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爵這個事情,最終還是取決於崇禎皇帝本人的。
一般來說,都是皇帝摳門,捨不得封爵,而文官武將卻是巴不得封爵的門檻能低一些。
此時,崇禎皇帝強烈表示要封爵,其他人還能怎麼說,不想認都不行,因為這個不需要走內閣什麼的流程。就連勛貴的俸祿,也是從皇帝內庫走的。
而對於張明偉本人來說,一下被封為興國公,說真的,確實有點驚喜。
但你要說有多驚喜,那也談不上。畢竟作為一個後世的人,對於爵位的概念,並不是那麼清晰。更重要的是,他此時的志向,更多的是中興大明,救萬民於水火之中,為萬世開太平!國公不國公的,有當然好,沒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隨後,崇禎皇帝又下旨,廖國遴等人,貪贓枉法,連難民的血都喝,已經毫無人性到罪無可赦,打進奸妄堂,斬立決,並傳首天下州府,引以為戒!
這次的早朝上,最主要的就是這兩件事情。雖然從明面上來說,是一獎一懲,可對很多文官武將來說,這兩件事其實都是非常糟糕、鬧心的事情!
散了朝會之後,消息不脛而走。本來就比較關心朝局的京師百姓,頓時就又轟動了。
「皇上英明啊,張青天被封為興國公,這真是太好了!」
「真心希望皇上能一直對張青天信任有加,給他足夠的支持,這樣就能震懾朝堂,我們的日子就能好過了!」
「哈哈,張青天可不是一般的官,而是錦衣衛指揮使,不管大明官員大小,全都能管了!」
「……」
相對於普通百姓的歡天喜地,各級官吏就不爽了。
「你們說,好好的,為什麼要強調安置難民那麼困難?結果好了,皇上用這個理由大賞他,我怎麼就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呢!」
「還不都是那周延儒帶頭幹的好事!他腦子到底怎麼想的,之前兩道聖旨,不就經過內閣,他難道不知道麼?」
「現在好了,興國公,賜蟒服,任錦衣衛指揮使,啊呀,京師要雞犬不寧嘍!」
「可不是,聽說他對那些刁民說,讓他們早點回去,他就能早點騰出手來懲治貪官污吏!」
「……」
很多人都是有事後諸葛亮的天賦,事前不知道,事後覺得就是這樣!
不止周延儒,包括大部分人,事先的時候,又有幾個人能把那兩道聖旨,或者說一共三道聖旨去和京師城外的難民聯繫起來?
總之,他們現在後悔也沒用了。可是,真要讓這個事情放任之不管,就這麼認了,很多人又是不甘心的。
於是,很多人開始動腦子,看怎麼拖張明偉的後腿。
有的人,立刻寫奏章開始彈劾某某錦衣衛校尉橫行不法,或者欺壓良善,或者不能恪盡職守,總之,能被他們彈劾的地方,全都以事實為依據進行彈劾。如此一來,皇上就算想包庇張明偉也不可能。
這樣的彈劾多了,還都不是瞎編,崇禎皇帝聽多了肯定會對錦衣衛的印象又不好。眾志成城之下,就不信不能趁著張明偉剛接任錦衣衛的時候打壓他,讓他知道,錦衣衛不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不止如此,就在一處酒樓包間內,門口是戒備森嚴,而門裡面卻是兩個人在會面。
「王公公,這個事情你可不能不管啊!」就見一個有鬍鬚的,對另外一個沒鬍子的,用非常誠懇地語氣說道,「廠衛一旦無人壓制,天啟朝之禍,便在眼前!」
這個王公公聽了,面露苦笑,也不碰滿桌的佳肴,搖搖頭說道:「廠衛這事,關鍵在於皇上。本兵來找咱家又有什麼用?」
本兵就是兵部尚書的別稱,這個有鬍鬚的,就是大明兵部尚書陳新甲。聽到這話,當即嚴肅地說道:「公公不是掌著御馬監,勇衛營不是公公手下的麼?如今難民安置的事兒已經算完了,周遇吉不是帶著人在幫那張明偉麼,你完全有理由去調回那些勇衛營的人啊!」
這個沒鬍子的,就是御馬監掌印太監王之心。此時明白了陳新甲的用意,又搖搖頭說道:「那些人調過去是經過皇上同意的,要不然,你以為憑周遇吉一個武將能私自調得動?」
陳新甲聽了,依舊不泄氣,又對王之心說道:「廠衛要是真起來了,不管宮裡宮外,大家都不好過。那王承恩如今不就在宮裡折騰,王公公就不怕麼?」
還真別說,王承恩這幾天在宮裡抓王德化的人,他大概已經知道原因,是因為貪腐收銀子。聽到這消息之後,他也擔心啊。
比起王德化那一系的貪腐收銀子,他就沒少吃空餉,貪御馬監轄下軍隊的軍餉裝備等的錢。一旦被查,這事兒也不大好掩蓋,因此他一直擔心著!
此時聽到陳新甲一說,王之心就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怕有什麼用?如今他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兼東廠提督,正是最受皇上寵信的時候,誰能擋他?」
宮內十二監中,司禮監掌印太監是老大,可御馬監掌印太監的權勢同樣不小,是有和司禮監掌印太監分庭抗禮的本錢,不過終歸來說,還是司禮監要壓一頭的。
陳新甲聽了,連忙對他說道:「瞧他那日在內閣的架勢,說真的,我們誰會舒服?不瞞公公,內閣諸公,還有我們其他人對於王承恩上位,都是很有意見的。如今之局勢,就只有我們大家一起攜手應對,才能對付廠衛的囂張!」
說到這裡,他忽然從袖子裡取出一張銀票,放到王之心面前的桌子上,然後用非常誠懇地語氣說道:「這一次真得需要公公出手相幫,調回勇衛營的人,名正言順,讓那張明偉無人可用;我們也會幫著公公,在政事上拖住王承恩,讓他沒有精力去折騰宮內。如此,方能大家都好過!否則的話,一旦被他們徹底掌控廠衛,培養親信,那個時候再要遏制,就難上加難了!」
如果能遏制廠衛,王之心當然願意了。此時聽到他這番話,頓時心中一動,便認真地對陳新甲說道:「這事兒,咱家可以去試試。不過有一個條件,就是你們外廷在彈劾錦衣衛的時候,可不要忘記了東廠。」
錦衣衛的破事,東廠一樣少不了。只要有心,絕對能找到彈劾理由。
「沒問題,回頭你必然能看到彈劾的奏章!」陳新甲一聽,毫不猶豫地答應道。反正彈劾錦衣衛都幹了,也就不怕再彈劾東廠了。
打壓廠衛的事情,是所有人共同的心聲。不趁著這個機會遏制,以後就更難遏制了。
王之心聽了,不著痕跡地把那銀票收了,隨後對陳新甲道:「那好,勇衛營調出去的那些人,就交給咱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