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披風迎風飄展,馬蹄過處沙塵滿天。
他如前來拯救世界的天神,面容冷酷,眼神異常堅定。他此刻策馬的姿勢,有一種捨身忘死的壯烈!
當一個男人可以為一個女人可以為一個女人捨命的時候,他的身上會有一種耀眼的光彩,光輝奪目。
烏爾丹的軍隊裡,突然衝出來了一匹馬,直衝沖地朝著單連城的方向沖了過去。
「晉王殿下,小心。」
見此情形,晉軍將士們不免緊張,立刻有人喊了起來。
更有人拿起了弓箭,對準了那馬背上的人。
「住手,誰敢違抗軍令?」
雲沖厲聲喝止,盯著那馬背上的人有些許難掩的激動。
雖然她穿著烏爾丹士兵的衣服,可是他也已經認出了她來。
雲七夕本是想好好考驗單連城一番,可是她發現她已經等不了了,看著他不顧一切衝來,就算是衝進地獄他也沒有絲毫的猶豫,她好想立刻就撲進他的懷裡,一秒都不能再等。
瞧見那迎面奔來的人兒,單連城壓下心頭澎湃的情緒,喉結狠狠地滑動了一下。
儘管她穿著烏爾丹的兵服,可是她是那樣的不同,那樣的好辨認。那飛揚的笑容以及她唇角仿佛盛著蜜糖的淺淺酒窩,只有她才有。他看得懂她發自內心的快樂以及想要奔向自己的急切,
在兩匹馬靠近時,她鬆開了手中的韁繩,張開了雙臂,他伸出有力的臂膀穩穩地將她撈到了自己的身前。
沒有多的語言,兩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就好像只有用這種擁抱的力量才可以讓對方感知到自己的想念和擔憂。
來往前線這條路有多長,她不知道,總有千山萬水吧?
走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好像經過了一個世紀!
然而此刻,她就在他的懷裡,他熟悉的氣息是那樣的真實,那淡淡的薄荷香里已然有了風霜的味道。
「單連城,我好怕你不肯過來,因為我在心裡發誓,你要是不肯為我身入陷境,我便一輩子都不理你,還好你來了。單連城,我想你!」
她從他的懷裡抬起頭來,水汪汪的大眼睛凝望著他,說著她從前從來都說不出口的話,卻半點也不覺得肉麻。
單連城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捧著她的臉,張了張口,卻是啞然。
他擔心了多少個日夜,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此刻看著她還好好地,此刻還可以摟她在懷,他真想叩謝上天。
什麼也不再說,他突地勒緊她,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深深地吻了下去。
剎那間,天地間都安靜了,一個吻勝過了千言萬語。
在兩軍之間,幾十萬人的窺視下,他們在津沫交流中縱情瘋狂。仿佛沉醉於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他的吻,那般地熟悉和熱切,似乎還夾雜著想念的苦澀和溫柔的憐惜。
「單連城,你想不想我?」
「想!」
「有多想?」
他深深地盯住她,她眼中的期待讓她一雙璀璨的眼睛變得晶
晶亮。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粗糙的手指摩挲著她的臉,開口時,已然啞了聲兒。
雲七夕深信,他一定是看到她的信了。
她只覺眼睛發熱,鼻子發酸,有點想掉淚。
「單連城,你好壞!你讓我變成了一個矯情的人。」
他的眼波中流動著暖意,軟唇點了點她的鼻尖。
「允你在爺懷裡矯情。」
說完,他的唇又落了下來。
在這個深吻中,他們感受著彼此的激動和火熱。天眩地轉里,她生出一種錯覺來,仿佛這裡不是戰場,沒有烽火,而只是一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天地。
世間紛紛擾擾,再與他們無關!
兩邊軍隊的人都被這個場景深深地震撼住了,尤其是不知所以的晉軍,一臉懵逼的望著這一幕。
「這是怎麼回事?晉王殿下為什麼會和一個烏爾丹小兵……」
「是啊,晉王妃還綁在那裡,殿下為何還不去救?」
他們更疑惑的是,起先還在挑釁的烏爾丹人為何這會兒不吭聲了,眼睜睜地看著虐狗戲碼上演,還一臉羨慕和感動的樣子。
仿佛永遠也吻不夠,當理智回爐時,想起有幾十萬的觀眾在盯著他們,雲七夕就有點不好意思了,輕輕推開他的胸膛。
想起正事,她彎唇對單連城笑道,「聽著,你老婆我給你送大禮來了。」
在單連城不解的眼神下,她轉過身,朝後面做了個手勢。
於是,有一人駕著一輛板車緩緩朝著晉軍駛來,板車上是七八個被捆住的人,不僅每人的雙手雙腳被捆住,還用一根長麻繩將七八個背靠背捆在了一起。
每個人的嘴裡都塞著東西,一是為了杜絕他們與烏爾丹士兵交流,二是為了防止他們咬舌自盡。畢竟烏爾丹人的烈性,大家都已經十分了解了。
雲七夕回頭,朝著黑壓壓的烏爾丹隊伍朗聲喊道,「烏爾丹的將士們,是你們表達誠意的時候了。」
話落,那些烏爾丹士兵紛紛丟掉了手中的武器,齊聲道,「大燕晉王殿下威武,烏爾丹全體將士真心向大燕晉王殿下投誠。」
原本在這個時候,該是一陣喊殺聲,誰也不曾想到,喊的卻是投誠的話。
仗還沒有開打,全體大將就被綁了。所有士兵在群龍無首之下,被迫投降。於是就有了眼前這一幕。
烏爾丹幾個領軍的人也騎著馬走上前來,大家紛紛下了馬,齊齊跪地。
「輜重營五分隊參見晉王殿下。」
當他們抬起頭,雲七夕在馬背上朝他們眨了眨眼睛。
駕著板車過來的是袁毅,起先偽裝烏爾丹將軍向單連城挑釁的是石小六。雖然石小六起先當將軍的時候氣勢很足,足夠威風,可這會兒卻有那麼點兒不好意思。
「晉王殿下,屬下們欺瞞了晉王殿下,請殿下恕罪。」
「別怪他們,是我的主意。他們只是奉命行事罷了。」雲七夕忙替他們解釋。
其實她不解釋,他也不知道這一定是她的主意。除了她,誰還能幹得出這樣的事來?誰能如此戲弄他?挑戰他的威嚴?
「
這一次,他們立了大功,你是不是應該嘉獎他們?」雲七夕替他們向單連城邀。
單連城看著這個恢宏的場面,點點頭,「本王一向賞罰分明,輜重營五分隊這一次憑藉自己的智慧,讓邊境百姓免於了一場戰火,功不可沒,該賞。」
「那是我的智慧。」雲七夕也不忘給自已邀功,那飛過去的眼神有些得意。
單連城目光轉向她,眸光黯了黯,「你,爺自然會重重地賞你。」
雲七夕怎麼聽怎麼覺得這口氣不對勁兒,有點兒咬牙切齒的味道啊。
還沒想明白,她身子一空,單連城已經抱著她從馬背上下來了。
他緩步走向那輛板車,拉旗一見他,冷冷哼了一聲,把臉別向一邊。
單連城扯掉他口中塞的東西,他便破口大罵了出來。
「單連城,我還真以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呢,原來靠的就是這些不入流的小把戲。贏了也不是好漢,我呸!」
「我們的把戲不入流,你們挾持我來威脅晉軍的手段就高明了?大家彼此彼此,更何況我只是小女子,可不是什麼君子,這頂帽子我還不稀罕呢,太沉!」
雲七夕抄著手走過去,笑眯眯地與拉旗對話。
「早知如此,就該宰了你。」拉旗惡狠狠地說。
雲七夕又是一笑,「拉旗將軍,你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天真,千斤難買早知道,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麼?人在許多的時候,都只在乎結果,不看過程,是吧,阿朗大人?」
她把目光轉向拉旗旁邊的阿朗,而單連城早已打量了他很久。
阿朗還是那樣,即便現在已經成了階下囚,唇角卻依然掛著那雲淡風輕的笑。不像是被擒的俘虜,倒像是請來的茶客一般。
他一直沒有迎上單連城的目光,而是一直淡淡看著雲七夕。
塞上拉旗的嘴巴,單連城扯開了阿朗嘴裡的布。
得到聲音自由的那一剎那,最先聽到的就是阿朗的笑聲,「單連城,你最大的幸福就是娶了一個聰慧過人的女子。」
雲七夕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另一輛板車上,被綁在木樁上的那個女子,意有所指地笑道,「你也很幸福啊,娶了個善良過人的女子。」
「單連城,今日你若不殺我,後患無窮。」
阿朗終於把目光轉向單連城,他即使在說著這般的狠話,臉上卻依然帶著笑,有一種已經將生死拋諸腦後的灑脫。
「你們的結局,自有人來定奪。」單連城道。
這話什麼意思,雲七夕看向他。
他重新塞住阿朗的嘴,轉身將雲七夕送上馬,自己坐在她的身後,策著馬緩慢離去。
她緊緊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下巴已經長出了青鬍渣,扎在他的額頭上,痒痒的。
一切都仿佛已經過去了,可雲七夕心中還是有一個小疙瘩。
「你為什麼不顧我的死活要跟烏爾丹開戰?」
雖然起先他單槍匹馬沖向敵營,能說明他在乎她,可是不能說明在他心裡,一個她比一個城池更重要。
「因為烏爾丹的太子在我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