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死了

  幼菫去紫荊園陪了卉雲半日,給她講了會故事,她精神很不好,最後睡了過去。

  小丫鬟過來請幼菫,說是國公爺有請。

  幼菫回了木槿園,蕭甫山在書房裡,清俊的臉上一派嚴肅,「柳氏曾做了一套衣服給永青,巧的是,卉雲還拿著這衣服回紫荊園半日,在上面繡了個金箍棒。」

  幼菫坐直了身子,「您是懷疑……」

  蕭甫山說道,「柳氏一向冷淡,怎麼會突然想起來給永青做衣裳?事出反常必有妖。那衣服永青可穿過?」

  幼菫臉色一變,出事那日穿的正是這件!

  把紫竹叫進來,問她,「三夫人做的那件袍子和小褂洗了沒?」

  紫竹看著蕭甫山還是害怕,低著頭戰戰兢兢地回答,「那晚六少爺換下來後,奴婢送去了洗衣房,現在還沒人送回來。」

  幼菫看了蕭甫山一眼,帶著紫竹去了後院的洗衣房。

  洗衣房的管事婆子上來請安,幼菫問她,「六少爺的衣服漿洗了沒有?」

  管事婆子從沒跟國公夫人面對面說過話,現在六少爺又出了事,很是惶然。

  「回夫人的話,這兩日陰雨不斷,怕洗了幹不了發霉,所以一直還沒洗……」又怕被降罪,忙道,「老奴這就安排洗了,用熏爐熏干……」

  幼菫鬆了口氣,「不必了,把六少爺的衣服都挑出來,帶走。」

  待紫竹抱著衣服回了廂房,讓太醫過來一一檢查,無毒,把袍子和小褂都泡到水裡搓洗,然後試毒。依然是無毒。

  幼菫有些失望,又有些釋然。

  柳氏是那麼清淡如菊的女子,若是她都有問題,那麼還有什麼人可以相信。

  蕭甫山也不希望是柳氏,但是他反覆看了這兩份單子,這件衣服是最可疑的。

  紫竹吩咐小丫鬟把濕了的衣服拿去洗衣房洗了,小丫鬟剛端起盆子要往外走。

  「慢著。」

  一聲冰涼的喝止聲。

  紫竹和小丫鬟站在那裡不敢動了,小丫鬟嚇得手裡的盤幾乎要端不住。

  蕭甫山慢慢踱到她們跟前,「把那件袍子和褂子拿出來。」

  兩個丫鬟在蕭甫山的目光注視下,哆哆嗦嗦地把衣服從水裡撈了出來,又擰乾,拿帕子吸乾水分。方捧到蕭甫山跟前。

  蕭甫山拿著袍子從上往下仔細看了一遍,又把小褂看了一遍,「卉雲繡的金箍棒在哪裡?」

  紫竹顫聲回道,「就在右邊袖口內側。袍子和小褂都是。」

  幼菫接過衣服翻看了兩邊的袖子,都沒有。

  她抬頭看蕭甫山,「沒有。」

  而且袖口連個針眼都沒有,如果是繡過花,不可能一點不留下痕跡。

  也就是說,這兩件衣裳根本不是永青穿過的那套!

  蕭甫山淡淡說道,「去洗衣房。」

  後院洗衣房,丫鬟婆子跪了一地,在蕭甫山銳利的目光下瑟瑟發抖。

  他冰冷問道,「六少爺的衣服誰動過?」

  管事婆子兩手撐地,嚇得說話已不成句子,「六少爺的衣服……一直在筐子放著……沒人動……」

  蕭甫山凌厲掃視了一圈,「本公再問一遍,誰動了六少爺的衣服?」

  有個紫衫粗使丫鬟驚惶地抬頭看了蕭甫山一眼,又低下頭,戰戰兢兢說道,「奴婢那日在整理六少爺的衣服……只是想數數有幾件,第二日要洗的,別的沒做過什麼……」

  蕭甫山問,「哪一日?」

  丫鬟顫聲道,「少爺出事的第二日……奴婢真的什麼也沒做……」

  「你可還見著誰靠近這衣服了?」

  丫鬟猶豫了一下,說道,「三夫人院裡的二等丫鬟杜鵑過來過,她和奴婢是同鄉……她給奴婢帶了幾件她不穿的衣裳過來……」她又解釋道,「不過她沒動衣服,只是和奴婢說話。」

  在府里能做到二等丫鬟,已經是很高的位置了,不僅衣裳多月例多,能近身伺候主子,不時會有賞賜,日子過的很舒坦。對最低等的粗使丫鬟來說,二等丫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蕭甫山眼睛微眯,「你中間有沒有離開過?」

  丫鬟回憶了一下,面露驚慌,「奴婢回房一趟,放衣服……」

  蕭甫山吩咐侍衛,「把她關押起來。那個杜鵑,押過來。」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柳氏,那個淡的常常讓人忽視她的存在的女子,一個誰都想不到的人。

  杜鵑很快押過來了,動了刑,招認了。是三夫人指使她的,拿了套一樣的衣裳,把原來的那套換了下來。至於三夫人做了什麼,她並不知道。

  蕭甫山和幼菫去了正院,又派人去請蕭二爺、蕭三爺和柳氏過來。

  去送信的丫鬟慌慌張張回來,「三夫人吐血了……」

  --

  柳氏躺在蕭三爺懷裡,臉色蒼白如紙,胸前一片鮮紅,口裡不停地吐著血,分外慘烈。

  她抬眼看著蕭三爺,眼眸里全是不舍和深情,斷斷續續說著,「三爺,妾身能嫁給您,不知多高興,歡喜的一夜沒睡覺……只是妾身命不好,不能陪您到老了……」

  蕭三爺手顫抖著,不停地用帕子給她擦著血,俊朗的臉上滿是驚慌,「葉兒,別說話,一會太醫就來了,一會你就沒事了……」

  柳氏虛弱地笑笑,秀麗的面孔因著唇上的鮮血透著一股絕艷,蕭三爺已經很多年沒見她笑過了,再一次見到,卻是在這種時候。

  「妾身再不說就沒機會了……妾身從來沒怪過您,怨過您,妾身冷淡您,不給您生孩兒不是因為您不好,是妾身不好,配不上當母親……妾身連生了曼雲都覺得後悔,何苦害了他們……」

  一句話,一口血,不停地往外涌著。

  蕭三爺手裡的帕子被血浸透,換了一條又一條。

  他肝膽俱裂,厲聲道,「別胡說,你不會有事!有什麼事都好說!」

  他轉頭對跪在地上的丫鬟吼道,「太醫怎麼還沒來!」

  丫鬟慌忙起身趔趄跑出去。

  柳氏手努力抬起來,細細撫著他的臉頰,他的鼻子,他的眉眼。

  「三爺,您可真好看……妾身自第一眼見到您,就忘不了您了,妾身真捨不得您啊……待妾身走了,您再找個繼室,能像大嫂那般,對孩兒好的……」

  柳氏的手再也擎不住,無力地垂了下來,眼皮似有千斤重,任她怎麼支撐,也慢慢闔上了。

  嘴唇還在微微張著,似在呢喃,「三爺……」

  蕭三爺慌了,捉住他的手,把她摟在懷裡,悲聲喊道,「柳葉兒!!你不能死……葉兒!!」

  椎心泣血,摧心剖肝。

  蕭甫山和幼菫扶著蕭老夫人,站在門口。

  蕭老夫人眼睛一閉,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