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1章 荒唐言
一家開在商業街的尋常家庭餐廳，和很多小餐廳一樣由一家人經營。
幸平餐館是由父子經營，兒子是個初中生，而父親則是一個隱世不出的高手。
杜蘭和迪妮莎換了時尚的現代裝扮，和家庭餐廳的氣氛有些不搭，特別是迪妮莎那一頭閃耀的金髮，就算穿上便服也讓人感覺應該去商業區的大餐廳，而不是來尋常的商業街餐廳，這是違禮的。
店內客人不多，因為現在剛剛四點，還沒有到晚餐時間。
「來兩碗叉燒面。」杜蘭說道。
「來了。」
看到如此特殊的客人，老闆精神十足，要用衝擊力十足的美食招待客人。
後廚一頓叮噹亂響，食物端了餐桌，熱騰騰的兩碗面，上面是鮮嫩多汁的叉燒，閃閃發光。
香味就好像是千軍萬馬沖向了杜蘭和迪妮莎的鼻子，殺將進去，直衝腦門。
「香。」杜蘭贊道，拿起筷子開始品嘗。
麵條很勁道，叉燒很鮮嫩，湯汁很爽口。以家庭餐廳的水準而言，這碗叉燒面可謂是相當完美了，將廉價的食材發揮到了極致。
「兩位客人，本店贈送的小吃。我新研究的花生醬烤魷魚，品嘗之後，希望你們能夠做出評判。」長發的中年老闆，又拿出了一碟古怪的小吃。
那魷魚就好像是遠古的古神降臨，上面還有古怪的花生醬就好像是歷史長河的泥漿。
光是看就相當有衝擊力，更不要說品嘗了。
杜蘭夾起一根，送進嘴裡。那口感也好像是直面古神，花生醬的粘、魷魚乾的韌就好像是一套組合拳，讓人難道招架。
但杜蘭是誰？他可是穿越者，吃過的古怪生物比生物學家認識的還多，不要說是魷魚乾了，就算真的是古神降臨，也得拿拿味。
「這小吃味道很奇特，不過花生屬於木，魷魚屬於水，水能生木，所以兩種食材產生了反應，主味被木的花生醬掩蓋。同時水刺激肺部，木刺激肝臟，能導致人的肝火旺盛，產生思愁別緒，客人就沒有心情品嘗美食了。」杜蘭一開口就是莫名其妙的話。
「……」老闆聽了卻知道這是中餐中的五行學說，他在年輕的時候也研究過，但太過玄妙，玄之又玄，也就沒有繼續研究。
杜蘭就是故意的，因為美食的世界就是這樣的。兩個廚師比賽，你比食材，人家比創意，說廉價食材加上創意才是最好的。你比創意，人家有比經驗。你比經驗，人家比技術。你比技術，人家比意志。你比意志，人家比情緒輸出。最後你比情緒，人家比心性……
美食的輸贏從來不在於味道，而在於美食之外。
所以杜蘭的評價不是針對美食，而是針對陰陽五行。說著他拿起小吃，看了一眼小店狹窄的布局，坐到了北邊的座位，繼續說道：「我現在坐在八卦的坎位，這裡屬水，可以壓制木，再次一口。」
杜蘭吃了頓時露出了微笑地說道：「好吃。」
「好吃？」老闆可知道這東西就是試驗品，就沒有客人說過好吃，難道真的和客人的座位有關係？「以前也有客人坐在這個位置品嘗這道試驗小吃，他們沒說好吃啊。」老闆問道。
「五行變化非常微妙，不只是和方向有關係，你來看我的面前，看我的表情，看我的情緒，看我的坐姿。為了加強水，我用耳朵聽食材，用恐懼激發食材的味道，用智慧思考食材的說法，用半坐半立的馬步姿勢來吃飯，甚至增加了唾液的分泌，如此一來就沒有不好吃的食材，哈哈哈哈……」杜蘭是滿嘴荒唐言。
「……」老闆已經傻眼了，這是吃飯麼？感覺比在廚房做菜的廚師都要誇張，說道：「客人只管吃，廚師負責做才對，如果都像客人你這般複雜，那客人就無法安心吃飯了，一個個就算五行八卦，要求太高。」
「不不不，我這樣可以把不好吃的東西變得好吃，也能把好吃的東西變成無上美味，應該對每一個喜歡吃的客人推廣。因為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好吃的東西，只有不會吃的客人。」
「我不能認同，我想這應該是廚師的責任，探索食材世界的奧秘，研究五味調和的精彩。客人要是自己就能把不好吃的食材變成了美食，還要廚師幹什麼？」老闆作為廚師，認為廚師負責做菜，客人負責吃菜，不能違禮。
「廚師如果能理解五行八卦的奧妙，就可以讓食物更好吃。」
老闆說道：「我年輕的時候也研究過，但五行八卦言之過甚，並沒有那麼厲害。」
杜蘭說道：「說明你沒有用心，你的廚藝之道還停留在最基礎的級別，還沒有提升到抽象的領域，沒有達到概念的境界。」
「酸甜苦辣咸本來就基於物質，就好像給你一把鹽，你總不能用五行八卦在概念上將鹽變成糖，也不能把普通牛肉變成和牛。你這套理論只怕無法改變物質，最多就是改變自己的心態，是一種心理暗示，是心理學。」老闆也是天才廚師，涉獵非常廣泛，其中就包括心理學廚藝，通過暗示提升客人的五感，讓客人吃上更好吃的美食。
「不不，這就是真正的技術。廚師掌握了可以提升廚藝，客人學會了可以吃上美食。五味調和，遵循東南西北中、金木水火土。」杜蘭說道。
老闆不說話了，沒必要非和客人犟嘴，對方顯然不是普通食客，只是不知道對方來店裡有什麼目的。
老闆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厲害的天才廚師，世界聞名，是美食界的傳奇。只是因為累了，來到這個餐廳認識了餐廳老闆的女兒，並且入贅。從此他成為了這家小飯店的老闆，安安穩穩過去了十幾年。
但這種安穩，前一段時間也因為老友的一個電話而被打破，或許有人提前知道自己要回廚藝界，所以上門挑釁。
「客人，請問你尊姓大名？」
「杜蘭。」杜蘭說道：「怎麼，你們這個餐廳還查身份證明？」
「這倒沒有，廚師從來不管客人的身份，客人想要吃飯，廚師就做飯，就這麼簡單。不過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不得不小心，不知道客人知不知道『遠月學院』？」
「知道，貴族廚師的培養基地，專門培養以下克上廚子的地方。廚子對貴族來說非常重要，不但是能做好吃的，更是安全的保障。自古影響世界的廚子可太多了，古代的伊尹，魚藏劍的專諸，可謂是不會做菜的刺客不是好廚子，不會刺殺的廚子不是好刺客。」杜蘭說道：「其實我是個刺客，簡稱廚子。」
「果然。」老闆就知道對方肯定是廚子，不然不會來自己店裡長篇大論。這就是廚子的直覺，廚子會吸引廚子。
「什麼果然？」
「你是來找茬的。」老闆道。
「我可不是，我和妻子就是來吃飯的。」杜蘭說道：「順便我要在商業街開一家店，到時候免不了要和所有店家打價格戰，到時候你用心做飯，而我用低價做飯，就看客人到底是在乎自己的嘴巴，還是在意自己的錢包。」
「有意思，我接受挑戰。」老闆本來就準備關業三年，不過在關業之前還能最後一戰，捍衛商業街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