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晉王有你,是他之福

  喊話的是同樣被囚的阿善。

  「哥哥,求你,求你原諒阿朗,相信阿朗,阿朗他不是故意陷你於不義的,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一定是拉旗,他不敢違背拉旗的命令。」

  阿朗回頭,朝阿善溫和地笑著輕輕搖頭,「阿善,不要這樣,太子殿下自有自己的考量,他怎樣抉擇都是為了烏爾丹,因為他是阿古木,是將來會繼承大統的太子殿下。阿善,你是烏爾丹最最善良美麗的公主,阿朗有你,此生足矣。」

  「不,阿朗,我不能沒有你,」阿善拼命搖頭,已是滿臉淚水,「哥哥,求你饒了阿朗,沒有阿朗,我也活不了了,哥哥……」

  陰霞山腳的風冷嗖嗖地吹著,只有阿善不停地喚著哥哥,聲音嗚咽。

  烏爾丹全軍上下靜靜地,晉軍作為旁觀者,也是一言不發。今日,阿古木無論做出任何決定,都沒有人敢有半句非議。因為這一次拿晉王妃與單連城換城池的事情,終究是拉旗跟阿朗錯了,置太子的安危於不顧,就是首要大罪。

  阿朗再次朝單連城和雲七夕這邊望了過來。他在接受審判,結局如何不得而知,然而他此時此刻,他的唇角不由自主綻開的笑意卻是盡顯灑脫。

  他閉上了眼睛,面色從容。不得不說,他是一個心態極好的男人,看樣子,無論他的結局是什麼,他都能欣然接受。

  「我何時說過要他的命了?」阿古木終於開口,這話是對自己的妹妹阿善說的,卻宣布了他決定饒過阿朗的決定。

  阿善猶還掛著淚水的臉上一喜,感激地望著他,「阿善謝謝哥哥。」

  阿朗睜開眼,眼波平靜,沒有狂喜,卻只是一臉淡然。

  有人來將阿朗手腳上的鐵鏈打開,他活動了一下手腕,抱拳淡淡地對阿古木道,「謝太子殿下。」

  阿古木沒再看他,轉身跨上馬,領著浩浩蕩蕩的隊伍準備出發。

  被解開的阿善衝過來撲進阿朗懷裡,阿朗雙手遲鈍地抬起來,輕輕抱住她。阿善抬起頭來,雙手心疼地捧著他的臉頰。

  「阿朗,你沒事吧?你瘦了!」

  阿朗無力地一笑,「沒事兒,不必擔心,阿善,你受苦了。」

  阿古木走在最前面,隨後跟著的,是被幾名烏爾丹士兵抬著的拉旗的靈柩。

  阿朗和阿善也上了馬,跟在靈柩後面。

  單連城親自送浩浩蕩蕩的烏爾丹軍隊出關,雲七夕執意要跟著,他們身邊只帶戈風和一個小分隊的人。

  這是一次冒險,也是一次對誠信的考驗。

  陰霞山已經是大燕的邊境,送他們出關,這一程並不長。

  單連城與雲七夕的馬踏在大燕與烏爾丹的邊境線上,目送領著千軍萬馬騎在馬背上的阿古木。

  阿古木停下來回頭望,遙遙的目光里傳遞著一種敬意,朝他們輕輕點了點頭。

  阿朗刻意走得很慢,落在了大軍的尾巴上。

  他同樣在邊境線上停下,回過頭,他看了單連城一眼,最後視線落在雲七夕的身上,輕輕一笑。

  「晉王有你,是他之福。」

  雲七夕亦是淡淡一笑,「你有阿善,同樣是你之福,珍惜吧。」

  阿朗含笑點點頭,抬眸時,望著大燕的江山,眸底的情緒一時間變得有些複雜難懂。

  「也許我們還會再見的。」

  這話不知道他是對單連城說的,還是對她說的,或者說是對他們說的。只是語氣里頗有幾分疲倦,可那眼神里卻又似乎隱隱透著一種不甘。

  收回目光,他默默打馬前行。單連城看了戈風一眼,戈風點點頭,騎馬上去,追上他。

  「阿朗大人,請留步。」

  阿朗停下來,詫異地回頭看他。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阿朗大人,這是晉王殿下送給你的,珍重!」

  盯著戈風送上的幾個大白饅頭,阿朗震驚地回頭看向單連城。

  雲七夕也好奇地扭過頭去看身邊的人,而他只是目光沉沉地盯著阿朗,無更多情緒。

  阿朗,即便是成為階下囚的那一刻,他都是淡然含笑的,而此刻,當他從戈風的手裡接過那幾個大白饅頭時,眼底卻是閃過絲絲動容。

  良久良久,他漸漸平復了情緒,將手裡那幾個饅頭收好,終於扭頭策馬離去。

  這一次,他再沒有回頭。

  直到再不見烏爾丹黑壓壓的軍隊,他們才從邊境線上折返。

  在回去的路上,雲七夕問道,「你認為你與阿古木達成的協議約束力有多強?它能永保大燕與烏爾丹的安寧嗎?」

  單連城眯眼盯著大燕巍巍河山,輕輕一嘆,「如果戰爭終將不可避免,受難的都是百姓。戰事能晚一日到來,百姓就多一日安穩。」

  雲七夕盯著他,忘了移開眼,總覺得此刻的他更添了一層魅力,讓她的心跳驀地加快。

  「真正為百姓著想的君主才是明君,我覺得你才是適合坐擁天下的人。」她情不自禁地說出了自己心裡的話。

  「胡說!」單連城目光嚴厲地看了過來,斥了一聲。

  「我沒有胡說!」雲七夕平靜地反駁。

  單連城無奈地看著她,「禍從口出,你可知道?」

  雲七夕朝他吐了吐舌頭,「我只說於你聽,又沒讓第三人聽見。」

  「以後這樣的話不可再說了。」他依舊很嚴肅,只是語氣緩和了一些。

  雲七夕悶了一會兒,心知他只是擔心她,最後,妥協地輕輕「哦」了一聲。

  快到營地時,雲七夕遠遠便看見雲沖站在外面,望著他們的方向。她立刻下馬跑過去。

  「哥,你怎麼出來了?你有傷,怎麼不好好在床上躺著?」

  雲沖原本凝重的神色鬆了下來,微笑道,「上陣打仗,受傷是常有之事,我只是中了一刀,又不是走不了路,這點傷不算什麼。我知道你跟殿下送阿古木太子去了,有些不放心,就出來看看。」

  「我們沒事,你趕緊回去,我給你換藥。」

  雲沖未動,卻看向單連城,「殿下,邊境各守城官員已經到了,在等著您呢。」

  雲七夕看過去,只見單連城臉色沉沉,似隱有一絲不快,點了點頭,便下了馬朝營帳走去。

  而雲七夕則跟著雲衝來到他的營帳里,讓他趴下來,重新給他的傷口上藥。

  在與雲沖的聊天中,她了解到,此次召集這些邊城守防,是在回京之前就守

  護邊防一事給他們做一些交代。

  無論在和平年代還在戰亂年代,國土之事,一向是警鐘長鳴。

  想著單連城在開會,她治完雲沖的傷,就與他多聊了一會兒才離開。

  誰知回到營帳里,發現單連城不在營帳里。

  出了營帳,剛好看到石小六經過,抓住問道,「石小六,你有看到單連城嗎?」

  石小六對於自己認識的小七竟是晉王妃這件事,一直覺得尷尬又不自在。而對於這位晉王妃竟然直呼晉王名字這件事,他更是尷尬,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

  「你到底看見沒啊?」見他愣神,雲七夕推了推他。

  石小六回過神來,伸手指了指,「我剛才好像看到殿下上山去了。」

  這麼晚了,上山做什麼?

  「行了,我知道了。」說完,他便朝著上山的方向走去。

  「哎。」石小六下意識哎了一聲。

  雲七夕回頭,「怎麼了?」

  石小六囁嚅道,「你,你一個女人這麼晚了上山,不怕啊?」

  她怕嗎?她能告訴他半夜上山是她多年養成的職業素養嗎?想到他也是關心自己,她終是忍著沒笑出來,回道,「不怕,而且你不是說某人在山上嗎?我去找他。」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朝山上走去。

  上山的路很黑,還好她已經習慣了摸黑。

  一邊走她一邊心裡一陣腹誹。

  這麼冷的天,到山上來做什麼?而且還沒有告訴她。

  「單連城……」

  她邊走邊喊。

  「叫爺幹嘛?」走到半山腰,終於傳來了應答。

  聞聲望去,只見隱隱的月光下,有一個人影躺在半山腰的一塊大石頭上。

  「喂,我說,你發燒了?這麼冷的天躺這裡乘涼?」雲七夕沒好氣地說。

  「不冷,爺有寶貝。」他答。

  雲七夕走近,聞見了酒味,才知道他所說的寶貝就是他手中的那酒壺。

  「哦,怪不得你要躲到這裡來,原來是酒癮犯了又怕讓將士們看見啊?身為晉軍主帥,你不以身作則,還偷偷觸犯軍規?」

  像是抓住了他的小辮子,雲七夕樂呵得很。

  單連城不以為意,又拎起酒壺,倒入口中,咕嚕幾下,喉結不停地滾動著。

  喝完,他把酒壺遞向她,「喝兩口,就不冷了。」

  雲七夕接過,喝了兩口,就著袖口擦了下嘴,才放下來。

  「你有心事啊?」她試探著問。

  單連城沉默了一會兒,只吐了一個字,「無。」

  才怪!這像沒有心事的狀態?

  雲七夕也不戳穿他,只覺得這個天兒在這兒根本就是受罪。

  「走吧,下山吧,你要想喝酒偷偷在被窩裡喝,我保證不泄密。」

  說完,她站起身來,覺得雙腳僵冷,又跳了兩下。不知道是不是冷麻木了的感覺,她竟產生了一種地面發軟的錯覺。

  「別動!」他驀然出聲。

  下一刻,他突然躍起撲了過來。

  m.laiyexs.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