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回來了!」
雲七夕靜靜地打量她,越看眉頭越是皺得深。
頭髮有些鬆散,衣服雖然經過整理,可還是略顯凌亂,上面有些褶皺。這完全不像是平時注重形象舉止的那個青黎。就算是女為悅已者容,那也總不至於自家爺一出征就開始衣衫不整吧?
「王妃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青黎就先告退了。」
面對她直勾勾的打量,她多少有些不自然,匆匆地就要逃離。
「等一下。」雲七夕不慌不忙地叫住了她。
青黎腳步頓住。
雲七夕退後兩步,重新站在她的面前,犀利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身上。
青黎畢竟是有很好的心理素質,起先的慌亂,緊張和不安此刻都已經不在。攏了攏衣領,她靜靜地立著,鎮定地接受著雲七夕的目光如X光一般在她的身上肆意掃射。
「青黎,你為什麼要說謊?」
雲七夕突然發問,青黎神情一震,低垂眸子,「奴婢不知道王妃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
雲七夕冷哼一聲,突地抓緊她的手腕,舉起來.
「你上次不是說你是從馬上摔下來傷到了手麼?那你倒是解釋一下你是怎麼摔的,可以在手背上摔出一道劍傷的痕跡?」
上次見到時她手上纏著紗布,此刻紗布拆掉,傷口已經癒合,可那道筆直的疤痕卻是不難看得出來是什麼所傷。
青黎掙了兩下,雲七夕加重了力道,她沒有掙脫。
有那麼一瞬間地,雲七夕看見青黎眼中飛快閃過一抹狠厲的光芒,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她慣常的平靜。
「青黎只是不想讓爺擔心。」
「哈,哈哈!」雲七夕甩開了她的手毫不客氣地冷笑了三聲。
她本是想問她憑什麼覺得他會擔心她,可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笑眯眯地用溫柔到膩歪的聲音問道,「那你到底遇到了什麼值得讓人擔心的情況呢?」
「青黎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劫匪,劫匪手中有匕首,傷到了我的手。」青黎回得很淡定。
雲七夕摸著下巴看了戈風一眼,見他眼中也是划過思量。
她笑了笑,誇張地朝青黎豎起了大拇指。
「你一個弱女子,竟然從手上有兇器的劫匪手裡逃了出來,你真是好厲害啊。」
面對她的嘲諷,青黎面不改色,「當時幸好遇到有人路過,救了我一命。」
雲七夕理解地點點頭,「美女就是不一樣,遇到劫匪,就總會有英雄救美。」
「王妃還有別的事嗎?若是沒有青黎就先退下了。」青黎緊緊捏著自己的衣擺,努力維持著自己的休養。
雲七夕聳聳肩,「沒了。」
青黎垂眸快步地從她身邊走過。
雲七夕轉過身,看著她的背影,她走得極快,比她剛進府時還要快。就像是要躲避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看著她倉皇的背影,雲七夕的眼睛越眯越深。
人不可貌相,這真是一個千古不變的真理!
透露的某些
信號在告訴她,表面溫順的綿羊很可能不是一隻綿羊,而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離開晉王府,雲七夕重回國公府。
在路上的時候,她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青黎脖子上的那個吻痕是怎麼回事?而她自己似乎都並不知道她身體上的痕跡已經出賣了她。
回到國公府,她才覺得呼吸暢快了一些。
雖然國公府並非她真正的娘家,但她好歹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而且,現在有單寶珠在。至少相比冷清又沒有那個他在的晉王府,她更願意回到這裡來。
單寶珠依舊還是那個樣子,一坐就是整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許她就是什麼都沒想。她的身上失去了一種叫作靈氣的東西。
晚上,雲七夕陪單寶珠睡在一張床上,誰知兩人都是輾轉難眠。
「嫂子,我睡不著。」單寶珠開口打破了寧靜。
「我也睡不著。」雲七夕說。
「那我們來說說話吧。」
這是單寶珠自出事以來,第一次主動提出要聊天。雲七夕自然是滿口答應。別說她本就睡不著,即便她睡得正香,她也必須得趕跑睡意陪她說話。
「嫂子,你說哥他們現在走到哪兒了?他們睡了嗎?吃了嗎?冷嗎?」
雲七夕其實也很想知道答案,每當這個時候,她真心懷念那些現代設備。兩人相隔再遠,也可以聽聽聲音,看看視頻,及時了解對方的情況。可是在這個沒有電話,沒有網絡的古代,兩地相思全靠苦熬,古人真是過得很辛苦,她如今也已經深有體會了。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他們應該會懂得好好照顧自己吧,畢竟行軍需要體力,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出征了,不用擔心。」
其實這些都是安慰人的話,安慰得了別人,安慰不了自己。讓單寶珠不要擔心,可是自己心裡還是難免會去想。
「我真的很想雲哥哥,可是我知道,無論我有多麼想,雲哥哥也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但我的心裡總是會不自覺地去想。嫂子,如果我還是以前的我,興許我會幹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
聽單寶珠這樣一說,雲七夕頓時來了興趣,扭過頭,看著她。
「什麼大事?」
只見單寶珠盯著帳頂,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東西,臉上浮起一絲笑容來。
「我想我會去戰場上找雲哥哥,我知道沒人同意我這樣做的,那我就偷偷地跑,不告訴任何人。到了戰場上,即使雲哥哥發現了,也沒有辦法了,氣我,罵我,卻又只能帶著我。」
雲七夕越聽眼睛瞪得越大,心裡莫名被她這一席話撩得熱血沸騰的。
「可是現在,我不敢這樣做,我怕了。」
雲七夕懂,從前的單寶珠年少輕狂,什麼都敢做,什麼都不怕。可是經歷了那件事,種在她心裡最深的應該就是一個怕字。
雲七夕從被子裡握住她的手,心裡還停留在她起先說的那一席話中。
「寶珠,有什麼可怕的?別怕!你想去戰場嗎?不如我們去吧?」
單寶珠詫異地側頭望著雲七夕,「嫂子,你?」
雲七夕此刻顯然比自己還興奮。
「怎麼樣?我是一個行動派,有了想法必須做,等不了,我們明天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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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身只是一種想法,單寶珠覺得自己只不過是想想而已。可雲七夕此刻的情緒感染了她,她心裡也有了一些小期待。
看到單寶珠的眼中難得地有了一點光彩,雲七夕握著她的手又緊了緊。
「寶珠,別再猶豫了!我們今天晚上好好計劃一下?」
這件瘋狂的事確實很誘惑人,單寶珠見她眼中充滿信心和希望,備受鼓勵,含笑點了點頭。
本就睡不著的兩個姑娘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更是興奮得睡不著了。彼此被彼此的情緒所感染,所鼓舞。
她們興奮了一整夜,也計劃了一整夜。
次日,雲七夕跟雲風烈打了一聲招呼,說要帶著單寶珠出去逛逛,雲風烈自不會往旁的方面想,只是想著單寶珠整日沉悶在家不好,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於是就爽快地答應了。
走出國公府很容易,可是要甩掉戈風卻並不容易。戈風肩負著保護她的重任,自然是她去哪裡,他就去哪裡,寸步不離。
不過也不急,先把該準備的準備好了再說。
按照昨天的計劃,她和單寶珠準備先去一趟沉香閣。
雲七夕其實很怕她去的時候無夜正好不在,在沉香閣門口她便聽見了笛音,她便知道,他是在的。
婉兮迎上來的時候,雲七夕朝她微微搖了搖頭,婉兮看了眼跟在後面進來的戈風,很快會意過來,只笑道,「兩位姑娘,需要買點什麼?請隨意看看吧。」
雲七夕點點頭,便挽著單寶珠四處看。沉香閣擺的大多的是女人的東西,戈風明顯不感興趣,只是因為職責所在,不得不跟著。
其實雲七夕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些珠寶首飾上,倒是那笛音在耳邊十分清晰。
呆了一會兒,單寶珠說,「嫂子,我有些餓了。」
「那要不你去吃點東西吧,我自己在這裡逛逛?」雲七夕道。
單寶珠點頭說好。
雲七夕又對戈風道,「戈風,你陪著寶珠去吧,保護好她,別出意外。」
「可是你……」一個是公主,一個是王妃,都是爺在意的人,誰出意外都不行啊。
「我沒事,我就在這裡等你們,哪兒也不去,呆會兒要畫花樣做首飾,一時半會兒搞不定,你陪公主去吧。」
眼見著單寶珠已經走出去了,戈風猶豫了一下,只好道,「那好吧,那還請王妃不要隨意去別的地方。」
「你放心吧!」雲七夕按捺住急切的心情,一再保證。
戈風這才趕緊走出沉香閣,跟上了單寶珠。
等他們走遠,雲七夕立刻看向婉兮。
「婉兮姑娘,我想見無夜公子。」
婉兮微笑著點點頭,「好的,姑娘請跟我來。」
穿過沉香閣的一道道屏風,婉兮將她帶到了沉香閣的後院兒。
「公子,雲姑娘來了。」婉兮對著無夜說。
笛音戛然而止,著一襲白衣,坐在紫藤花架下的人側過身來,丹鳳眼眯著柔和的笑意。
「過來坐吧,我一直在等你。」
「你知道我會來?」雲七夕訝異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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