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4章 枷鎖
有力量而不用，喬伊波伊放棄了。因為只靠力量無法改變世界，不過他依舊會把力量隱藏起來，等待需要力量的時候再次發動。
「伊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但如果這次失敗之後，你還想要掀桌子，我一定會阻止你。」喬伊波伊的力量只是為了阻止掀桌子。
路飛一言不發，他也發現力量不是無敵的，想要改變世界還需要其他的元素。
觀眾們傻眼，強無敵的喬伊波伊難道又要不戰而退了？雖然大家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說『又』，但對於這個結局肯定是不滿意的，因為他們臉上根本沒有笑容。怎麼也得先打敗伊姆和五老星再說啊，就這麼離開，算怎麼回事？
「不要走啊！」觀眾們在吶喊。
「打敗天龍人——」
喬伊波伊聽到了大家的喊聲，但他並不準備出手，因為天龍人也是個複雜的存在，高級天龍人，中級天龍人，低級天龍人都是天龍人，真要打敗了高級天龍人，其他天龍人會自動升級。
草莽就是低級天龍人，如果消滅天龍人，草莽也應該被消滅。
喬伊波伊之所以有這個認知，完全是因為歐爾比雅這個學者的研究，這個時代就是『草莽崛起』的時代。
草莽崛起了，有一部分草莽會挑戰高級天龍人，但更多草莽其實就是去燒殺搶掠。畢竟大海上沒有人提起《草莽崛起論》主張團結低級武士去倒幕，沒有一個合適的綱領。
草莽的行動很混亂，一直到艾斯出現才算是讓草莽有了發揮力量的方向。不過艾斯不是帶著草莽崛起，而是帶著草莽生產，沒有提出草莽要推翻世界政府。
畢竟草莽也是天龍人的一環，如果推翻了高級天龍人，草莽也會成為高級天龍人。因為高級天龍人的遊戲規則在八百年裡建立了信譽，大家都知道怎麼玩。如果高級天龍人倒台了，上了一群低級天龍人，是沒有信譽的。
低級天龍人要管理大海，肯定需要資源，必然會被商人、政客、軍方控制，很容易就被架空。
艾斯的決策是，與其從別人手裡索要資源，不如自己生產。生產資源，同時也是建立遊戲的信譽，到時候每到一個地方才能把地盤變成自己的。
沒有信譽，占據了一個地方，有兩種辦法。一按照原來的遊戲規則，對當地豪紳有利，肯定不行。二就是和當地豪紳搶奪資源，這樣一來，直接內鬥，難以把地盤變成自己的。
所以打敗世界政府容易，如何把敵人的地盤變成自己的地盤很難。因為敵人也只是利益的代言人，地盤上還有盤根錯節的既得利益者。如何處理這些人才是最麻煩的。
處理，引發混亂；不處理，他們也必然會反叛。
如何消化地盤非常考驗團隊的管理水平。
喬伊波伊從歐爾比雅的記憶中得知了很多關於艾斯的事情，也知道這個時代是八百年未有的大變局。
不，甚至可以像《草莽崛起論》里說的那樣是三千年不遇的大變局。
「這個時代是你們的時代，並不需要我。伊姆，你的敵人已經崛起，你不需要害怕我，你應該害怕的是真正能轉化你們的人。」喬伊波伊說道：「這種轉化不是由力量推動的，而是由時間推動的。」
時間不只是伊姆的利器，更是艾斯所需的寶藏。時間對艾斯有利，時間越多，轉化越多。
觀眾表示打什麼啞謎呢。
倒是路飛想到了艾斯，想到了艾斯被生產和生活束縛住，一點也不自由，但確實是在轉化。
整個轉化很緩慢，但確實在進行。
「打敗了敵人，不代表打敗了遊戲規則。」路飛在幻境中打敗了很多的敵人，基本上是無敵的海賊王，可最後又如何？還是無法改變遊戲規則，弱者一波波地出現，根本幫不過來。
又想到海賊王羅傑開啟大海賊時代，也不是靠他一個人，而是依靠前赴後繼的海賊，甚至利用了這個貴族圈地、占航線的時代。
以前大家在世界政府的帶領下開發航線，但隨著地方島嶼的開發越來越強，島嶼的花費也越來越多，他們就要霸占航線為自己用，才能賺更多錢。必須形成壟斷，才能讓自己在地方上形成優勢。
這樣一來就出現了貴族資助海賊的情況，在海賊壯大之後，又會脫離貴族自成體系。可謂是無處不在的矛盾內生性。
就好像羅馬皇帝建立了禁衛軍，但最後禁衛軍卻拍賣皇位。本來是維護自己的力量，最後都變成了反抗自己的力量。
羅傑也是利用了這個時代，航海技術的成本降低，並且各地貴族不是打壓海賊，而是默默資助對自己有利的海賊，這樣的局面下，大海賊時代才能開啟。不是說羅傑言出法隨，只靠幾句話就能憑空變出很多海賊和船舶。
要是航海技術很昂貴，那麼可雅這樣的小商人家族根本就支付不起航船的費用，也不可能給路飛一條船。路飛只能用小木船去冒險了。
如果各地貴族都是嚴防死守，對海賊格殺勿論，那麼海賊也不可能得到補給，只能飄在海上自生自滅。
就是因為船舶越來越便宜，貴族對海賊的接納程度越來越高，所以大海賊時代才能開啟。
七武海和四皇，這樣的大海賊更是取代了海軍的作用，維持一方秩序。
總之都是因為種種客觀原因，才會出現海賊時代。但海賊時代只能是一個過渡，路飛知道必須要提出一個綱領，讓大家有新的方向，否則混亂不會停止。
但有了方向就有了束縛，就不自由了。
「艾斯並不自由。」路飛自言自語道：「可自由也無法讓世界更美好，自由只會讓更多人恃強凌弱。我追求的自由到底是什麼，又在哪裡？」
一直以來路飛都很堅定，但經歷了幻境之後，他也自我懷疑了。
自由到底是什麼？路飛想到杜蘭說過的三種自由，天然自由、社會自由、道德自由。發現三種自由之間有矛盾，三種自由內部也有矛盾。
說到底自由並沒有一個明確的定義。天然自由內部，有人認為雞蛋從小頭吃是自由，有人認為雞蛋從大頭吃是自由，可以打起來。
社會自由，有人認為槍枝合法是自由，有人認為禁槍是自由。道德自由，有錢人認為給父母不買最好只買最貴才是孝順，沒錢人認為給父母養老送終就算是孝順。
都是自由，但三種自由內部都有矛盾。
追求自由的人多了，就會出現分歧，就和其他的宗教、學派一樣，也是無法避免的。大家也希望自由對自己有利。
就說道德自由的孝道，有錢人山珍海味給父母吃著，綾羅綢緞給父母穿著，就說這才是孝。沒錢的人怎麼辦？沒錢就賭命，臥冰求鯉、埋兒奉母，用命去孝順才是孝，有錢人做得到麼？
就是要搶奪道德自由的解釋權。
三種自由的矛盾太複雜，很難統合，大家都是爭奪自由的解釋權，就算海賊王也只能爭奪到部分解釋權，無法成為最自由的人。如果路飛說打開大秘寶才是自由，那麼別人就會說我想殺誰就殺誰才是真正的自由。
結果就是不管是海軍正義還是海賊自由，都是亂鬨鬨的，都在搶奪解釋權。
路飛也無法解決衝突和矛盾，只能忙碌一生，最後什麼都改變不了，空有力量而蹉跎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