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玲瓏以為,毀了那個小賤人她就能過上美滿的生活,可是賞雪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仍然沒有改善。
她知道張德看不起她,她知道不管是才藝還是情操她都算不得拔尖,但深愛的人就在身邊,他卻對你視而不見的樣子太讓人心寒了。
張德真是油鹽不進,也不知他這突然是怎麼了,小曲也不聽了,美人兒也不招了,改了喜好開始看書工作了。
陳玲瓏可是在外風光,回到家來就什麼都不是了,因為這小郡王的不在乎,她雖然貴為小郡王妃,但其實家裡的丫鬟僕人都是看不起她的。
「啪!」
「你這個小賤人給我送的什麼東西,這東西能吃嗎?」
「誒呦!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在外面演演也就罷了,回到家裡你是棵什麼蔥我們不知道嗎?」
「反了天了,這是你和主子說話的態度嗎?來人呀,快來人呀!」
「是你自己不守婦德在先,讓你留在府里,是我們老爺和我們少爺可憐你,你還在這裡端著架子呀!」
那個丫鬟也算是在張府里經過大世面的,她本來是伺候先夫人的,可是先夫人去世了,現在又改伺候這位不守婦德的夫人。
「你,你這個小賤人,來人,人呢!人都跑哪兒去了?快來人呀!」
陳玲瓏叫了半天,也沒人應答她,到最後那個小丫頭也沒有受到什麼懲罰,反倒是把她氣得不輕。
「都是些什麼人呀,整個府里的人都看不起我!」
陳玲瓏自個兒都覺得委屈極了,丈夫不在意她,就連她出軌他都不管,而她身邊一個信任的人都沒有,底下又有那麼多人作妖,陳玲瓏什麼時候受過這麼大的委屈!
正義憤填膺之間,一個下人抱著一罈子酒匆匆的跑向了張德的書房。
只需一眼,陳玲瓏就認出了那是個什麼東西,那個罈子不是梅花釀的罈子嗎?
「嘿,你等一下。」
陳玲瓏劫下了那罈子酒,整個罈子都沒有開過封,就還是那罈子酒,就是不知道過了誰的手。
「這是從哪兒抱來的?」
「回夫人的話,這是門口送過來的。」
「可知道是誰送來的。」
「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開門的只是說把這一罈子酒送到公子那裡去。」
「這酒交給我吧,我這就去找公子,你就回去吧。」
這罈子酒並不輕,陳玲瓏雙手抱著都費勁,但她實在想不出像張德這樣的人還需要用這罈子酒討好誰?
想想張德當初可是為了這罈子酒在眾目睽睽之下連續做了二十多首詩呀!可見他對這酒可是勢在必得。
要說自己喝倒也理解,要說送給貴人也可以理解,要說送給知己朋友陳玲瓏都可以理解。
但是,若是張德送出去的東西那九成九的肯定回不來了,這送出去又送回來是個什麼禮?而且時隔這麼長時間,現在清明都過去好些日子了,現在都已經到了春末,這怎麼忽然又被送回來了?
陳玲瓏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張德的書房。
張德今日下朝的早,一早就獨自一人窩在那冷清的書房,連半步門都不出,這樣的日子陳玲瓏已經習慣了,她直接抱著酒罈子怒氣沖沖的就衝進了那個書房。
「砰!」
罈子砰的一下子放到了張德的桌子上。
「這是什麼東西!」陳明龍張牙舞爪的,大有一副你不交代就是不罷休的感覺。
張德原本在寫信函,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給打斷了。
他本來就瘦削,最近因為朝廷上事多,他就更神情消瘦了,再配上他那有些陰冷的神情,也只是微微一抬眉,陳玲瓏就不敢再造次了。
陳玲瓏之所以在府里這麼安分守己,其實主要還是因為他害怕張德,雖然之前為了張德,她不惜勾引了別人,但是,事實證明,張德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她。
「你,你就這麼在乎杜盼晴嗎!」
陳玲瓏現在都覺得雙腿打顫,這個書房她不常來,主要是覺得這裡有一股子陰寒之氣,讓她不寒而慄。
「你還費心費力的把這罈子酒弄到手,人家可是看不上眼的,還真是……」
後面那句話她沒有說出來,因為張德一個殺人似的眼神射過來,陳玲瓏的腿整個兒就軟了。
張德神情依然那般陰鷙,最近他似乎迷上了穿黑色,只見他半個身影隱在書房的陰影處,半眯著眼神盯著那桌上的一罈子酒,這酒是多麼來之不易呀!就連皇帝那裡也沒有多少的,是他辛辛苦苦贏回來的一罈子酒,現在就這麼安安靜靜的放在他的書桌上。
「你,你知不知道你那心愛的杜盼晴已經失德了,哈哈哈,她一個小婊,子和我沒什麼兩樣了,看你這麼稀罕她,他可曾想到過你!」
張德的神情仍舊沒有太大的起伏,但是他周圍似乎瀰漫著一股冷意,陳玲瓏現在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從側面小心地抬起眼,看了一眼他的神情,眼神中充滿了暴戾,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你,你自己看著辦!」
陳玲瓏轉身就走,她雖然喜歡張德,但她可不是喜歡受虐,眼看著張德就要暴走,陳玲瓏還沒有傻到繼續待在那裡給自己找不痛快。
而張德全程一句話也沒有,原本他被打斷就已經很不爽了,但當他看到這一罈子酒的時候心情真是直接的落到了谷底。
她知道了。
張德以仍舊直挺挺的站在書桌前,甚至連拿著毛筆的姿勢都沒有變過,他眉毛略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罈子酒,這是什麼意思?
張德即便再聰明也不清楚這罈子酒怎麼又回到他手裡了。
若她真的想送回來,那早就應該出現在他這兒了,這離賞雪大會都已經過去多少時間了,為什麼現在才出現在他面前?
直到太陽西斜,屋裡的暗影越來越多,光線也越來越昏暗,沒有人掌燈,屋子裡很快就伸手不見五指了。
張德動了動略為僵硬的身子,他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狀態。
神情緩慢的走到一個櫥子邊,慢慢扭動機關,細微的咔嚓聲逐漸響起,櫥子慢慢移到了一旁。
從牆上鑲嵌著一個用金屬做成的大門,現在大門緊閉,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大門緩緩打開,他抱起那罈子酒,放進了最裡面,與一柄摺扇放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