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要去哪兒?」戈風肩負著保護她的重任,不敢由著她任性。
雲七夕卻已經跨上馬,賭氣般地說道,「他不讓我送,我偏要去送送他,駕!」
她手中僵繩一拉,雙腿一夾馬腹,閃電便帶著她奔了出去。
戈風不敢攔她,無奈下只好騎著馬跟上。他早就知道,他的任務比上陣打仗更加艱巨。
大戰在即,朝野震動。
戰場雖然遠在大燕邊境,而在大燕晉王的護佑下,戰火應該永遠也不可能燒到京城來。
雖是如此,戰爭的陰影卻依然籠罩了大燕的京城,百姓們的臉上多是不安,也有即將反打的興奮。
雲七夕騎得很快,目光緊緊盯著前方。
她不知道大部隊走了多久了,但她認為,大部隊的速度一定沒有她一個人騎馬的速度快。
「王妃,您停下吧,爺已經走了一個時辰了。」戈風試圖勸說她。
誰知雲七夕一聽反而信心倍增,勾著唇角,「一個時辰而已,我最多用兩個時辰,必然追上他。」
路過七夕號時,雲七夕想了想,勒馬停下,跑了進去。
「雲姑娘,您這麼急是做什麼?」大家見她心急火燎地衝進去,都很好奇。
翠翠則說道,「雲姑娘,起先我看到晉王殿下帶著軍隊路過了,好威風啊!」
「路過多久了?」雲七夕立刻拉住她問。
「您不知道這事兒嗎?」翠翠不明白她怎麼這麼激動,心裡就有些忐忑了。晉王殿下出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啊,難道這一次又一次七夕樓失火一樣,晉王殿下唯獨將晉王妃蒙在了鼓裡?要是因為自己的在嘴巴引起兩人的矛盾,豈不是很糟糕?
「我知道,我是問晉王路過多久了?」
「大概半個時辰吧。」翠翠不安地回道。
雲七夕點點頭,鬆口氣般地笑了,看來,距離是越追越近了。
「拿壇新酒給我,快!」
「哦,好!」翠翠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不過看她很急,也不敢耽誤,趕緊去取了一壇桂花酒來。
將酒掛在馬背上,她重新上馬,繼續趕路。
她已經將一個時辰的差距縮短成了半個時辰,這個看來,不到半個時辰,她就可以追上他了。
看了眼馬背上掛著的酒,起先心中惱怒的心情完全被一種小興奮取代了。
他一定要讓她在出征前喝到她的酒,一定!
她執著地追,戈風也就執著地跟著。即便她要衝向刀山火海,在他阻止不了的情況下,他也只能緊跟著。若她有個三長兩短,他恐怕也只有提頭去見爺了。
走出京城邊界一段,路過一個小鎮,百姓們都在討論。
「晉王殿下可真威風啊!」
「是啊!烏爾丹狗賊,竟敢再次挑釁我大燕,真正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啊!」
「咱大燕怕什麼,晉王殿下一出馬,肯定打他個落花流水。」
「就是就是,打得他再
也翻不了身。」
看大家討論得這麼激烈,想必晉軍是剛剛路過不久,雲七夕搓了一下被風吹得有些麻木的臉,再次拉緊僵繩,加快了速度。
山腳下,有一條筆直的長長的官道,威風八面的晉軍隊伍正浩浩蕩蕩地在官道上蜿蜒前行。一面面三角大旗在風中呼呼飄動,只旗幟上一個霸氣的「晉」字,便足以讓人聞風喪膽。
單連城端坐於馬背之上,鳳翅溜金的頭盔下,一張冷俊的臉剛硬酷烈,黑金的鎧甲外,一件黑色的披風迎風而展,這樣優秀的男人,走到哪裡都會成為焦點。
突聽一陣馬蹄聲自身後傳來,越來越近,不多時便有兩匹馬越過隊伍,在前方不遠處停下,調轉馬頭。
馬上的女子正靜靜地凝望著他,就好像是參加某項比賽打破了世界紀錄,光彩熠熠的眼睛十分奪目。
而鳳翅溜金的頭盔下的這雙黑眸卻是在女子出現的那一瞬,暗沉了幾分。他一抬手,前行的隊伍停了下來。
「爺,王妃她,她一定要來送您一程,屬下……」戈風慚愧地低下了頭。
呼嘯的北風自山腳穿過,兩人對視良久,女子始終含著幾分得逞的笑意,而男子原本的幾分怨怪最後都化作了無奈。
他哪能不懂這女子什麼脾性,性子一上來,連自己都拿她沒有辦法,又豈是戈風能阻止得了的?
其他人也都是詫異地看著雲七夕,而雲七夕在看到隊伍中的一人時,也是愣了一下。
韋正卿怎麼會在這一次討伐烏爾丹的隊伍中?他與雲沖一左一右緊跟在單連城身後,看樣子在此處出征中還有著舉足輕重的地們。
不再想其他,雲七夕翻身下馬,從馬背上解下酒來,抱著酒罈子望著單連城一展笑顏。
「別緊張,我不是來搞破壞的,我只是來送你一程,請你戰前嘗嘗我的新酒。」
戈風從她手中接過酒罈子,大步走過去遞給馬背上的單連城。
單連城低頭看了一眼,接過,又抬頭望向雲七夕。
雲七夕摸著閃電油滑的鬃毛,笑意盈盈地望著他,看樣子是很期望聽到他親口讚美。
韋正卿看了雲七夕一會兒,突地緩緩地笑道,「既然是晉王妃千辛萬苦送來的心意,晉王殿下又怎能拒絕?咱們行軍打仗之人,戰場上要有勇氣,戰場下也不能失了一份豪氣,此去烏爾丹路途還遠,晉王殿下此時喝酒,還不算犯了軍規。」
雲七夕愣了愣,她送酒來時,倒沒有想到軍規這一條。
她是不是又做錯了?
還沒想明白,便聽「砰」的一聲,單連城已打開酒罈,在她的注視中抱起酒罈子,仰起脖子。雲七夕只看見他的喉結不停地滾動,酒液順著他的下巴流下,不一會兒就將一罈子酒都喝了下去。
單連城將空罈子往地上一丟,罈子應聲而碎的同時,他已經翻身下馬,大步朝雲七夕走來。
穿上鎧甲的他比平日裡更加高大威風,看著他快步走近,她的心跳突然間就加快了。
當他已經站在眼前,雲七夕剛看清了他微紅的眼角,下一瞬,她便被他緊緊抱住,低頭吻了上來。
所有人大概都沒有想到平日裡冷靜自持的
晉王殿下會突然間這麼失控,紛紛低頭,非禮勿視。
雲沖沒低頭,卻是別開了目光,眼底難掩落寞。
韋正卿看到這一幕,嘴角淡淡噙了一絲笑,像是一種過來人對年輕人的理解。
單連城身上的鎧甲堅硬而冰冷,隔離了他火熱的胸膛,她觸碰不到,可是她能感受到他的貪戀和不舍。
他的唇齒繞著酒香,雲七夕更品出了一絲苦澀。
離別苦!恨別離!當是如此!
吻了不知道多久,雖然不舍,可雲七夕是個懂得大是大非的女人,她不能耽誤了他們的行程,更何況,讓整個大部隊觀賞他們的吻戲,這著實是一件令人尷尬的事情。
雙手撐著他冰涼的鎧甲,她輕輕推開了他。
「酒不錯!」
單連城捧著她的臉,難得溫和地凝視著她說。
聽著他的誇讚,雲七夕很是滿意地彎著唇,「那當然,你老婆我釀出來的酒怎麼可能差?」
單連城也是柔和地勾了勾唇。
「你不准在孤苦寂寞的時候去找別的女人!」雲七夕突地盯著他,下命令一般,但又似乎害怕別人聽到,所以音量很小。
「不找!」單連城臉上柔和不減。
「單連城,你要活著回來。」雲七夕覺得鼻子有點酸。
單連城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堅定點頭,「一定!」
「走吧。」雲七夕一狠心推了推他。
再不走,晉軍的將士們該怎麼想他?她不能讓他的手下覺得他是一個兒女情長的人。
單連城點點頭,轉身大步回去,跨上了馬。
「走!」他已正了神色,沉聲道。
於是,大部隊再次走了起來。
雲七夕將馬拉到一邊,讓開了路。
路過她時,單連城的目光再次從馬背上投來,雲七夕朝他燦然一笑,揮了揮手。
鬼知道她現在的心裡有多麼不是滋味兒!
單連城終於收回目光,專心看著前面。雲七夕還立在原地,一直盯著他的背影看。有著這樣一個威風帥氣的背影的男人,竟然是她老公,想想都跟做夢一樣。
直到整個大部隊都消失在了官道的盡頭,雲七夕才戀戀不捨地跨上馬往回走。
來看時候風風火火,回去的時候卻是無精打采,走得極慢。回到七夕號時,已經是響午了。
見她情緒不佳,大家心頭也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所以都默契地不再提及晉王出征的事。可他們可以管不住自己的嘴,卻管不了客人的嘴。晉王出征是整個大燕的大事,成為熱點頭條是必然的,大家茶餘飯後談論談論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雖說大家說的大都是誇讚單連城的話,可雲七夕聽著還是覺得心裡不是個滋味兒,索性就回到房間裡去。
本來做什麼都失了興致,可是一看到放在房間裡的那杯酒,她又滿血復活了。
她花了兩個時辰的時間閉關研究,真相浮出水面時,她早已手足冰涼,就好像是突然掉入了冰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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