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前鋒擋著,還看不到主帥旗號!」
聽到這話,郝搖旗便立刻命令道:「再探,一定要查清,這支朝廷官軍的主帥到底是何人?」
其實,在問出話的同時,他心中隱隱已經有答案了。
能領這樣大軍的人,能得張獻忠手下三大義子效力的人,除了興國公,似乎也沒有別人了!
不過雖然這麼想,可他還是寄希望不是。
要不然的話,面對興國公,這戰事,他是真得沒有一絲把握了。
「快去!」一向是老好人一個的田見秀,竟然也難得地厲聲呵斥道,「一定要查清主帥是誰!」
是興國公,還是不是興國公,他們的排兵布陣絕對不一樣。
如果是別人,他們或許還會嘗試進攻一下;可要是興國公,誰敢進攻?撒出去的兵,能回來多少?
沒過多久,朝廷騎軍已經越來越近了。
郝搖旗和田見秀都不用探馬回報,已經看到了那杆帥旗,就和他們在開封那一戰中看到的一樣。頓時,他們明白,是誰來了!
這時候的他們,那還管的上為什麼興國公竟然會領軍出現,而是立刻傳下軍令,讓全軍嚴陣以待,不得進攻。
他們就希望,先守住陣腳,堅持下去,等到大將軍那邊收到消息之後趕來增援了。
………………
他們猜得沒錯,領軍過來的,自然是張明偉本人了。
孫傳庭就被他安排,還是留在保寧府,黏住保寧府的流賊。
那些流賊是繼續進攻的,孫傳庭那邊就以防守為主;而流賊要是想撤軍的話,就要攻過去,也不用太過急迫,吊住流賊,不讓他們順利撤軍就可以了。
此時,張明偉都聽到了成都城頭上的歡呼,還有飄揚的大明旗幟。對此,他心中是鬆了口氣的。
成都沒淪陷,這是最好的情況了。
雖然成都城外,一眼望不到頭的流賊和叛軍正在結陣應對張明偉這邊,他卻一點都沒被流賊數量所影響。
領兵打仗好歹都快有一年,南征北戰的,經歷過的戰事也不算少了。可以說,他已經深刻明白,戰爭,從來就不是人多人少來算的。
就見他拿出瞭望遠鏡,觀察了一陣叛軍和流賊的陣型之後,嘴角微撇,露出一絲冷笑,隨後,便在馬上開始發布軍令。
邊上的朱媺娖興奮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等到張明偉的軍令公布之後,她便驚訝地說道:「先生,這是田忌賽馬麼?」
張明偉一聽,當即笑著說道:「沒錯,就是田忌賽馬!」
說完之後,他看向面前的一群將領,當即問道:「可有異議?」
按照他的習慣,一旦軍令正式公布,那就必須要執行。而在決議之前,卻是允許參會的人提出建議的。
這一套作戰方式,張明偉當然也是學自後世的。
「末將遵命!」
齊聲回應,顯然是沒有異議。
於是,各將回到自己軍中,開始部署了起來。
在具體打仗方面,張明偉很少會指揮到細節上。作為朝廷官軍的主帥,他一般而言,就定下戰略,或者戰事的大概安排,至於各將如何去達到他的要求,那是各將的事情。除非不同將領不同的做法會有問題,他才會提出更具體的要求。
此時,他在一萬騎軍的護衛之下,看著剩下的將近四萬騎軍開始匯聚,然後向敵人逼近。
看到這情況,隆隆的馬蹄聲,便成為成都平原上唯一的聲音了。
流賊和叛軍,自然是嚴陣以待,誰敢說話。
就連成都城頭上歡呼的守卒,也都安靜了下來。
或者是怕他們的歡呼,影響了城外援軍的戰事;又或者,是怕錯過精彩的一戰,就想著好好看看,朝廷援軍是怎麼擊敗城外賊軍的。
這一點,秦良玉更是如此。因為她還要瞅準時機,配合城外援軍,打贏這一戰的。
而在城外,左良玉則在大聲喊話,鼓舞士氣:「朝廷援軍才這麼一點人馬,我們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們。此戰,我軍必勝!」
「我們也有騎軍,包括友軍的,加起來都比朝廷援軍要多。這一戰,怎麼打都是我們贏的。」
「殺一個朝廷官軍,拿一個首級,賞銀五十兩!」
「等會戰事一起,等朝廷援軍和李自成所部僵持之時,我們再殺過去,定能大獲全勝!」
「……」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的這個聯軍,是從南邊打過來的。因此,軍隊主要就是駐紮在成都的南面。而李自成所部從東面打過來的,自然是駐紮在東面。
本來的話,朝廷援軍從北面過來,左良玉其實也可以從成都西面繞過去對陣。但是,他鬼精的,就從東面過去。雖然不是完全躲在李自成所部的後面,但差不多就是這個情況。
如果朝廷援軍和李自成所部打起來,他就能漁翁得利,至少不會首當其衝。
可誰知,他才剛喊完呢,就見到遠處的朝廷騎軍,竟然繞了個圈,避開了李自成所部,沖他這邊來了。
頓時,左良玉有點傻眼。這時候,他非常地恨朝廷援軍全都是騎軍,要不然的話,想要避開李自成所部來打他,就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沒辦法之下,他只好傳令,讓全軍嚴陣以待,一切聽軍令行事。
隆隆的馬蹄聲,如雷一般,揚起的塵土,被北風一吹,便席捲向賊軍列陣之地。
不過大戰一觸即發,誰也顧不上什麼,目光盯著移動的朝廷騎軍,緊張地等待著。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終於,李定國領兵開始向左良玉所部發起了衝鋒。
五千多騎兵,慢慢地提速,速度越來越快,馬蹄聲越來越急促。騎軍衝鋒的氣勢,猶如巨浪一般,排山倒海而來。
說實話,面對數目眾多的騎軍衝鋒,如果不是久經戰陣的精銳,絕對是會被那氣勢給嚇到的。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看到這一幕,城頭上的四川巡撫劉之勃有點傻眼了,轉頭看向秦良玉問道:「這又不是重甲騎兵,怎麼就直接沖陣了呢?」
秦良玉看得臉色嚴峻,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表示確實不是重甲騎兵。
「這……」劉之勃得到確認,就有點說不出話來了。這時候,他有點擔心,該不會援軍來了,還是會打輸吧?
他正想著,忽然就聽到城外傳來動靜了。
「呯呯呯……」
叛軍中的火銃兵面對排山倒海般衝過來的朝廷騎軍,終於怕了,又或者是手抖了,不知道誰誰開了第一槍,頓時,就立刻引發了連鎖反應,其他火銃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按下了扳機。
後面督陣的左良玉一見,頓時大怒。還遠沒到火槍的有效射程,這就開槍了,真是一群豬!
領隊的頭目,當然也知道這點,就算想糾正,槍聲響起時,他就已經無能為力了。
讓他們意外的是,李定國所部並沒有直接沖陣,只是快到的時候,拐了個弧度,拋射了箭支,一刻都不停留,就兜回去了。
「噗噗噗……」
弓箭插入的聲音,響成一片,有不少是落在了叛軍陣前,當然也有一部分是落到了叛軍陣中,頓時引發一片慘叫聲。
這慌亂還沒過去呢,有一支朝廷騎軍,機會是沒有間隙地衝過來了。這一次,是艾能奇所領的騎軍。
就和李定國所部一樣,看著好像真得又是沖陣。
於是,那些叛軍頭目便立刻吆喝,沒有軍令不得開火。
可是,事與願違,還是和第一回一樣,慌亂之間開火,啥也沒射到,反而被再次擾亂了陣腳。
與此同時,在那些土司軍隊的防線前,白廣恩,馬科,李輔明,張羅輔等將,也都領兵衝擊。只是風格不是很一樣。
裝備最好的張羅輔這邊,騎軍衝過去佯攻了幾次之後,突然就在土司軍隊陣前急停下馬,端著燧發槍就是「噼里啪啦」地一陣射,然後在土司軍隊心急慌忙地想反擊之時,他們就騎馬跑了。
可以說,叛軍的整個陣線,幾乎都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
左良玉看到這裡,便知道要壞事!
這個時候,如果流賊那邊的騎軍過來救援,說不定還能改變這種局勢。
可是,流賊那邊壓根就沒有一點動靜,氣得他大罵不止。
左良玉當然不知道,張明偉的名頭,鎮住了流賊那邊,讓他們不敢有異動,免得出現難以意料的情況。
這麼一來,沒過多久,有一支小土司的軍隊,最先守不住這種騎軍戰術,先崩潰了。
李定國離得不遠,一見這個情況,當即二話不說,立刻領著騎軍向這支土司這裡發起了攻擊。就猶如兇猛的餓狼,撲向了羊群一般。
整個叛軍這邊,本來就被騎軍給戲弄地人心惶惶了,一下看到有地方崩潰,頓時,相鄰的那些土司軍隊便也立刻就崩潰了。
面對騎軍的衝擊,誰不逃命誰就是傻子!
估計半個時辰都沒有,數量最多的叛軍反而是最先崩潰,倉皇逃命。
「殺!」朝廷騎軍的喊聲,在馬蹄聲的伴奏之下,格外的響亮。
這時候,並沒有跪地投降不殺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