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初陽何時見過這世面。
雖說他從小就飽讀詩書,但也練就了一身好本領,身為鎮國公的獨子,他從小的生活中除了習武就是研究兵法,後院那些女人們的事情,一直都是他母親照料。
而像這位小姐這般在街上就公然撒潑打諢的,趙初陽也不是沒見過,但那都是些難纏的婦女,像這般如花兒一般的少女又怎麼會這般毀了自己的名聲。
「快來人呀!這兒有人欺負良家婦女了!快來人呀,這裡兩個大男人欺負女人了!快來人呀,兩個大男人欺負小孩子了。」
李悅竹的聲音一下比一下高亢,竟然把周圍的百姓們全都叫了過來。
百姓們圍成了一個圈,看著竟然真的是有兩個彪壯的漢子圍著一個嬌弱的小丫頭,有一些好管閒事就立馬站了出來。
「我說你這個漢子,看上去也應是有頭有臉的,怎麼還對一個小姑娘下此狠手。」
「沒有,沒有,我家將軍才沒有,都是這個臭丫頭誣陷的。」
「人家誣陷你們?人家冒著毀了名聲的風險去誣陷你們?這說出來誰信呀!」
「是呀,是呀!女孩子的名節可是比命都重要的,人家小丫頭平白無故的跟自己過不去幹什麼呀?」
「就是說嘛,分明就是你們兩個看著人家姑娘長得水靈,想做那腌臢事!」
「你,你們,你們怎麼能這般說我們家將軍,你這個臭妮子自己不要名節,可千萬別賴在我家將軍頭上。」
李悅竹好端端的哭得更加厲害了。
「我弟弟與我走失了,我還在四處尋找,沒想到這兩個人給我說見過弟弟,拖著我就想走,我也實在沒辦法,求求父老鄉親為我做做主呀!」
「還真是無法無天了,這除夕夜裡竟然還有人出來做這等事,我呸,還將軍呢,沒見過這樣的將軍。」
「是呀,是呀!這種人怎麼能做將軍呢?」
趙初陽已經在這邊聽的滿臉黑線了,他可是氣得嘴唇發抖,聽著大傢伙兒你一言我一語的,每人賞他一個吐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了。
李悅竹看著這邊鬧得正歡趕緊悄悄退了下去。
那天的事本就是臨時扯了一個謊,根本就經不起推敲的,要不是胭脂與這個將軍認識,李悅竹那晚應該就折在那裡了。
李悅竹慢慢的消失在人群之中,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現下最要緊的就是要找到她那混帳弟弟。
陳九瑛順著另一條路去找了,當他回來的時候,正好迎面看見李悅竹。
「哎哎哎,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這麼多人圍著呀?」
「哎呀,小九弟弟找到了嗎?可別從這裡看熱鬧了,趕緊分頭再去找找呀。」
李悅竹催促的說。
陳九瑛臉色立馬板了起來,心裡也很是懊惱,人家的弟弟都失蹤了她還淨想著看熱鬧,還是趕緊去找找吧。
兩個人圍著鬧市區轉了一大半,就看著陳文成從遠處跑了過來。
「我可找到你們啦!」
「怎麼樣,找到弟弟了嗎?」
李悅竹看見陳家六哥哥跑了過來,連忙著急的問。
「找到了,找到了,還是你哥哥找到的呢,當時這個臭小子想爬狗洞逃跑,幸虧你哥哥眼尖,不然還真被這混小子逃跑了呢。」
「這個臭小子,等我回家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李悅竹氣的抹乾了眼淚,怒氣沖沖的往家跑,今天晚上都是什麼事呀,好好的花燈沒有看完,反倒是遭了這麼多的罪。
「我勸你還是別了。」
陳家六哥哥緊緊的跟在李悅竹的身後對她說:「你哥哥現在正掄著棍子揍你弟弟呢,你現在還是趕緊看看你弟弟有沒有好歹吧。」
李悅竹聽了之後心裡也是嚇了一跳,知道弟弟這陣子沒人管教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但也沒想到哥哥竟這般狠心。
「拿了棍子揍?弟弟還在長身子呢,又怎麼能受得了那棍棒之苦。」
李悅竹原本疾走,現在卻改成疾跑了。
陳九瑛在後面嘟嘟囔囔。
「哎呀,你慢點!我都已經跟不住了,陪著你跑了大半個晚上,你就慢一點吧,左右你哥哥也是心裡有譜的,定然也不會把你弟弟打傷。」
李悅竹又哪裡會聽別人的勸。
「知道錯了嗎?」
「……」
「還敢這般恣意妄為嗎?」
「……」
「這都是誰教你的臭毛病,今天你若不改,我非代替爹爹打死你不可。」
「……」
「啪啪啪——」
李悅竹在外面就聽到了打板子的聲音了,緊接著又是母親的哭喊聲。
「行了,行了,你弟弟還小,做什麼不懂事的也可以慢慢教,你這般揍他再把它打出一個好歹來。」
「母親可就別再護著他了,今日也就說了他兩嘴子,他這還玩起失蹤了,以後若是再受了什麼委屈,那還不得上吊自殺呀!」
李悅嵐看起來也真是氣急。
「哥哥!」
李悅竹跑進來連忙拉住了哥哥揮下去的竹竿子。
「弟弟年齡還小,他這么小的年齡又懂什麼,本就是一張白紙,旁邊的人做什麼就會往這個白紙上畫什麼,家裡人叫什麼他才會什麼,以後我一定會嚴加管教他,哥哥可就別再打他了。」
「妹妹哪裡懂得,雖然他年紀小,但也不能這般嬌養著,又不是見不得風浪的小雛菊,這外面豺狼虎豹的,他若以後如此……」
李悅竹看著也心痛,心裡也明白道理,卻始終狠不下心來。
「我以後定然會嚴加管教他,哥哥今日還是放了吧,這大過年的,在吵到鄰居了。」
「鄰居?我們家哪裡還有鄰居!」
別人不懂得哥哥在說什麼,李悅竹可是知曉一二的,今日也不知道哥哥是怎麼了,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更加陰冷了。
「知道錯了嗎?要是不知道錯就在這院子裡跪一夜,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李悅嵐啪的一下子把竹竿子扔在地上,周氏也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剛剛她是怎麼勸解也沒用,好在閨女回來,兒子能稍微聽他一些話。
李悅嵐扶著母親回屋,李悅竹卻在院子裡仔細的檢查弟弟身上的傷勢。
李悅嵐一進屋裡就給母親說起原委來。
「母親也別怪我教訓弟弟,自打進了京城我才明白,什麼叫謹言慎行,什麼叫如履薄冰,先下我在京城裡,定然是有很多雙眼睛瞧著的,妹妹那邊我倒是放心,她一貫的小心謹慎,但是小安還是沉不下來心,我教訓弟弟母親萬不要怪我才是。」
周氏雖然有時候沒什麼主見,但也不糊塗,聽著兒子的這一番解釋,周氏也算是了解了兒子的想法,雖然心裡仍舊心疼,卻也該給小安一些教訓了。
今日這個臭小子就敢當著大傢伙兒的面離家出走,明天這小子就敢忤逆尊長,上房揭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