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弘年鳳眸微眯,她吃的醃梅子不是他送來的。閱讀
可她居然吃的津津有味。
他忍不住問,「丫頭,你吃的醃梅子是哪裡來的?」
「是忠勇王送的,這是他親手做的。」
幼菫舉著紙包,「皇上要不要嘗嘗?」
裴弘元?
那小子果真賊心不死,拿著醃梅子來蠱惑堇丫頭。
裴弘年眸子緊眯,「很好吃嗎?」
「嗯,特別好吃。」幼菫說著,又拿了一顆放到嘴裡。
裴承彥皺眉看向裴弘年,不是說憑醃梅子認親嗎?
不是說堇丫頭最愛吃你做的醃梅子嗎?
裴弘年起了身,走到幼菫跟前,修長的手伸到幼菫面前,「給我嘗嘗。」
幼菫猶豫了一下,沒將整包給他,從紙包里拿出來兩顆,放到他手心裡。
裴弘年看著手心的兩顆醃梅子,這麼寶貝?
他將梅子放入口中。
並不好吃。
可看幼菫的樣子,不似作偽。
裴承彥看了不靠譜的兒子一眼,「給我一顆。」
裴弘年將剩餘的一顆給了他。
裴承彥吃了。
不如兒子做的好吃!
他問幼菫,「堇丫頭,你覺得這個醃梅子好吃?」
幼菫點點頭,「嗯。」
裴承彥又問,「那……」
孫女兒還沒認回來,丫頭該稱呼弘年啥?
他指著裴弘年,「那他做的呢?」
幼菫道,「還行。」
裴承彥皺著眉,眼刀子直往裴弘年身上甩,只是還行!
沒了醃梅子,我看你怎麼把閨女給認回來!
幼菫得意地繼續吃醃梅子。
憑著我愛吃你做的醃梅子,就想認個閨女回去?
沒門!
裴弘年眸色微沉,坐下來喝起了茶。
在放下茶盞時,眉眼間已經恢復了和煦。
他看向幼菫,「丫頭,我給你講講你母親的事吧。」
幼菫停止了吃梅子。
她沒想到他這麼直截了當。
「皇上說吧。」
「初次見你母親,是在懸崖底下,我和離谷主救了她。她摔傷了頭,什麼都不記得了,也不知自己姓甚名誰。」
裴弘年的聲音低緩柔和,唇角含著淡淡笑意,陷入了回憶。
「我見她清麗脫俗,似出水芙蓉,就給她起名叫阿芙。她跟著我回了沈府,在沈府一住就是一年。少男少女,相處久了,彼此便生出了情意。」
茶霧氤氳中,似乎有個美好安靜的女子,靜靜看著他,陪著他。
陪他在梅林漫步,陪他摘梅花釀酒,陪他醃梅子。
幼菫聽著他們的故事,每一樁每一件,母親說過的每一句話,當時的動作神態,裴弘年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能感受到裴弘年深深的情意,也能感受到母親心底的喜悅。
只是再美好,在現實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她冷笑,「皇上當時有沒有想過,無媒苟合為奔。聘為妻,奔為妾。你的這番情意,著實傷人的很!」
裴弘年覺得小丫頭生起氣來,嘴巴也是毒的很。
他從手邊匣子裡拿出一個大紅綢布包著的東西,踱步過去遞給幼菫,「你看看這是什麼?」
幼菫打開開一層層的紅布,裡面赫然是一份婚書!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
良緣永結,琴瑟和鳴。
伉儷之諧,允為好之。
婚書的雙方,是沈昊年和梅芙!
裴弘年輕撫著婚書上的「梅芙」二字,「阿芙沒有姓氏,便給她取了梅姓。不管是戶籍還是婚書,都在官府有備案,安西王可以去蜀州查。」
大燕戶籍管理嚴格,成親生子都要在官府做登記備案,以方便官府管控人口,徵兵徵稅。
幼菫愣愣看著婚書。
母親居然和裴弘年有過婚約,明媒正娶!
正德八年五月。
她是次年三月出生。
時間剛剛好……
「你竟和母親成了親?」
裴弘年低頭微笑看著她,「對,明媒正娶,堂堂正正。不過當時為謹慎行事,婚禮並不張揚,外面的人都不知道。」
幼菫無視他的微笑和眼中的慈愛,神色冰冷。
她為父親不值。
父親和母親在同年八月成親。
既然母親已經成親,遇到父親時必然梳的是婦人頭,即便她不說,父親肯定也知道她已經嫁為人婦。
為何還要與她成親,還那般著急?
算著日子,怕是一回到臨安就成親了吧?
她將婚書合上,冷聲道,「我父親是何文昌,我母親是程妙。父親也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將母親娶進門的。有外祖父外祖母的點頭首肯,有大舅父背她上轎,有親朋好友見證。父親比你可更要堂堂正正,名正言順!」
裴弘年豈能不知這些?
至於程妙為何如此,除了現實所迫,怕也是對他寒了心吧?
他單膝著地跪立在她身邊,平視著她,柔聲解釋,「堇兒,你母親嫁給何文昌,定然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一是她與何文昌孤男寡女相處兩月,名聲受損,何文昌想對她負責。二是,她那時已經有孕,卻……」
她當時根本不想承認與他的這樁親事吧?所以嫁了何文昌,給孩子一個身份。
幼菫冷笑,「苦衷?母親她自然是有苦衷的!她痴心錯付,被自己的丈夫當街追殺!」
「你可想過她當時的感受?她忘了過往,沒有親人,滿心滿眼的只你一人,可就是你……你不是很有能耐嗎?若不是你對她起了殺心,何至於保護不了她?」
幼菫雙眼含淚,咄咄逼人。
「她孤苦無依,逃的時候都不知該逃到哪裡去,她都不知該向誰求救!若不是父親,她當日就命喪黃泉了吧?哪裡還有你今日認女的機會!」
裴弘年痛苦地閉了閉眼,握著幼菫的手低聲嘆息,「堇兒,當時情形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幼菫甩開他的手,「你跟我解釋有什麼用?母親該受的苦已經受了,人也已經死了。她什麼都聽不到了,什麼也不知道了,她說的好聽是難產,說得不好聽是鬱鬱而終!被枕邊人追殺是什麼感覺?
你定然不知道孤苦無依的感受吧?我當年在靜慈庵,半夜被人下了毒藥,驚惶之餘卻不知該向誰求助……我那時好歹身邊還有張媽媽,還有青枝。可母親呢,她身邊什麼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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