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好東西,還希望陳伯父喜歡。」
小九站在她母親身邊,也是十分期待的望著那個禮品盒子,前兩天晚上去她家的時候悅竹可是連碰都不讓她碰的呢。
陳九瑛今天也算是翻盤了,壓了那個臭丫頭一籌,也算是解了她的鬱結之氣。
「爹地快打開看看吧,這丫頭成日裡搞得這麼神秘,我都快好奇死了。」
陳九瑛搖著她爹的胳膊,還真是滿臉的期待呀!
「呵呵呵呵,我相信悅竹送的這個禮物我是一定會喜歡的。」陳正勛也是滿臉的笑意,這個丫頭可不簡單,雖說只是從村里出來的,卻是腦袋靈光的。
「好好好,就讓我們看看我們家小九的這個了不得的朋友送了什麼東西!」
在座的幾人也全都是老油子了,聽見這陳夫子這麼說,立馬就知道這陳夫子對這個丫頭也是高看一眼,不免也是好奇了起來。
淡定的坐在一旁的蕭謹言也是抬起了眉頭,微微看了一眼李悅竹,緊接著又垂下了眼帘,低頭玩弄起手中的茶杯來。
陳老爺子接過那個禮品盒子,這個盒子上面根本就沒有任何裝飾,別說華麗了,簡直就算是樸素的了。
不管是台上的和台下的,也都十分好奇的看著陳夫子手中的那個紅色的盒子,扁扁的,小小的,也沒什麼稀奇之處。
當陳老爺子打開那個盒子的時候,裡面也不是什麼驚奇的東西,反而是一本書。
與其說這是一本書,倒不如說這是幾張紙,這書也實在是太薄了,而且瞧著書的質地,也不能說是多麼的珍貴。
「這是?」
陳正勛把那本書拿出來,台下的人不免唏噓,女孩子終歸是女孩子,尤其是這村里沒有見過世面的女孩子,他好歹也要了解一下這陳夫子吧。
陳夫子想要什麼樣的書沒有,又怎會稀罕一本書呢,送書可是最不討巧的了。
先不說贈的書能夠體現你的個人修養,單說這陳夫子家裡可謂是書的海洋,很多絕世好書,都可以在他這裡找到。
「哎呀,這姑娘可真是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這贈書可是最不討巧的了。」
「可不是嘛,陳夫子想看什麼書沒有呀?就算是他這裡找不到,人家完全可以進宮去找,這陳夫子最不稀罕的大概就是這書了吧。」
……
李悅竹對旁邊的議論之聲充耳不聞,向陳老爺子低頭行了一禮。
「悅竹才疏學淺,也沒有什麼好禮物相贈,便給您準備了一本書,希望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陳正勛連忙點頭把李悅竹扶了起來,哈哈一笑說:
「你也別給我說這些俏皮話,我可不相信你這本書裡面沒有什麼道道。」
陳正勛也算是對李悅竹有了淺薄的認識,也是知道她的性格的。
這個姑娘雖說是從村里出來的,這一身剛烈的性格確實讓他極為欣賞的。這姑娘要麼不做,要麼就做到最好,這書里呀,肯定還會另有玄機的。
陳正勛也真是滿臉期待了,誰說他不喜歡書,作為讀書人最喜愛的恐怕就是這書了吧。
「《蘭亭集序》,這本書的名字倒也沒有聽說過。」
陳正勛樂呵呵的打開,卻被眼前的這一幕給震驚了。
只看了第一頁,陳正勛就被這書里的字所吸引,雖說這本書里的字不是很工整,而且字體大小不一,但是這字里的瀟灑飄逸卻是無法令人超越的。
「這……這……」
陳正勛激動之情無以言表,雖然說他身為一個夫子,閱人無數也閱卷無數,這本書卻是他見過字體最優美的,即便是他的巔峰之作,也不及這本書上的字萬一呀!
「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會與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也……」
陳正勛整個人都處在魔怔的狀態,雙手捧著那本書,首長還有一些顫抖,瞪著眼睛仔細的閱讀。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
李悅竹站在陳夫子的身邊,聽著他一點一點的研讀,就知道陳夫子一定很喜歡這個禮品。
也是,書聖王羲之的得意之作,作為傳家之寶傳於後人,後又被傳入了朝廷之上,無數人臨摹,卻也無人超越,這首《蘭亭集序》可謂是稀世珍品也不為過。
「後之視今,亦如今之視昔……」
坐在下面的幾個老者倒是納悶了,這陳老夫子難道魔怔了不是,整得呆呆愣愣的,渾身顫抖。
「陳老頭子?」
王雲不免著急,喊了一聲,陳正勛卻也沒有作答,讀完一遍之後,他已經大汗淋漓,卻也不捨得移開眼睛,又從頭將這篇文章重新讀過。
這下在座的眾人也知道事情有些蹊蹺了,全都支楞著耳朵,現場也變得極為安靜,大家都聽著陳正勛喃喃自語。
「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
陳正勛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
「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
現在不光是他的聲音,他整個人也都激動的開始顫抖起來。
「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陳正勛在讀到這裡的時候,渾身冒出了一身汗,卻無所覺,仍然沉浸在這本書的海洋里。
雖然陳正勛念的聲音很小,但坐在台上的這幾位朝中重臣卻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當著陳老爺子又誦讀完一遍,更是眼前一亮,又打算從頭來過。
陳九瑛這會兒可是忍耐不住了,這可是他爹的生日呀,所以說這老頭子再怎麼喜歡這首詩,也不能這麼一直讀下去呀。
「爹爹,爹爹,你在幹什麼呢?」
陳九瑛從後面使勁戳了一下陳老爺子的脊梁骨。
陳正勛猛然從自己的世界中回過神來,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家女兒,眼神發亮,亮的嚇的陳九瑛一個哆嗦。
「爹爹您怎麼了?大家可都在這裡看著你呢。」
陳九瑛小聲的對他爹說,因為是老來得子,陳正勛可是相當寵愛這個女兒的。
只見陳正勛紅光滿面,意氣風發,就像是二十多歲的一個毛頭大小子,回過神之後,連忙把那本書塞進自己懷裡捂好,可不能讓別人見到了。
「嘿,我說你這個死老頭子,有什麼東西掖掖藏藏的,我說你剛剛讀的那首詩,我們這幾個老傢伙可都是聽見了,這可真是個好東西,到底是誰能寫出如此佳作?」
坐在台上的這幾個老傢伙與陳正勛也都是同僚,相識了這麼長時間,也都是相當熟悉了,說話自然沒有負擔。
他們幾個老傢伙的眼神齊刷刷的盯向了站在台中間的李悅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