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2章 天花板
在幻境之中，路飛過上了想要過的生活，成為了貨真價實的海賊王，結果忙得喘不過氣。可以說是過上了衛宮士郎一樣的生活。
想要成為正義夥伴的衛宮士郎，在高中畢業之後就穿梭在各大戰場，依靠自己的魔法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結果是耗盡精力，成年衛宮士郎都後悔了，直接穿越時間回去阻止愚蠢的自己。不過成年衛宮士郎也有個問題，就是想要阻止少年的自己，卻沒有提出另一個出路。
衛宮士郎想要成為正義的夥伴，是因為自己的養父。養父想著犧牲少數保護大多數，但最後失敗了，就把理想傳承到了下一代。
想要阻止少年的自己，得給他一個新的方向，比如讓他好好學習，做個醫生和律師。
雖然在島國醫生和律師大概也是世襲的，不過衛宮士郎也是草莽之子，而且足夠努力，考上大學，完成階級的轉化，問題不大。畢竟他還有一個終極的方案，就是入贅遠坂家。
遠坂家族可是冬木市的老派家族，入贅之後，身份就穩定了。反正遠坂家族也就兩個女兒，正需要衛宮士郎這樣有能力、地位又不高的精壯男人。到時候生個男孩，繼承遠坂家族，豈不美哉？
所以成年衛宮士郎應該告之少年的出路就是入贅，到時候不管是做醫生還是律師，甚至從商從政都比在戰場上蹦躂有出息，更能成為正義的夥伴。
可惜成年之後，他的思維也沒有跳出武鬥，這就是不讀書的下場。年輕的時候就不愛讀書，就喜歡修修補補，就喜歡研究料理。參加聖杯戰爭之後，更是挖掘了自己的戰鬥潛力，就更喜歡戰鬥了。
路飛在幻境中也是和衛宮士郎一樣，喜歡戰鬥，喜歡幫助人。但就算用儘自己的一生，也是沒有多大的改變，還是天天有人遇難，天天有人需要幫助，根本忙不過來。
蒼老的路飛有些迷茫，自己年輕的時候認為海賊王可以帶來希望，可是現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還是和天龍人的時代沒有什麼差別？
自己努力了一生，幫助了很多人，真的有意義麼？很多人雖然當時得到了幫助，但很快就又遇到了麻煩，還需要重複幫助。
「為什麼會這樣？」路飛無法理解。
喬伊波伊都知道救完人之後，要留下一股霸氣作為後援，以防弱者繼續被欺負。路飛是幫了人就走，當然不行。
因為所謂的欺負人，本質是一方占據了優勢，優勢的一方要維持自己的優勢，就會壓制劣勢的一方。優勢者不一定是要弄死劣勢的一方，更多的是希望劣勢的一方永遠劣勢，生生世世當牛做馬，為優勢一方服務。
而優勢的一方為什麼優勢？是地緣、是能力，還是天生就比別人擁有更強的天賦？優勢的土壤不消失，優勢還會再次崛起。
比如地緣，就說西周，一開始天子掌握了開發最好的沃土平原，諸侯掌握山澤樹林。隨著開發，諸侯的土地創造了更多的財富，有鹽鐵樹木等等賺錢的項目，天子窮了，諸侯富了。
天子有優勢的時候，就是天子欺負諸侯。諸侯有優勢的時候，就是諸侯欺負天子。
還有就是天賦能力，有能力的人欺負沒能力的人。
路飛又怎麼可能忙得過來？更不要說有人渣通過幫助別人賺錢，建立了產業鏈，形成了幫人者對需要幫助者的優勢，幫人者希望需要幫助的人一輩子都需要幫助，而不是自強崛起。
這樣產業鏈才能不斷運行，才能更好地賺錢。
路飛很強，可以依靠自己的道德自由去幫助大家，他可以不賺錢，但其他人渣沒有這麼高的道德，他們就是奔著賺錢來的，就是要維持自己的優勢。
這樣一來，本來就有救不完的人，結果還變得越來越多。路飛想要去打擊這種產業鏈，卻也沒有辦法。
最後他老了，世界還是那樣子。路飛在彌留之際，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那就是娜美的老家，大家一起學習八奸，用陰謀詭計挑撥離間，打敗阿龍的事情。
難道弱者真的只能學習八奸，用卑鄙的手段挑撥離間？
卑鄙手段也是一種優勢，當弱者通過卑鄙手段翻身的時候，就會想要繼續保持優勢。時間長了，強者不得不妥協。等到強弱的區分沒有那麼大了，新制度就會孕育而生。
一個制度的破壞是有錢人不聽話，沒錢人不守規則。反過來一個制度被雙方都接受，自然可以成立。
就比如科舉，宋朝貴族為什麼徹底接受科舉，一是黃巢大開殺戒，二就是寒門的知識水平越來越高。寒門哪怕不用宗教，以『平均』的口號形成的組織度越來越強大。貴族的優勢已經不存在，只能接受科舉這種新的博弈手法。
總之卑鄙的手段是一種殺手鐧，是能讓貴族害怕的東西，他們害怕了才願意放低姿態，讓少數弱者也加入進來。
「難道八奸才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老年路飛不得不思考這麼一個問題，是不是應該接受卑鄙？
他很不喜歡卑鄙，因為卑鄙會導致大家無法信任，互相算計。可是反過來說，卑鄙確實是讓大家有了反叛的底牌，最後的最後他們還有卑鄙手段可以使用。所以強者不應該把弱者逼到用卑鄙手段的地步，這樣弱者也不需要幫忙了。
不過問題是強者想不逼，就能不逼麼？
肯定是不行的，因為社會很複雜。皇帝想要變法給百姓帶去實惠，但士大夫說陛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非與百姓共治天下。結果皇帝再厲害，也推不動。最後百姓還是被逼得起義。
很多時候，強者不想逼，但弱者和弱者也會互相逼迫。
畢竟任何一個勢力在龐大之後就會分裂，弱者人數眾多一樣會分裂，無法團結在一起。很複雜，所以最好就是讓一切流動起來，讓優勢不能長久優勢，讓劣勢不能長久劣勢，讓一切有條不紊地運轉。
八奸只是第一步，只是能讓強者和弱者達成妥協，而接下來建立運轉的遊戲規則才是最重要的。最後一步說簡單也簡單，說困難也困難。
說簡單，是因為強者弱者通過多次的強博弈，已經互相了解，已經開始妥協。說困難，要提出一個新制度必然要打破原來的制度，肯定要得罪很多人，通常都是弱者提出來，或者由外人提出來。
由弱者提出來，是因為弱者不占據優勢，所以只能遵守強和弱平等的規則，不然他們很可能會被推翻。由外人提出來，純粹就是外來的和尚好念經，和雙方沒有利益糾葛，大家可以讓第三方做仲裁。
簡單來說就是新遊戲需要一個建立信譽的過程，這個過程大家必須都要遵守規則。
強者肯定不願意提出一個對自己不利的規則。所以只能由弱者提出一個對強者和弱者相對公平的規則。然後弱者以身作則地遵守，或者就是在第三方監督下遵守。
等到新規則建立了信譽，強弱之間就可以進行弱博弈了。
但路飛無法領悟到最後一步，蒼老的他面對沒有任何變化的世界陷入了悔恨，自己這個海賊王根本沒有給世界帶來笑容。
就在他閉上眼睛，悔恨而死的時候，幻境結束，回到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