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德抬腿進入怡紅院的時候,外面都已經華燈初上,雖然還沒有入夏,但姑娘們穿著仍舊暴露,屋裡的媽媽早就已經開始張羅起來了。
「哎喲喲!瞧我今天看到了誰?是什麼風把您老人家給吹了進來。」
那個老鴇媽媽可是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張德了,失了這個大財主,這媽媽也不知道是多麼的捶胸頓足。
「您今天是想點春花還是想點秋月呀?不然還是雨蝶或是白桃?只要您說的出,我就能給您叫到。」
那個媽媽整個人都躺在了張德的懷裡,那副風情萬種的模樣,可真是嚇壞了一直跟在張德身後的青山。
而張德也只是聳了聳鼻子,將那媽媽推向一邊,便抬腿邁了進去。
張德對這裡很熟悉,可以說他從小就是從這裡長大的,不光他對這怡紅院熟悉,這裡面的姑娘和小姐對她也是熟悉得很。
「哎呦,原來是張公子來了,快來我這裡坐坐。」
「張公子張公子,您是忘了奴婢了嗎?怎麼這麼長時間也沒有來看奴婢呀!」
「張公子是您家裡的那個婆娘太兇悍,還是我們怡紅院的姑娘不再漂亮了?你怎麼這麼狠的心!」
張德一進入怡紅院,就像油鍋裡面滴了水一樣,姑娘們瞬間炸開了,誰不想跟著一個多金闊綽又年輕的公子哥,誰願意伺候那些都快老掉牙的東西。
「張公子跟我來嘛!」
「不不不,張公子是我的,您一早就答應說來看我了,我這兒等的花兒都謝了,您跟我來吧!」
「跟我來。」
「不,跟我來。」
幾個姑娘們吵得不可開交,媽媽這會兒也不維持秩序了,這張公子跟誰去她都能掙到錢。
「夠了,滾!」
這些鶯鶯燕燕在這裡七嘴八舌,一個女人相當於500隻鴨子,而這一大群女人,吵的張德腦仁疼。
他這麼一發威,周圍的姑娘們也不敢站在原地了。
雖然張德年輕多金又闊綽,但架不住他的名聲不好呀!姑娘們也只想賺點兒錢而已,誰也不想把命搭了進去,這會兒當然不敢忤逆他,只好悻悻的退了下去。
張德面無表情,一把抓過青山懷裡的那個馬球,抬腿就上了二樓。
二樓比一樓要安靜一些,但也只是安靜一些而已,上面的聲音可不比下面的好聽。
張德上了二樓就皺起了眉頭,之前還不覺得,現在卻覺得那直穿耳膜的聲音真是噁心透頂了。
「砰!」
張德一腳踢開一扇門,那扇門並沒有關死,而是半掩著的,在門外面雖然看不見裡面,但也能聽到裡面是有人的。
青山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家公子的身後,可不知道他家公子這會兒要做什麼?
雖然他家公子以前混帳,但也沒有看人家辦事的喜好啊!
「公子這恐怕不妥……」
青山剛要攔下他家公子,就看見他家公子面無表情的坐在一個少年的面前,臉色淡定的就像是喝了一盞白開水一樣。
那位公子是誰?他們家的少爺認識那位公子嗎?為何那位公子是這副表情?
其實青山肚子裡有一連串的問號,現在卻也只能老老實實地站在自家公子的身後。
可以看得出,面前那位貴公子似乎真的是不喜歡張德坐在他的對面,但青山也沒有辦法,只能厚著臉皮拿了一個茶杯,端起茶壺,倒了一碗茶給張德。
張德順勢接了過來,端起茶杯輕輕嗅了嗅,又吹了吹浮沫,張嘴抿了一口,最後還嘖嘖嘴,閉著眼睛品味了一番。
青山看得直翻白眼,從家裡皇上賞賜的那些茶也從來沒有見公子這麼細細的品嘗過,看來今次公子是看上這位小子了。
張德不說話,對面那位小公子,雖然臉上露出了明顯的不滿,但也沒有說拒絕的話。
這個屋裡倒是空曠,整個屋中只有兩個人而已,彈琴的是語蝶,倚欄喝茶的是小公子,這個畫面倒是愜意得很,兩個人哪裡像在怡紅院呀,看他們兩個享受的樣子,分明是在幽深僻靜的山林之中,賞樂品茶,豈不美哉!
空氣靜止了有好幾秒鐘,但青山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般長。
青山只看著他們家公子與一個毛頭小孩兒相互對視,而這一對視就好長時間。
已經有多久沒有人敢與他們家公子對視了?
青山心裡哆嗦了一下,吸了一口氣:「大膽小兒,知道坐在你對面的是誰嗎?還不快收回目光,否則就給你治一個不敬之罪。」
青山也只是隨意說說而已,他到真的不想這位少年與他們家公子起衝突,畢竟這位公子長得也是眉清目秀,若是再讓他這麼肆無忌憚的與公子對視,那這位小小少年恐怕才是真的遭殃了。
張德對青山一直都是縱容的,以前縱容是因為青山很有眼力見,也很會做人,更是幫了他不少忙,是他為數不多信任的人之一。
而現在,張德不是縱容他,而是真的不想管了,但現在張德卻皺起了眉頭,雖然沒有說話,但仍舊顯露出不滿來。
「是小人冒失了,草民李思遠見過張大人。」
李思遠站起身,在張德的斜前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又中規中矩的站在一旁低著頭等候差遣。
張德看著這樣的李思遠眉頭本能的皺了皺,但也沒多說什麼。
李悅竹可是大呼倒霉,昨天才剛把那壺酒送了回去,今天怎麼這麼巧就遇上原主了,而且還是在她孤身一人的時候,本來還想著來這裡玩玩,看來這件事也泡湯了。
「不必多禮,請坐。」
張德難得開口,卻讓青山驚掉了下巴。
我的佛祖奶奶,對面這個唇紅齒白的小生到底是誰喲!本來他們家小郡爺就是對誰都愛答不理的樣子,今天是太陽從西面出來了?怎麼這麼和善?
原本青山還以為,這個不長眼力的小子會開口質問,畢竟是他們家公子闖了進來的,沒想到兩個人顯然認識。
「多謝張大人。」
李悅竹一本正經的坐下了,這個張德還真是來得不是時候,本來輕鬆的一個晚上,看來又要繃起神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