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夜走到窗前,打開窗戶,看著夜色下的街道上,幾匹馬飛馳而過。
他回頭,看著雲七夕,「如果我猜得不錯,應該是他找來了,見嗎?」
「不見。」
冷冷說完,雲七夕捏著牌匾被燒毀的一角,抬起頭來看著他,「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會離開這裡。」
無夜望著她,沒有說話。
「打擾了。」雲七夕起身朝門口走去。
在她快要跨出門時,無夜攔住了她,無奈地軟聲道,「沒有不方便,我沉香閣還算足夠寬敞,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雲七夕望著他道,「謝謝。」
「你暫時在沉香閣呆著不要出去吧,他們燒了七夕樓只是為了要引你出現,你如今也知道了。」無夜道。
「嗯。」雲七夕輕聲答應。
「我會付你房租的。」她又突地道。
無夜愣了一瞬,失笑,「朋友之間何需計較得這麼清楚?」
雲七夕理智地看著他,「是敵是友還不一定。」
無夜輕蹙眉頭,看了她良久良久。
沉香閣是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應該沒人會想到她會在這裡,殺她的人不會想到,單連城也不會想到。
只是接下來的兩天,都沒有七夕樓其他人的消息。大家就好像是突然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不是有一句話叫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第三日,無夜從外面回來,雲七夕眼巴巴地盯著他,多希望能從他的口中得到一點不一樣的答案。可是無夜依然只是搖頭。
「我已經通過我在官府認識的朋友打聽過了,官府去查這一次七夕樓失火案的時候,並沒有人員傷亡記錄。」
怎麼可能?不對,一切都好像不對。
按常理分析,二鬼他們假如死裡逃生,最起碼要來給她報個信,可是沒有,無夜安排了人蹲守在大營外,卻一直都沒有看到七夕樓的人出現。
「你也不要太擔心,沒有消息也許是才是最好的消息,至少還有一絲希望。」無夜見她愁眉不展,勸著她。
雲七夕輕點了點頭,道,「我不會放棄的。」
突然,婉兮疾步走了進來,「公子,太子殿下來了。」
無夜看了雲七夕一眼,對婉兮道,「讓太子殿下在樓下稍等。」
婉兮皺著眉,面色焦急,「太子殿下已經上來了。」
話剛落下,便有腳步聲朝著這個房間的方向走來。
「無夜公子如今的架子倒是大了,不出來迎本太子,還要本太子主動來見你。」頃刻的功夫,單子隱的聲音已經在門口響起。
正往香爐里添著香屑的無夜蓋上香爐蓋兒,轉身看向單子隱,輕輕一笑,「太子殿下說笑了,就是給無夜一百個膽子,無夜也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拿架子啊。」
單子隱起先的開場白像是追究,但看他淡然含笑的樣子,卻又並非真的追究,緩步走進來。
「你遲遲不下來,
本太子還以為你金屋藏嬌呢。」
聽聞此言,無夜啞然失笑,「太子殿下這話可不合理,無夜並未娶妻,還是自由之身,若真是喜歡了哪家的姑娘,大可光明正大,又何需藏著?」
「哈哈,」單子隱笑了起來,指著他,「說得倒是有道理。」
「婉兮,去把太子殿下要的貨準備一下。」無夜對婉兮吩咐。
「是。」婉兮緊張地垂著眸子,匆匆走了出去。
「無夜,知道七夕樓麼?」單子隱突然問。
這話讓躲在屏風後的雲七夕也頓時豎起了耳朵。
無夜的目光似是不經意地掃過屏風,淡笑道,「七夕樓在京城名聲很大,自然知道,只可惜,前些日子被一場大火給燒毀了。」
「是啊,真是可惜了。」單子隱竟也感嘆了一聲,是真心覺得可惜的口氣。
「好在京城地界大,不缺少好的酒樓,太子殿下如果吃厭了太子府的食物,想要換換口味,還是有地方可去的。」無夜含笑勸慰道。
單子隱搖搖頭,「可惜,都不是七夕樓啊,曾聽聞七夕樓的環境和味道都很有特色,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去試一試,如今再想去,也沒有機會了。」
「太子殿下,這天底下有些東西就是容不得人去後悔,後悔也是無用。」無夜面帶笑容,一語雙關。
單子隱眯著眼睛看向他,半響,點點頭,「是,後悔亦是無用啊。」
感嘆完,他抬步往窗邊走去。
而雲七夕就躲在屏風後,靠窗邊的位置。
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雲七夕一整顆心都懸了起來。一直面不改色的無夜那瞳孔微縮,雙狹長的丹鳳眼也是緩緩眯了起來。
「太子殿下,您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婉兮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單子隱收住腳步,轉身看向無夜。
無夜躬著身子,做了個請的姿勢,「太子殿下,請。」
單子隱興致高昂地點頭,「好,走。」
躲在屏風後的雲七夕直到聽見腳步聲走出了房間,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她並非怕見他,只是讓他見到她在這裡,於她,於無夜,都不太好。畢竟無夜也幫了自己,她總不能搞砸了他與太子的生意。
這些天,她一直在猜測放火的人是誰,也就是想要把她引誘出來,要了她的命的會是誰。她把她所有的仇人都理了一遍,其中也包括單子隱。可是今天聽見他說了這樣的話,好像與這場大火併沒有關係,所以,縱火的是另有其人?
可是,她一直好奇,無夜和他會有什麼生意往來呢?
她輕步走出房間,在樓梯口探出頭偷看,只看到太子的隨從將一堆盒子搬上了馬車,而單子隱並未多做停留。
所以無夜並沒有騙她,他的確是在跟單子隱做生意,只是具體做的什麼生意,卻有著不能說的秘密。
當無夜再從樓下上來的時候,雲七夕站在窗口,望著窗外。
前些日子禁足在大營里,她無聊透頂,呆不下去。可如今,就在這個小房間裡,她竟然已經呆了好幾天了,換作以前的她,是難以想像的。二鬼
們音訊全無,她心急如焚,可是,她只有等,無夜每天都在幫她打聽消息,她看得到他的用心,他沒有敷衍她。
「你是一個商人,卻又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商人。」雲七夕望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幽幽地說。
無夜走到她身邊來,輕笑道,「我只是一個對你無害的商人。」
雲七夕轉過頭認真地看著他,他的臉上帶著淡雅而坦然的笑,沒有為什麼,她就是覺得他沒有騙她。
想到一個騙字,她又難免想到了那個人。
突地,街上一陣喧鬧。
雲七夕和無夜都朝下面望去,只見街道上突然出現了很多的官兵,他們排列整齊地站在街道兩邊。街上的百姓都已看出事情不對,紛紛迴避,鴉雀無聲。
而騎著高頭大馬夾道而來的,是依然風華無雙,高冷俊酷的晉王殿下,隨後跟上來的是戈風。
他挺拔的身影立於馬背之上,黑色的披風迎風輕擺,他表情漠然,周身散發著一種冰冷的氣場。他好像又變成了最初認識的那個不苟言笑的王爺了。
「京城府尹李厚良見過晉王殿下,京城府所有官兵任殿下調遣。」一個著官服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拱手道。
單連城輕輕頷首,李厚良站直身子,轉身看向周圍的百姓,朗聲道,「大家聽著,此乃晉王殿下,今日,殿下有話要對大家說。」
「參見晉王殿下。」所有百姓齊齊跪地參拜。
「平身。」單連城的聲音如他的面色一樣,平靜而不帶一絲溫度。
淡漠的目光掃過整條街,低沉的嗓音緩緩道,「各位京城的百姓們,吾妻於前幾天失蹤,如今仍無半點音訊,本王甚感憂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若有知情者告知其下落,本王必定重金酬謝。但,若有知情不報者……」他眸色驟然一冷,讓在場的所有百姓都不禁打了個寒顫,好半響才聽他吐出三個字,「殺無赦。」
李厚良看向周圍的百姓,大聲問道,「可有知道晉王妃下落的?」
百姓們早已被這種陣仗嚇到了,縮著脖子拼命搖頭,表示沒有見過。
「果真沒有人見過?隱瞞不報的後果剛才晉王殿下可都已經說了,大家可要想清楚再回答。」李厚良再問,語氣已有明顯地威脅意味。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希望有人能站出來,表示見過,好結束這種壓抑的氣氛,可是最終,大家依然只是搖頭。
「好,大家都沒有見過是吧?」他回頭看了立於馬上的單連城一眼,單連城輕輕點了點頭,他會意,一揚手。
「搜。」
一聲令下,官兵很快分散到每間店鋪,展開搜查。
本王甚感憂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久久,雲七夕的腦海里一直都在迴蕩這句話。她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還是狠狠地痛了一下呢。
「你真的不想見他?」無夜在她身邊輕聲問。
雲七夕回過頭看著他,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我好像給你帶來了不小的麻煩,隱瞞不報這後果好嚴重,你可以把我交出去,順便還可以得他的重金酬謝。」
m.laiyexs.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