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鄭成功的這個回信,也證實了張明偉的猜想,蒸汽明輪戰船用於戰爭還是不夠理想。如果是蒸汽螺旋槳戰船的話,因為動力是隱藏在水裡,那安全性能就會得到很大提高了。
以後大明水師戰船,還是要往螺旋槳戰船方面靠才好。
張明偉正在考慮著這事時,王二彪匆匆趕到錦衣衛指揮使衙門,傳旨讓他立刻進宮議事。
看到神情有點不對,張明偉便問道:「怎麼了?」
對於他,王二彪自然不可能隱瞞,連忙回答道:「在捷報中還有一份血書,皇上看了之後大怒。」
「哦?」張明偉聽了,有點意外,便再問時,王二彪便回答道:「具體情況,咱家也不清楚,不過好像是和西夷殺我大明百姓有關!」
崇禎皇帝一看完血書便大怒,沒給別人說具體的情況,王二彪自然不可能知道詳情。
但是,張明偉一聽,便立刻猜出了什麼,就沒有再多問,趕緊進宮去了。
果然,文華殿內,內閣六部等大明最高級官員已經在了。
一見到張明偉到了,崇禎皇帝便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說道:「先生,呂宋島的西班牙人,簡直是欺人太甚!」
崇禎十二年的時候,西班牙人再次屠殺華人。但是,在當時,陝西、河南、山東等地發生蝗害、旱災、大饑荒、人吃人;李自成出商洛山,率50騎闖河南,頓時席捲了整個中原,聚眾達五十萬之多;岳陽樓毀於戰火;張獻忠在湖北谷城重新反叛。
這種情況下,呂宋島上的西班牙人屠殺華人事情,壓根就傳不過來,也沒人會在意。
更不用說,之前兩次西班牙人屠殺華人時,萬曆皇帝覺得逃出去的大明百姓,已經不是大明百姓了,就是要點面子讓西班牙人口頭道歉下就沒事了。
但是如今,大明國內安穩,國力越來越強盛,戰略重心開始往海外傾斜。不管是從底氣上,還是從政治上考慮,都沒有放過這事不管的道理。
上千人按的血手印,全部以血寫的血書,呈現到了雄心壯志的崇禎皇帝面前,他怎麼可能不怒!
張明偉都不用看那份血書,就知道大概是什麼情況。便立刻對崇禎皇帝,還有其他大明高級官員說道:「有這個引子,那就剛好,可以令鄭成功那邊出兵呂宋,為大明百姓報仇,同時開始分封周王就藩!」
周王是第一個響應朝廷號召,捐獻了田產家財用於剿賊之事,同時答應他的,是分封他到離大明很近的呂宋去的。
之前的時候一直在忙國內的事情,這個事情還都一直擱置著。如今正好是時候,可以開始把國內的藩王全都封出去了。
內閣輔臣堵胤錫等人,剛才其實也都提到了這點,如今興國公也是這個意見,當然就沒問題了。
詳細商議一番之後,便有了如下決定。
第一,這份萬民血書公之於眾,大力宣傳西夷的殘暴,並把萬曆年間屠殺的兩次也公之於眾。
第二,崇禎皇帝在攻打大員的荷蘭人時,已經明確表態過,只要是大明百姓,不管再那裡,就都是大明百姓。誰敢欺壓大明百姓,就是和大明過不去。如今再次重申這個意思!
第三,傳旨給南方,鄭成功因為剿滅荷蘭人之功,官復原職,還為福建水師總兵。並命他和鄭鴻逵一起,出兵呂宋,剿滅那邊的西班牙人。
第四,傳旨給福建巡撫,命他組織人口向大員移民。不強制,只要自願過去的百姓,五年內免徵賦稅。
第五,派人去巡查大員周邊各島,採集鳥糞石,用於改善土地,提高肥力。
這個鳥糞石,是礦石的一種,亦稱鳥獸積糞。顧名思義,就是聚積的鳥類、蝙蝠和海豹的糞便和屍體,是一種優質肥料。
這個事情,當然是張明偉提出來的。他查過資料,台灣周邊的海島上還是有不少的。在原本的歷史上,一直到倭國人殖民台灣的時候才開採完。
第六,為了一次就征服呂宋,閩粵兩地,抽調衛所革新之後留下的軍隊,跟隨水師前往呂宋島。對西班牙人殺無赦,對於助紂為虐的土人殺無赦,報復他們肆無忌憚地幾次屠殺華人的事情。
這些事情,都是發在邸報上,並且《明報》也轉發,是公開的。
因為有了之前荷蘭人的事情為鋪墊,這些旨意一公開之後,頓時就引起了民間的熱議。特別是南方,更是反響強烈。
不得不說,如今大明的國力強盛了,同樣影響了百姓的想法。
要是大明以前還處於戰亂的年代,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誰還關心海外逃民過得如何!
可如今,國內的日子好過了,百姓們聽聞了海外逃民的事情之後,雖然是有一小部分人覺得他們逃出去了,給西夷去為奴為婢,被殺了是活該。
但是,更多的人,卻是能將心比心,想起以前戰亂時候的苦難,明白他們逃出去的無奈。
對於華人來說,自古以來都有這話:故土難離。如果不是因為迫不得已,誰願意離開家鄉?
還有,他們被西夷屠殺的事情,也讓大明百姓想起戰亂時候自己的那種朝不保夕的惶恐,自然也非常同情。
在崇禎皇帝明確表態,在《明報》的輿論引導之下,大明百姓當然為朝廷採取的行動大聲叫好。特別是南方這邊出海貿易的人比較多的,就更是擁護朝廷要採取的行動。
甚至可以說,聽到崇禎皇帝下的旨意之後,他們簡直是熱淚盈眶。
一直以來,他們出海貿易,不但要看老天爺的臉色,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葬身大海;而且還要去海外小心翼翼的,一個不小心,就可能遭受當地人的欺壓,劫掠,甚至殺人。
對別人來說,就只看到了他們做海外買賣的大筆利潤,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齣海做買賣,那是有多麼的不容易!
如今好了,朝廷能為他們撐腰了,就減少了最大的風險。出去別國做生意,那都可以挺直腰杆了!
之前大明水師出兵,剿滅肆虐東南沿海的荷蘭人,就已經讓這些海商看到了一點希望。如今崇禎皇帝再次明言,不管大明百姓到了那裡,要是受到別人的欺負,皇帝都會為他們做主,也就有了如今的出兵呂宋的事情。
這兩件事情,可以說,讓這些海商徹底相信,如今的朝廷變了,是真得會為他們做主的。這些海商明白了這點之後,又怎麼可能不欣喜若狂,熱淚盈眶!
而這些海商還都是有錢人,他們當然希望朝廷把這個國策一直執行下去,而不是一時這樣而已。因此,便紛紛拿出錢來,為朝廷出兵海外捐錢捐物不說,在輿論的引導上,也開始出大力。
至於其他人,看到了海商的利潤有多大,又看到了朝廷會為海商做主,很自然的,不少有錢人,或者有這個出海做買賣條件的人,便紛紛開始籌劃要出海賺錢的事情。
另外,這個事情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收穫,就是大明百姓對於朝廷更為認可。換句話說,就是身為大明百姓而自豪,不知覺間就培養了他們的愛國之心,覺醒了民族國家的念頭。
在這樣的輿論背景之下,沒有任何懸念,荷蘭駐大員總督卡隆,就算原本不殺他的,如今也是公開在菜市場行刑,要了他的狗命!
甚至大明的這種輿論環境,還讓進京的葡萄牙人,一路上如同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不得已,他們最終想出了一個辦法,儘量躲著進京。實在要拋頭露面的,就都是舉著牌子,上面寫著:我們是葡萄牙人,是國際友人,一起打過建虜、荷蘭人的,大明萬歲!
要不然,看到他們的模樣,就會被丟石頭挨拳頭,鼻青臉腫的,就算後來解釋清楚,那也是受罪了。沒辦法,舉了牌子之後,果然就少了很多冤枉事情。
這讓這些葡萄牙人非常地感慨,他們以前不是沒有去過大明京師,一路之上,最多是因為外貌不一樣,引得明人圍觀,指指點點,卻也不會遭受為難。
可如今沒想到,一旦惹怒了明人,竟然會是如此待遇!最為關鍵的是,這不是他們幹得壞事,他們是無辜的,結果也承受了明人的怒火!
一路之上,葡萄牙人都是心驚膽戰的。明國之大,抵得上歐洲所有國家加起來了。甚至在人口之上,都要多餘歐洲所有國家。
以前好像不覺得有什麼,可這時候他們承受明人怒火之時,那是真得感覺到了,不管是那個國家,強大的西班牙也好,還是其他任何一個歐洲國家,都是無法承受明國之怒的。
也虧了是離得遠,要不然,葡萄牙人相信,以西班牙的那點國力,就只相當於明國的一個行省而已,是真得會被明國給滅了的。
一路之上,想著這些事情,不知不覺間,他們的心態就變了。哪怕是在和地方官員打交道的時候,姿態都放得非常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