談談人生了。這一天,她掐算著他下朝的時間,便來了承乾宮。
小路子也知道單連城有好些日子沒有好好休息過了,見到雲七夕來,想著能陪皇上聊聊天,解解乏悶也是好的。
雲七夕本是很高興地進門的,可是沒多久就出來了。
小路子瞧著她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什麼,直接無視他從他身邊走過,他趕緊追上去。
「皇后娘娘,您,您這是怎麼了?」
「沒。」雲七夕只答了這一個字,便自顧自地往前走了。
小路子沒再追上去,但他斷定,一定有事。他借著端茶倒水的功夫去觀察承乾宮裡面那位。
見他只是低頭看奏摺,看出來喜怒來。不過這位爺向來心思藏得深,就算有什麼也是看不出來的。主子的事情他不敢過問,唯有行事更加謹慎。
單連城一直呆在承乾宮裡批閱奏摺,直到天黑才終於從裡面走了出來。
以為這位爺是看久了,出來散散心,小路子便默默地跟在了後面。
誰知單連城徑直朝宮門方向走去,看樣子是要出宮啊。
「皇上,您這是準備去哪兒啊?」小路子小心翼翼地問。
「怡紅院!」
這三個字驚得小路子半天合不攏嘴。
在他的印象里,這位爺可不是這樣的人啊,莫非是今日與皇后娘娘賭了氣的原因?
小路子結結巴巴,「皇上,您,您別啊,就算是跟娘娘賭氣,您也不至於這樣糟蹋您自個兒啊,您是知道的,那種場所的姑娘……怕都不乾淨呢。再說了,若是被人瞧見了,也難免會有閒言碎語。」
「瞧見就瞧見了,朕就是要讓他們瞧見。」
這話在小路子聽來,就是有點賭氣加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啊。
正當他愣神之際,就已經落下了一大段,小路子一拍腦門,趕緊跟上去。
他記得尤萬山對他說過,在他這個職位,要能體察皇上的心思,不僅要替皇上分憂,還要有一種不怕死的精神,皇上身為一國之君,得勸著他不去犯不該犯的錯誤。
這一次,小路子覺得自己實在有必要勸一下。
「皇上,奴才知道您在和娘娘置氣,您先消消氣
,有什麼話咱先回去再說,您可不能一時衝動啊。」
單連城突地停下腳步,朝他看過去,瞧得小路子心虛地低下了頭。
「還不去備馬車?」
小路子在心頭一嘆,看來今兒主子爺是非去不可了。
罷了,他可不敢再多說什麼,趕緊去備馬車去了。
而這一邊,雲七夕正很悠閒趴在桌上寫字。
外面傳來了急匆匆地腳步聲,伴隨著巧兒火急火燎的呼喊。
「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自雲七夕被冊封以後,她就把巧兒接進了宮。
「什麼事兒啊?以前我就跟你說過,天塌了還有高個子頂著呢,遇事要淡定。」雲七夕頭也沒抬,依然一筆一畫地寫著,寫得十分認真。
講良心,她從沒有這麼認真地寫過字。
巧兒可不能像她這般淡定,衝過來,想到小路子起先趁著去備馬車的時機對她說的事兒,她就覺得淡定不了了。
「娘娘,是大事兒,天大的事兒。」
「說吧!」雲七夕依舊沒有抬頭。
她的面前擺著一把摺扇,她正在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寫字,摺扇上寫字可不好寫,對於她這種幹不了細活的人,還真是難為她了。
巧兒看她慢吞吞,半點不急,乾脆一口氣把話說完。
「娘娘,聽小路子說,皇上要出宮去逛窯子了。」
「哦。」
就這樣?巧兒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
「他去的哪一家啊?」雲七夕問得平靜,直起身子,欣賞著自己的字跡。
「小路子說,皇上去了怡紅院。」
雲七夕將摺扇拿起來,把上面的墨跡吹吹乾,笑嘻嘻對展示在巧兒面前。
「怎麼樣?風花雪月!寫得還不錯吧?」
巧兒不識字,也不懂字,只是感覺雲七夕的反應怪怪的。
雲七夕將摺扇收起,啪一聲打開,在胸前慢搖慢搖,緩緩道,「既然他去怡紅院,我就去翠柳居吧。」
「啊?」巧兒瞪大眼睛。
雲七夕沒理會她,很快去換好了一套男裝,再拿著摺扇站在巧兒面前。
「怎麼樣?是不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
巧兒完全摸不著頭腦,「娘娘您這是真要去翠柳居?」
「當然,騙你幹嘛。」雲七夕對著銅鏡,覺得十分滿意後,便一手負於身後,一手搖著扇子,昂首挺腦地走了出去。
巧兒準備跟上,雲七夕回過頭來,摺扇一擋。
「巧兒,你就不用去了,我有伴兒了。」
看來真如小路子所說,娘娘與皇上這是在賭氣啊。可她了解雲七夕的性子,決定的事誰勸也沒用。
她苦著一張臉,「娘娘,這天兒拿扇子不太合適吧?」
雲七夕諱莫如深地一笑,「這扇子不是用來煽風的。」
「那是?」
「是用來裝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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