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之所以被抓,至少在他自己看來,全是因為張明偉的原因。因此,身為原大明首輔,在看到張明偉之後,昂著頭,擺出了君子氣概。
可誰知,張明偉卻理都不理他,直接下令把他給關了。
周延儒一見,頓時感覺自己的造型擺錯了人,便連忙對張明偉喊道:「張安置使,你可知老夫是為何下獄麼?老夫可都是為了你啊……」
為了我就怪了!張明偉自己忙,沒接他話,揮手讓錦衣衛校尉把他給帶走了。
不管周延儒本來想說什麼,張明偉敢肯定,復社花錢把周延儒運作到首輔的位置上,這絕對不是崇禎皇帝能容忍的。因此,這個原因絕對是最主要的原因,沒有之一。
這周延儒被抓算是一個小插曲而已,張明偉繼續接掌錦衣衛,文件檔案之類,全都要移交,太忙了。更何況,他心中還惦記著城外難民,因此哪有空理周延儒。反正他在詔獄,又跑不了。
他在忙著,可崇禎十五年三月初四這天連續發生的大事,卻已經震動了整個京師。
先是京畿之地難民安置使張青天被刺,所有人都猜到,這是他昨天發出的布告,得罪了權貴的原因。可沒想到,隨後查出來的兇手卻是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
皇帝出宮,當場龍顏大怒,駱養性下了死牢並被抄家,張青天接掌了錦衣衛指揮使。
京師上下還沒有從這個消息中回過神來,就又傳出了消息,首輔周延儒被下詔獄。
說實話,這幾件事情中,反而是周延儒被下獄這個事情,轟動性最小了。因為崇禎朝的首輔,除了溫體仁之外,就沒有一個做得時間夠長的。周延儒被下獄,並不意外。
如果是以前的話,首輔出事,京師上下可能都會認為皇上不好伺候。但是這一次,隨著周延儒被下獄消息的傳出,當時廟堂之上的一幕也隨之傳開。
頓時,大部分人,特別是普通百姓,竟然有一種揚眉吐氣,第一次想為皇帝點讚的衝動。
「以前是不知道啊,如今由張青天做對比,呵呵,朝堂上諸公,皆是道貌岸然之輩!」
「對,一個個都是尸位素餐,在張青天之前,可有人在意過普通百姓,在意過那些難民?」
「張菩薩為國為民,真得是竭盡所能,把所有的家財都捐了出來。可是,那些朝廷諸公,誰捐過一點錢糧了。」
「就是,今天已經過去了半天,可是,聽說回應張青天告示,去城外捐錢物的,都是些平頭老百姓,甚至連風月樓中的都有,雖然都不多,可多少是一點心意。但你們看看,又有幾個達官貴人,皇親勛貴去捐了?」
「……」
說到後來,京師的百姓都激動起來,更為憤怒了。
「虧得他們還是聖人門徒,還敢向皇上說難民是個無底洞,所以這就是不捐一點錢物的理由了?」
「真是怪不得皇上震怒,和張青天一對比,真不要太明顯了!要我說,那些朝廷諸公都該和那首輔一樣下獄!有他們當大明的官,我們的日子能好過就怪了!」
「可不是,他們一個個,還有他們的家奴,那個不是錦衣玉食?從手指縫裡漏一點點出來有那麼難麼?張青天可是把所有錢物都捐了的啊!這人比人,真得是不能比啊!」
「……」
不用說,京師百姓已經如此,當這消息都傳到城外難民營之後,難民的憤怒之意當然就更大。
與此同時,對於張明偉的感激,當然也就更深了。只是開口提及張明偉,連張青天都不叫了,全都是叫張菩薩,是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降世,才會有這麼一位宅心仁厚,一心為民的好官冒出來。
被那些文官所渲染的救助難民之難,都不用別人來說了,難民自己就認識到了張明偉的這個差事有多難。
張普薩已經竭盡所能,為他們籌備錢糧,可數目有限。而難民卻是無限,京畿之地的其他難民,肯定都會擁到京師來,張普薩又不可能變出錢糧來,所以說,這是個無解的問題。
京師中的百姓已經在分析,張菩薩如此地不合群,還一個布告就得罪那麼多人,甚至都招來了刺殺。如果他干不好這個事情,沒法妥善解決的話,肯定會有無數的官吏彈劾他!
說真的,這時候,有不少難民已經開始為張菩薩擔憂了。要是有可能,他們感覺不能給張菩薩添麻煩。可是,離開了京師,他們就會餓死!
由此,一股悲傷的氣息,籠罩在難民營這邊,全然沒有了第一天他們有吃的之後那種慶幸了!
到了午後,出城捐助的人流,忽然就一下減少了很多。
很快京師中就流傳出一個消息,說很多當官的都交代,誰都不准去捐一件衣裳,一個饅頭,不能給張安置使幫上一點忙,看他怎麼去安置難民!
他們這麼做,就是要逼迫張安置使完不成這個差事。總之,張安置使的存在,非常地礙他們眼。
這種官場上的事情,普通百姓根本無能為力,除了氣憤之外,就只有祈禱皇帝對張安置使的信任,不會因為做不好這件事情而有變化。畢竟皇上在罷免周延儒的時候,從那些說話上來看,他也相信張安置使已經竭盡所能了!
短短大半天的時間,京師輿論有了那麼大的變化。而身為主角的張明偉卻一無所知,只是匆匆安排了錦衣衛事情的大概,因為惦記難民,就又趕去城外忙難民營的事情了。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出城,王承恩卻親自找過來了。
「先生,對廖國遴的審訊結果已經出來了。」王承恩一見面就告訴了一個好消息,遞上了一份材料說道,「倒賣賑災錢糧的事情,就是他和五城兵馬司的幾個人聯合起來乾的。」
張明偉一聽,就知道王承恩真得是優先處理這個事情,便點點頭道:「好,這難民問題也不能再拖了,我得儘快安置了為好。到時候,騰出手來狠狠收拾那些貪官污吏!」
王承恩聽了,心中想著,好啊,你折騰動靜再大點,我這邊就沒有那麼多壓力了!
咱們攜手起來,一起折騰大明朝!
張明偉這邊,很快就趕去了城外難民營。看到他到來,果然一點傷勢都沒有,所有難民都鬆了口氣。不過想起自身的問題,他們就全都為張明偉擔心起來,該怎麼安置呢?
而當張明偉宣布了之前倒賣賑災糧食的調查之後,又更是凸顯出張明偉的為國為民,讓他們更是擔心張明偉出事。
不過張明偉本人卻沒有那麼多擔心,哪怕是他看了藍天保遞給他的有關京師上下捐助錢物,比預計要少得多的結果,也一樣沒有多擔心。
因為,他早就有解決難民的方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