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言和蕭然兩個人對坐在桌旁,聽著外面嘩啦嘩啦的下雨聲,屋裡卻只有啪啪啪的落子聲。
蕭然不明白這個神情寡淡的世子想的是什麼,在這種有些骯髒的地方相遇,不由分說的來到了他的地盤,從頭到尾也沒說兩句話,就開始下起了棋。
這一晚上,蕭然過的可謂是沮喪至極,他的棋藝本就不低,可在這沉靜的世子面前,蕭然一晚上可是輸了八次了。
「要不咱們別下了吧,您這老贏有什麼意思?」
這個世界上可沒有幾個人能擔待起蕭然說的那個「您」字。
蕭瑾言沒有說話,與其下棋,倒不如靜坐休息一會兒,他也是有些累了,在外奔波這些日子原本有些硬朗的身子骨現在也變得憔悴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
蕭瑾言抑制不住的咳嗽起來,蕭然看著如此孱弱的身體,心中也不免其了一分憐惜,果然是天妒英才,想這世子如此青年才俊,竟然染上重疾,看這樣子,怕是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
「既然七皇子累了,那我們就休息休息吧!」
蕭然與蕭瑾言年歲相當,他卻沒有這世子的閒定悠然,瞧他這句話說的,好像他這身體康健的七皇子的身體倒不如這病病怏怏的世子一般。
正在蕭然想要回擊,抬眼卻看到世子疲憊的神情,他閉目養神,看上去相當脆弱蕭然挑了一下眉毛,便閉口不言了。
「咳咳咳,咳咳咳。」
即便坐在那裡閉目養神,也時常發起咳嗽聲,讓人聽了不免揪心。
李悅竹老老實實的躺在被窩裡沉睡,卻被這清咳的聲音擾亂了心神。
這聲音是那般的熟悉,似乎能讓人牽腸掛肚,李悅竹不免皺了皺眉頭,抱著的被子也鬆了松。
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了周圍陌生的景色,李悅竹還有一些緩不過來神,又看到趴在茶几上的胭脂,混亂的腦子似乎才想到了什麼。
酒,對,她是喝酒了,而且還醉的不輕,感受一下頭疼的程度就能知道了。
她連忙爬起來,再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這個屋子的陳列,似乎也不像是怡紅院的裝扮,這才鬆了一口氣。
「咳咳咳,七皇子有什麼要說的嗎?」
李悅竹原本老實巴交的躺在床上,竟然突兀的聽到這麼一聲,聯想到睡夢中的咳嗽聲,李悅竹嚯得一下坐了起來,掀開被子就往外面走。
胭脂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驚嚇到了,看著已經起身的小主子,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接著跟了出去。
李悅竹走出屏風,一入眼就看到了那個嘴唇蒼白,臉色蠟黃,身材消瘦,卻仍舊溫文爾雅的男子。
「謹言哥哥!」
李悅竹驚喜之情溢於言表,這一聲謹言哥哥脆生生的讓人心胸開闊,蕭瑾言原本有些疲憊的神經這會兒似乎也輕鬆了起來。
李悅竹也是很久沒有見過謹言哥哥了,她眼神亮晶晶的,興高采烈的一下子撲到蕭瑾言的懷裡。
玄月還在一旁假寐,忽然感覺有人襲來,本想起身反擊,卻不曾想,那抹黑影完全繞過了他,一下撲到了他家公子的懷裡。
「你怎麼會在這裡,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李悅竹將整個臉埋在蕭瑾言的胸前,聞著他身上那有些清淡的檀香,使勁拿臉往他懷裡蹭了蹭。
「你這丫頭!」
蕭瑾言見著這丫頭如此熱情心裡自然也是開心的,又瞧著這丫頭就像小豬般,在他懷裡拱來拱去,抱著他的腰不鬆手。
「謹言哥哥身體怎麼變得這麼瘦削了?」
李悅竹從他懷裡抬起頭,環著蕭瑾言的胳膊又緊了緊,明顯感覺他身上硬邦邦的,全都是骨頭,有些不滿的抱怨。
「謹言哥哥看不見小丫頭自然胃口不好!」
謹言哥哥說完這句話,還寵溺的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這丫頭的鼻子。
李悅竹聽的自然是挺感動,但抱在懷裡的這傢伙不光瘦瘦巴巴,身上還這麼寒冷,與她這剛從被窩裡出來的溫度完全不同。
外面天色還沒亮,嘩啦啦的雨聲下個不停。
「謹言哥哥怎麼這般不愛惜身體,瞧你這身上冰的都快成了冰陀螺了。」
李悅竹說完還旁若無人的拿自己的胳膊給蕭瑾言搓搓,環著他的手又緊了緊,企圖傳遞給他熱量。
「你又不是不知道,謹言哥哥身體不好,一入秋就不住的發涼,不過你放心,謹言哥哥也不會虧待自己的。」
謹言哥哥看著如此暖心的丫頭,心裡倒是熨帖的緊,輕輕揉了揉這丫頭的腦袋,便放任她在自己身上胡攪蠻纏。
胭脂也就是在宴會上見到過蕭瑾言一次,那時只覺得這個男人不是一般人物,平日裡還是少得罪為妙,後來因為蕭瑾言的閉門不出,胭脂對他更是一無所知,更不明白的是,她家小主子似乎與這病秧子相當熟稔。
蕭然看著眼前的這一副認親的戲碼,心中可算是把李悅竹罵了個狗血淋頭。
當初是誰原諒她無理的碰觸,當初是誰把她抱來的?是誰給她提供的棲身之所?是誰守了她一夜?
這個小沒良心的傢伙,見到他連個屁都沒放,直接撲到別的男人懷裡,還真是欠管教。
「哼!」
李悅竹完全淹沒在他鄉遇故知的喜悅中,之前完全都沒有意識到旁邊還有他人,直到聽到了這一聲輕蔑的冷哼聲,才轉過頭來。
「你怎麼在這裡?」
李悅竹呆愣在了原處,這個沒有原則的臭男人怎麼會在這兒?
李悅竹抱著蕭瑾言的手仍舊不撒,像是小奶狗找到了依靠,理直氣壯起來。
「你這死丫頭還好意思說我,剛剛你可是睡在我床上!」
這句話說出口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這句話也太讓人浮想聯翩了。
「你床上?」
李悅竹倒是沒有曲解他的意思,而她身後的蕭瑾言似乎不高興了。
「丫頭來京城做什麼?」
蕭瑾言伸手環住這丫頭的脊背,調了一個話頭,只是抬眼淡淡的看了一眼蕭然,語態溫柔地問。
「她來給我母妃送東西,難不成還是來看你的呀!」
蕭然自然看清楚了蕭瑾言的小動作,他心裡就更加不滿了。
胭脂站在七皇子的身邊,看著他就像吃了炮仗一般,脫口而出。
蕭瑾言聽了之後皺了皺眉,倒也沒說什麼。李悅竹就震驚了,她之前總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麼,現在想來,在她剛醒的時候,似乎聽謹言哥哥喊了一聲七皇子來的。
七皇子……
陳貴妃的兒子是老幾?
好像也是排行老七吧!
難不成這個惹人精就是陳貴妃那寶貝兒子——七皇子!
李悅竹立馬就露出了震驚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