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十一一向是樂呵呵的樣子,今日這麼嚴肅,幼菫直覺是出了事。
她問蕭東,「出什麼事了?」
蕭東略一遲疑,便回話,「夫人,蕭十三受了重傷,現在在外院救治。卑職想調十二用一段時間。」
八公主還在宅子那邊,他又派了一些人手過去,蕭十三不在,他想讓蕭十二過去負責。
幼菫詢問之下,蕭東道出了事情原委。
有六個弟兄死了的事,蕭東瞞住了沒有說,這種事還是別讓夫人知道為好。
裴弘元出手相救的事,蕭東也沒有說,這事更不能讓夫人知道。
幼菫這才知道達丹和文珠被關押起來了,達丹既然死了,蕭十三恐怕情況不會太好。
他之前在木槿園護衛了挺長一段時間,和蕭十一都屬於活寶類型的,很討人喜歡。
幼菫轉身就往外走,「我去看看他。」
蕭東暗道不好,忙跟了上去,「夫人,侍衛房腌臢,現在又是晚上了,還是明日再說。」
幼菫搖頭,「明日我還要進宮,沒時間。且我還有話問十三。」
蕭東百般阻撓,幼菫還是去了外院。
到了群房,幼菫才明白蕭東為何阻攔。
裴弘元也在,身穿一件寶藍直綴,清俊蕭冷,卓然不群。
蕭三爺在一旁作陪。
見幼菫進來,裴弘元便一直盯著她,絲毫不避諱,狹長的眸子冷漠散盡,微微眯著,帶了絲笑意。
幼菫壓下心中疑惑,斂衽行禮,「世子。」
裴弘元微微笑著,嗓音柔和,「表妹許久不見,」
蕭東在一旁解釋,「是世子救了十三,又送他回來。」
幼菫有些意外,裴弘元和蕭甫山水火不容,居然肯出手相救。
她謝了裴弘元。
裴弘元笑道,「表妹不必客氣。我也是路過,既然是認識的人,總不好見死不救。」
蕭三爺嘁了一聲,「還真是巧,世子能路過那個小胡同。」
裴弘元淡淡說道,「就是這麼巧。」
幼菫沒有再與裴弘元說話,轉身去看蕭十三。
蕭十三臉色蒼白,躺在床上,因為幼菫進來,身上蓋了一件衣衫。他掙扎著起身行禮,被幼菫止住了。
有裴弘元在,有些話便不方便問了,幼菫只說道,「你好好養傷,有什麼事,讓蕭將軍去處理便是。」
蕭十三苦笑了一下,「是卑職失職,夫人還特意來看望,卑職實在是慚愧。」
幼菫安慰道,「你也不必這麼說,敵暗我明,即便你萬般周全,也難防得住他們。」
裴弘元在一旁冷冷說道,「一點傷死不了人,表妹,這裡是侍衛房,你還是不要久待為好。」
蕭三爺怎麼看不出他的心思,他家大嫂還用他在這裡指手畫腳了?當他看不出來呢,在這裡耗這麼久不走,不就是巴望著能見大嫂一面嗎?
蕭三爺刺了他一句,「世子管的也真寬,你可不是大嫂正兒八經的表哥!」
裴弘元笑了笑,「總歸是她叫了我十幾年的表哥,我管她一管也是應該的。」
他又對幼菫說道,「堇兒,出去說話。」
蕭三爺皺起眉頭,「大嫂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世子還請自重!」
幼菫也無意久留,出了房門。
裴弘元跟了出來,蕭三爺沉著臉緊跟其後。
幼菫對裴弘元說道,「天色已晚,世子還是回去吧。」
裴弘元卻溫聲說道,「不急,我還想問你,我兩日後出發去涼州,你有沒有要帶的東西?」
陸辛最是清楚裴弘元脾性,他可不會這麼好心。給榮國公捎東西過去,還是表小姐準備的,他怎麼可能甘心?不在路上全給禍害了才怪。
幼菫突然想起蕭甫山對捷報兵的叮囑,他還真是未卜先知,怎麼就料到裴弘元會幫她帶東西呢?
她淡淡說道,「不必麻煩世子了,已經說好了的,鍾世子幫我帶。」
看來她還真是準備了東西給蕭甫山,而且還不少,捷報兵都帶不了。她對蕭甫山還真是體貼入微呢!
裴弘元黑亮的眸子慢慢森沉下來,沉默了良久,「罷了,我走了!」
說著一撩衣擺,轉身就走。
「世子!」幼菫喊了句。
裴弘元止住了腳步,驀然回頭,臉上閃著一絲神采。
幼菫想起來今日還曾叮囑鍾安平,多帶禦寒衣物,覺得也叮囑裴弘元幾句比較好。萬一真是極寒天氣,出門在外趕路,凍死人都是有可能的。
「世子此去西北,馬車行走緩慢,返程時必然已是冬日。西北寒冷,世子不若讓隨扈人員多帶些厚實的禦寒衣物,以備不時之需。」
幼菫頓了頓,「彩綾閣會做羽絨服,世子若是需要,多出些銀兩,想必她們樂意給你趕製一身。」
裴弘元定定看著她,臉上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幼菫從來沒見過他這麼笑過。
他拱手行了一禮,「多謝表妹提醒。」
幼菫又福了福身,沒再說話。
裴弘元瀟灑轉身,大踏步而去,背影都帶著一股意氣風發。
蕭三爺跟著送了出去。
幼菫又去了蕭十三房間,問他,「可知道蒙面人是什麼人?」
蕭十三已經穿好了衣衫,衣襟上隱約有血滲出,想必是穿衣又掙開了傷口。
他回道,「不知道。不過卑職猜測,和半月前放火的應是一伙人。他們的目的就是置達丹於死地。」
幼菫想起之前蕭甫山的猜測,他懷疑吐蕃和成王勾結,「會不會是成王?」
蕭十三搖頭,「不好說,成王府上不見得有這麼多高手,有的似乎是出自綠林。今日裴世子出現的蹊蹺,是他賊喊捉賊也不一定。」
裴弘元,的確也是可疑,他想從中作梗也算是合情合理。
蕭東把幼菫請出了門,再待久了,若是讓哪個人告訴了國公爺,他們這幾個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挨板子!
幼菫對蕭東說道,「今日被殺的侍衛,多給他們家裡些撫恤銀子。若是家裡有孩子的,就讓孩子來府上族學讀書。」
蕭東怔楞了一下,「夫人您猜到了?」
幼菫聲音低沉了下來,「十三武功那麼高,都傷成這個樣子,別人能好到到哪裡去?若是他們都好好的,達丹也不會死了。」
蕭東親自提著宮燈在前面帶路,他嘆了口氣,「瞞不過夫人,卑職會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