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菫指點卉雲吹簫,卉雲上午已經跟孫靈籮讀書寫字,下午就跟著幼菫。
卉雲剛開始學不久,最簡單的曲子還吹不出來,斷斷續續,總是有雜音,有時還有古怪的破音。永青就在一旁捂著耳朵嚷嚷,「難聽死了!長姐,你還是回紫荊園吹吧!」
卉雲撇了他一眼,「我若是去紫荊園,母親也要跟著去。你可願意?」
永青哼哼,「那可不行。母親要陪著我……這麼簡單的東西,你怎麼就學不會呢,真是太笨!」
卉雲把簫遞了過去,「你不笨,那你來吹!」
永青小小嘆了口氣,接過簫,把譜子扯了過來看了一眼。
明快流暢的簫聲響起,動聽的音符隨著跳躍的細小指尖跳躍流淌。一曲吹完,又吹了第二遍,便曲譜都不用再看,簫聲更加流暢動聽,似跳躍的溪水,活潑空靈。
幼菫和卉雲長大了嘴巴看著他,神吶,這是什麼孩子?
一曲終了,幼菫和卉雲齊齊拍手,邊上的丫鬟也跟著湊熱鬧,一起鼓掌。
永青把簫還給卉雲,得意說道,「我說很簡單吧?」
幼菫驚訝地問他,「青兒,你只是在旁邊聽聽,就會了?」
永青點點頭,「對呀。」
「那譜子你看一遍就記住了?」
「對呀。」
這是什麼腦子啊!
幼菫問他,「那姐姐學的《千字文》還有背的古詩,你會多少?」
永青一邊玩著七巧板,一邊說道,「姐姐背了那麼多遍,我早就都會背了!」
小手靈巧,手中的七巧板,說話間就拼好了。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索居閒處,沉默寂寥。」
小嘴吧啦吧啦,流利無比地把卉雲學過的都背誦了下來。
幼菫仿佛發現一個寶藏,天才兒童啊!過目不忘啊!
幼菫摩拳擦掌,「青兒,以後母親教你讀書好不好?」
永青覺得能和母親呆一起便好,除了壓腿,其他做什麼都無所謂。看起來他會讀書母親還是挺高興的,那他就讀書吧。
他乖巧地點點頭,「好。」
幼菫忍不住又在他肉嘟嘟的腮幫子上「吧唧」親了一口。
永青高興地往幼菫懷裡撲,嚇得廉媽媽連忙上前把他拉了下來,「六少爺,小心你母親的肚子呀。」
永青又想起來自己弟弟了,趴在幼菫肚子上開始給他講故事。那每一句的腔調語氣,跟幼菫當時講的一模一樣。
蕭甫山站在槅扇外靜靜看了一會,直到幼菫抬頭看見她,展開了笑顏,他才走了進來。
幼菫笑著問他,「國公爺,您忙完了?聽侍衛說您今日很忙。」
蕭甫山把永青抱了起來,捏了捏他的鼻子,交給乳母,平靜說道,「嗯,都忙完了。」
下人都退了下去,卉雲也去了廂房,說要跟著永青學吹簫。
大家是都有些怕蕭甫山的,也知道他的習慣,不喜下人在跟前伺候。
他一直還穿著朝服,幼菫幫著他解了綬帶和玉帶,一邊責備道,「您再忙也該換掉朝服才是,穿個居家直綴也能舒服一些。蕭東我得說說他,他跟在您身邊,該提醒著才是。」
他靜靜看著她,任她解了梁冠,又脫掉朝服,幼菫又取來一件藏青直綴幫他換上。凌厲迫人的身姿變得儒雅溫和了一些。
幼菫問道,「國公爺您要不要吃點心,我去小廚房給您端一些過來……」
「不要出去。」他低聲說道,寬大的手捧著幼菫的臉,讓她看著他。
幼菫抬頭便撞進了一雙平靜幽深的眸子,只覺很深很深,陷到裡面便出不來了。
他今日似乎哪裡不對勁?溫柔和平靜里,似乎帶著一點悲傷。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他吻了吻幼菫的額間,「我想這樣和你呆著,堇兒……」他說很輕很溫柔,又帶著鄭重。
幼菫想到昨日他和二爺鬧的不愉快,聽說寒香當晚就被接走了,二爺晚上也沒回府。紫玉消息靈通,去一趟大廚房便打聽出來了。
幼菫笑了笑,想安慰他幾句,卻被他低頭吻住了嘴唇,他的吻很溫柔,手上卻是用了力氣,手臂緊緊圈著她,容不得她反抗。
幼菫雙手環到了他緊窄的腰上,輕輕閉上了眼睛。
不知為何會這麼覺得,他此刻心裡肯定是很難過的,至於因為什麼,他不想說,她也不問了吧。
幼菫去廚房端了一碟子蛋撻,一碟子草莓沙拉。
「永青想吃水果沙拉,這是給他做了剩下的……都是甜的,母親說您不愛吃甜,以後我讓小廚房做些不甜的點心。」
蕭甫山取了一個蛋撻,「不必,我喜歡吃。」他咬了一口,甜膩奶香,甜味在心底蔓延滲透,慢慢滋養著那一塊缺失的角落。
幼菫看他喜歡吃,也覺得人的口味會變的,跟著吃了起來。
她笑道,「這個蛋撻青兒也是愛吃,方才吃了兩個,估計晚膳是吃不了多少了,你們爺倆口味倒是像的很……您方才可聽見青兒吹簫了?妾身今日才發現,他原來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什麼東西都是一學就會……我想著,以後每日教他讀書寫字,還有算學,將來,青兒說不定能考個狀元回來呢。」
蕭甫山慢慢吃著蛋撻,她說著瑣碎事,絮絮叨叨的,聽著卻特別舒心,讓人心緒安寧。
見她停了,他拉著她的手,包在掌心中,「沒事,你繼續說,我愛聽。」
幼菫想了想,他似乎喜歡聽這些細碎的小事,也真是奇怪,可能是最近發生的大事太多了。
她又細細說道,「後日是青枝出閣的日子,妾身在長青胡同買了一座三進的小宅子,她就從那裡發嫁。以後我身邊的丫鬟,都從那裡出嫁。青枝認了張媽媽作乾娘,到時張海是要給她磕頭的。青枝從小就跟著妾身,吃了不少苦,她大婚的日子,妾身該去送送她才是,就當她的娘家人。」
這種場合是最不安全的,侍衛想要近身保護都不行,不過她想去,那就去吧。他總能擠出一些時間來,端王的事,再往後推一日也無妨。再多派一些人手,把四周團團圍住,宅子裡明日也要提前去檢查好。
「好,我恰好後日沒什麼事,也一起去看看。」
幼菫原還怕他不答應,見他答應的這般爽快,還要陪她一起去,笑道,「那送親的迎親的得戰戰兢兢了,張海還不知敢不敢進院子搶新娘!」
蕭甫山笑了笑,「那有何不敢的,他是要娶媳婦回去,心裡只有高興,哪顧得上害怕。當初迎娶你,我也是高興的很。」
想起當日鬧的一些不愉快,幼菫覺得還是有些不太美好,他不是一直高興的吧。
不過他們現在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