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信

  第57章 信

  「三月二十三日,晴,沈大人爬山親自尋找玉料時,不甚墜落,臉部,雙肘,後背擦硌傷,四皇子不必擔憂,大夫說,只手肘處傷口活動頻繁,可能留疤。不過大人出面頗有成效,已經找到玉料,夜光杯總算有了眉目,相信不久就能回返京都。」

  「三月二十八日,晴,十數名工匠受大人感染,日夜趕工,終於製成第一隻夜光杯。其紋飾天然,杯薄如紙,光亮似鏡,內外平滑,玉色透明鮮亮。今夜剛好月光皎潔,酒入杯中,杯體頓時生輝,光彩熠熠,不似凡物。大人以令牌六百里加急,送入宮中,另有一隻送到四皇子府上,興許卑下信到之日,殿下便能看到大人成果。」

  「四月初八,大人以津門沈家字號通知各地,夜光杯即將出世,想必不日夜光杯就將熱銷各地,大人也能早日回京。」

  「五月十五,夏日暴曬,大人親往上郡朔方各地,簽下羊毛協定,收購羊毛無數。看來歸京日,遙遙無期。」

  「六月二十,暴雨。大人以沈家綢緞莊的字號,招募的一批織女進入上郡,加上本地女子,紡羊毛成布匹,取名暖煙羅,輕似雲,暖如火,巧奪天工,想必今年入秋之後,就會在北地各處開花結果。」

  「七月初七,大人與工匠改良紡車,羊毛布匹已然運往各處,北地綢緞莊已然聞風而動,趨之若鶩,紛紛囤貨,看樣子,大人歸期就在近日。」

  「七月十五,北風起,暖煙羅暫時告一段落,大人已經在交代接下來的事務,想必歸期就在這幾日。只是,大人近來跟陛下要來鐵匠若干,不知有和打算。」

  「七月二十三,上郡城外河流漸歇,露出河床,大人與工匠取沙燒制,竟制出琉璃狀奇物,看來暫時歸期不定。」

  …

  「雙壽!」

  「爺,您叫我。」

  「備馬,我入宮一趟。」

  …

  「父皇,聽聞沈時宜在上郡制出了琉璃,這件事茲事體大,兒臣請旨,前往周全。」

  皇帝在乾德殿後面的書房,此時正悠閒的捧著書看書,卻不妨老四過來主動請纓。

  「我還以為你夏日就坐不住了,沒想到拖到如今。」

  皇帝不緊不慢的翻過一頁書,淡淡的開口。

  秦瞻肅著一張面孔,「兒臣本以為,沈大人夏日就會歸來,沒想到,至今毫無動身的跡象。」

  「臭小子,」皇帝手中的書突然飛過來,差點兒砸中秦瞻,讓一旁伺候的小黃門嚇了一跳。

  「你竟然窺探朕的欽差!」

  若是旁人被陛下如此指責,早就伏地請罪,但是偏偏四皇子乃是中宮嫡出,從小就沉穩睿智過人,陛下親自帶在身邊教養,秦瞻住乾德殿的時間,比在皇后的坤儀宮還要長。因此,爺倆說話,很有些打是親罵是愛的親近在。

  「你不是說就是看中她的才能嗎?這半年,你臉越拉越長,行事越發直接,絲毫不講情面,百官見你比見鬼還要怕,為個女子,成什麼樣子?真是沒出息!」

  皇帝罵的都不坐了,而是直接起身遙遙指著秦瞻的鼻子罵。

  秦瞻還是肅著一張臉,沒有絲毫懼色,直接開口,「若不是您總是想著厲兵秣馬,國庫哪裡會不夠,哪裡還用旁人替您操勞賺錢?」

  若不是親眼得見,誰能知道,向來體貼百官的陛下,會有如此暴怒的時候,誰又知道,向來在朝中素有威儀,少年穩重的四皇子在陛下面前,會是這般少年意氣的頂撞模樣。

  「你還埋怨上朕了,若不是朕讓你查私鹽,你會去津門?你個不識好歹的!」

  秦瞻聽了,不再頂嘴,而是躬身請旨,「父皇,夏日暖煙羅出世時,沈時宜就在往西域傳信兒,引來一些西域商賈獵奇,如今琉璃出世,恐怕會更加引人注目,而且冬日北地蠢蠢欲動,兒臣請旨,前往上郡,坐鎮軍中,以防萬一。」

  若是尋常天家父子,哪裡會直言談論軍事?但是偏偏大乾建國伊始,開國皇后並不是嬌小姐出身,而是跟皇帝一起臥薪嘗膽的賢內助,所以從開國以來,大乾有這樣一種傳統,皇后不管是不是中宮獨寵,卻都是個頂個的底氣十足。

  這代帝王,本就是有雄心壯志的,又娶了軍中宿老英國公的獨女,秦瞻不管是出身,才能,還是跟陛下的感情,在皇子中,都是獨一份兒。別的不說,只出宮開府來說,旁人都在勛貴街,只秦瞻一人,在皇宮腳下的朱雀街,就可以看出。

  眼下,四皇子請旨,皇帝趁機口頭上說了幾句,還是很快同意,「去跟你母后說一聲,她那關,可比朕這裡難過的多。」

  秦瞻臉上一喜,拜謝聖上,便去儀門之後的鳳儀宮中。

  「你去上郡做什麼?那裡的風,正是刮骨的時候,你穿毛皮都凍骨頭。」

  皇后一開口,就知道,她年輕時,並不是養在深閨,而是對西北邊陲極為了解。

  秦景開口,只說那裡西域邊陲,似有異動。

  皇后狐疑的看著兒子良久,突然一本冊子飛出,險些砸中秦瞻。

  果然,夫妻兩個一樣的脾性。

  「打量我在宮中,就不知道外邊兒的事兒了是吧?你舅舅在高平鎮守,那裡已經三年無戰事,今年草原氣候異常,你父皇蠢蠢欲動,羌人早就避走西南,又哪裡來的異動?」

  秦瞻被皇后說的啞口無言,只能閉嘴。

  「又是這個死樣子,從小就是這副蚌殼模樣,也不知你未來妻子如何能忍你這脾性。」皇后說著,卻拗不過兒子的倔強,擺擺手,頭疼道,「去吧,順路去看看你舅舅。你表妹在京都時,就愛跟你玩兒,你去了,別忘了給你表姐表妹帶些禮物。」

  秦瞻這才躬身謝過母親,回去準備。

  「你們說說,他這副脾性,究竟是像了誰?」皇后再一次向兒子妥協,忍不住跟身邊的嬤嬤抱怨。

  嬤嬤忍笑,「所謂一物降一物,您就是心疼四皇子罷了。」

  皇后也不過是面上生氣,被嬤嬤一句話說的就笑出來,「這個冤家。我年輕時,多年不孕,還幫陛下納了不少宮妃,誰知道,突然就有了他,他小時候也是多少人寵著長大的,怎麼就成了這悶葫蘆的性子?」

  嬤嬤開口,「娘娘,您忘了,殿下從小惜言,嘴上不說,心裡看得明白的很。」

  皇后聞言,倒是點頭,「也是,算是個心明眼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