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 秀色可餐

  然而,也正是能看清了,左良玉等人,卻全都看傻眼了。

  只見城外朝廷官軍軍營所在的地方,確實是火光熊熊,但是,那燃燒地並不是軍營,而是在軍營的空地上堆著的東一堆,西一堆的柴火。遠遠看去,就好像軍營已經著火了。

  建昌城內,雖然同樣是火光沖天。可是,已經見識了城外這一幕,用腳趾頭想想就能知道,城裡估計也是如此。

  而那些在火光中來回奔跑,慌亂不堪的人影,竟然是身穿百姓服飾的人。

  至於朝廷官軍,則都在城下,或者在軍營的另外一側,早已嚴陣以待,就在等著他們了。

  不用說,他們中計了!

  回過神來,左良玉等人便立刻知道,那些派來建昌城製造混亂的人,或者說原本在建昌城內的內應,估計有不少叛變了,所以那興國公提前設下了這個局!

  左良玉等人,明白了這一切之後,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他們借著眼色的掩護前來偷襲,本身就不可能保持建制,連夜趕路的情況下,隊伍都是散了的。

  而如今,朝廷官軍卻在嚴陣以待。更不用說,原本朝廷官軍就比他們人多,還精銳,這還怎麼打?

  見勢不妙之下,左良玉和那些土司頭人又再一次發揮了他們的本能,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二話不說,趕緊就跑。

  可是,這一次,他們想跑掉就沒那麼容易了。

  這裡是平原,朝廷騎軍也早就部署完,就在等著他們的。

  這天色微明,叛軍看清朝廷官軍這邊部署時,同樣的,朝廷官軍也看到了這些叛軍殺過來了。

  左良玉等人要逃,朝廷騎軍自然不會幹看著,立刻便包抄追擊。

  建昌城外,就以天色微明作為一個轉折點,成了朝廷官軍剿滅叛軍的開始。

  一如之前的內戰一樣,對於普通的叛軍軍卒,張明偉並沒有想著趕盡殺絕,而是提前讓朝廷官軍將士們從當地百姓那學了土話,一邊追殺,一邊大喊:「拋掉兵刃跪地投降者免死!」

  那些建昌城內的百姓,在看到這一幕之後,也紛紛跟著大喊起來:「拋掉兵刃跪地投降者免死!」

  戰場上,有的時候,其實並不需要語言,更不用說,這已經是學了當地話的。

  這種局勢,在逃無可逃的情況下,又有多少人會頑抗到底,自然是紛紛跪地投降的。

  只有那些土司頭人,還有左良玉這樣的,不敢投降,就仗著胯下有馬,拼命逃跑。

  不過這一次,他們顯然就沒那麼好運了。

  朝廷騎軍的將士們,早已憋足了勁,就盯著他們的,那會讓他們逃跑。

  不管是騎術,還是胯下戰馬,又是有備而追。張明偉就在建昌城頭的箭樓里,用望遠鏡看著騎軍將士們正在一點點縮短追趕的距離。

  其中追得最快的是張明偉沒有想到的,乃是四川人秦翼明。

  這次領兵前來增援四川行都司這邊的剿賊,張明偉沒有帶李定國他們,而是帶了馬科,張羅輔等一些老部下。他們的這些兵,是最熟悉張明偉定下的政策,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從開封之戰時就已經這麼在做的。

  另外,張明偉回成都的時候,也帶上了秦翼明,畢竟這邊民情複雜,由當地將領一起,自然就會方便很多的。

  此時,就見秦翼明追近一個土司頭人時,好像在喊話。可是,那個土司頭人不但沒有聽,反而是回身射箭來回應他。

  於是,就能看到秦翼明不再廢話,和他的親衛一起,紛紛射箭招呼。只是一輪而已,就把前面跑著的那個土司連人帶馬給射成馬蜂窩了。

  隨後,都沒去查看,又去追另外一個最近的土司頭人了。

  張明偉看到這裡,便去搜索左良玉的蹤跡。這一次,他不想左良玉逃走了。已經放了李自成他們去雲貴之地,就已經足夠了。像左良玉這樣的叛將,就該早點幹掉的。

  事實上,從一開始,張明偉就沒想著放過他。只是這左良玉的逃跑功夫一流,一直不給張明偉抓他的機會。

  很快,張明偉就通過望遠鏡鎖定了左良玉。雖然離得遠,可左良玉的盔甲穿著還是和土司頭人的盔甲穿著不同,一眼就能分辨出來的。

  在左良玉後面追著的人,是京營騎軍統領張羅輔。

  這邊就沒什麼廢話了,張羅輔不斷地追擊射箭,但左良玉也是狡猾,不斷地閃避,就算偶爾有被射中,那箭支掛在他的後背,並沒有影響他逃跑。

  但是,不管怎麼樣,都有影響他的逃跑,慢慢地,就被張羅輔所領的騎軍給追上去了。

  越來越近之下,就見左良玉的親衛,也不再簇擁著他逃跑,而是全都四散而逃,不再和左良玉一起跑,顯然他們知道,朝廷官軍的第一目標是左良玉。只要他們逃離左良玉,就有逃脫的機會。

  那左良玉見此情況,似乎在破口大罵。離得實在太遠,壓根聽不到任何動靜。不過肯定不是好話,親衛拋棄他逃跑,肯定是能氣瘋的。

  在足夠近的距離之下,就見張羅輔又張弓搭箭射擊,這一次,剛好一箭射中了左良玉的胯下戰馬,吃疼之下,壓根沒法再跑,馬失前蹄,連人帶馬,成了滾地葫蘆。

  張明偉在望遠鏡中看到,張羅輔領著他的手下立刻便趕到,圍了一圈,隨後,就見有一名張羅輔的親衛,用繩子綁了左良玉,然後丟在一匹馬背上。很顯然,左良玉應該沒死,要不然,就不用綁的。

  活捉?這是最好了!

  張明偉看著,心中很滿意這個結果。便又移動望遠鏡,去看戰場上的其他情況了。

  本來戰場上就是一面倒的局勢,就連騎馬逃跑的左良玉等人都被朝廷騎軍追上,這也就是說,朝廷騎軍都已經追上了逃得最遠的叛軍,那麼其他叛軍,自然就不用說了。

  朝陽已經升起,晨光照亮了大地,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一群群,一片片跪地投降的叛軍軍卒,朝廷官軍中,騎軍都在外圍監視著戰場,而朝廷步軍,已經在打掃戰場,收繳兵器,收攏俘虜等等。

  剿賊之戰,連半個時辰都沒有,就這麼結束了。

  「先生,這一戰打得太輕鬆了!」邊上的朱媺娖放下望遠鏡,感慨地說道,「摧古拉朽般的,看得簡直是讓人賞心悅目之極。真是可惜,父皇看不到這樣的戰事!」

  張明偉聽了,也是放下望遠鏡,微笑著說道:「你回頭寫信的時候,可以描述下戰況。反正你的文筆好,肯定能讓你父皇身臨其境!將來有一日,要是能發明攝像機的話,你也可以拍下來給你父皇看!」

  「真得?」朱媺娖一聽,頓時喜出望外。她這輩子,如果說有什麼印象最深刻的話,絕對是當初在皇宮內看過的紀錄片!

  張明偉聽了,笑了下說道:「假的!」

  朱媺娖一聽,頓時就嘟起了嘴,先生戲弄她!

  「要想發明攝像機的話,前面有很多前置科技,不是那麼容易的!」張明偉看她這樣子,依舊呵呵笑著說道,「說起這個,也不知道方以智他們的蒸汽機搗鼓的怎麼樣了?工業革命的動力,大明騰飛的力量之源,是越快搞出來越好的!」

  一聽這話,朱媺娖也顧不得假生氣了,立刻便說道:「一個月前不是有來信說,他們在疑惑動力不夠,按照先生所說,就是熱能轉化動能的效率不高,正在解決這個問題呢!如果能解決,就能拉動重的東西了!」

  張明偉聽了,想了想道:「算了,不讓他們琢磨了,原理上,他們到現在肯定是能摸透了。回頭我就把設計圖給他們一份,提高他們的進度!」

  之所以不是一開始就拿出蒸汽機成熟的設計圖,是因為他想讓這個時代的人,能自己去摸索下,自己形成一種思考的方式。也就是說,產品不是最重要的,思維方式才是!

  他們就這麼聊著和眼前戰事無關的事情,讓邊上的侍女聽到了,便上前稟告道:「殿下,國公,該用早膳了!」

  張明偉一聽,當即一笑道:「擺上來吧,就在城頭箭樓,對著初陽吃好了。」

  朱媺娖聽了,笑眯眯地看著城外戰場一眼,心中想著,這應該是另類的「秀色可餐」吧!

  對此,她當然不會反對了。

  於是,在他們用早餐的時候,各個將領紛紛跑來稟告戰果,國公高興之餘,賞賜白米粥一碗,臘腸一根。

  等張明偉和朱媺娖用完餐之時,整個戰事的結果基本便出來了。

  左良玉被活捉,不過身上帶傷勢,張明偉讓人給他治療,回頭準備押送京師。

  這邊一共五個土司,死了倆,重傷一個,活捉兩個。

  對於這些土司,張明偉就沒有押解京師的興趣了。這種俘虜,還不夠格。

  他準備在建昌城開一次公審大會,讓農奴出來控訴這些土司的罪狀,最後交給農奴處決。

  剩下的事情,就是進攻土司領地,還有一個侯恂要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