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七百五十一章 算帳

  第3750章 算帳

  路飛和烏索普的大戰,白色的尼卡,黑色的伊姆,本來是同舟共濟的同伴,船員卻因為不滿船長的決定而背叛。

  超音速的戰鬥越發激烈,兩人都用盡了手段,只為了打敗對方。

  熟悉草帽一夥兒的人都無法理解為什麼路飛和烏索普會打做一團。畢竟他們所認識的路飛是一個樂善好施、願意鋤強扶弱的船長,而他們認識的烏索普雖然膽小,但在關鍵時刻絕對會站在路飛這邊,站在正確這邊,不會和路飛開戰。

  但事實卻讓大家大跌眼鏡,烏索普和路飛都是用上了殺招。

  在高清又高幀數的高速攝像頭中,兩人的表情特寫都清晰可見,兩人眼神中都有一股殺氣,用的也是殺招。

  觀看戰鬥的可雅希望他們不要再打了,可惜她人在萬里之外根本就幫不上忙。

  萬里之外的人都在想著阻止戰鬥,反而是近在咫尺的船員只是看著船長單挑,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

  就是看著船長一個人面對強敵。

  而跨越八百年來到現代的喬伊波伊只是沉思,感覺就算歲月變遷,人類也不會改變。一切都和之前一樣,生產力雖然有了長足的發展,但分配關係沒有大的變化。

  當然經濟中心確實變化了,從偉大航路後半段轉移到了四面八方。但如果海平面上升,四海和前半段的島嶼都會被淹沒,後半段的幾個島嶼能保存,經濟中心就又回來了。

  經濟發展的中心一直是改變的,西方是地中海貿易圈,到歐亞大陸貿易線,再到大航海的海洋貿易,貿易中心從西羅馬到東羅馬,到日不落,到美帝。

  而東方的貿易中心也是先在黃河西邊,然後移動到東邊,再回到西邊,又移動到東南。

  大海上的經濟中心就是從偉大航線後半段轉移到前半段,又向四海轉移的趨勢。經濟中心一開始是地緣優勢,然後就是科技的優勢。

  經濟中心自然是商品豐富,生活富饒,可以享受齊人之福。自然每個地方的人都想要做經濟中心,但不是每個地方都能做到的。

  總之如果海平面升起,對一些島嶼來說是好處,因為經濟中心就又回來了。但對一些島嶼來說是壞事,發展了幾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這現象也是沒有跳出分配的內生矛盾,我多一點,你就少一點,就好像蹺蹺板的一樣,此消彼長。八百年前如此,八百年後亦是如此,並沒有因為生態產力的提升而有改變。

  喬伊波伊是很苦惱的,哪怕自己有通天的能力,若想要構建大家都和平的世界,下場也不過是《fate》里的衛宮士郎,火影里的千手柱間,降世神通里的初代神通『萬』,空費力量,最終一命嗚呼。

  力量是無法讓所有人都接受理念的,當然口才也不行,只有分配才能讓大家接受相同的理念。但問題是資源是有限的,人口是增加的,分配到最後就是資源集中,富人不聽命令,窮人不守規矩。

  管仲解決不了這個問題,韓非子也沒解決這個問題,喬伊波伊也解決不了。就是義務和權利的問題,就好像一開始的周禮,大家遵守周禮這個義務,就享受貴族的權利,一開始沒問題,地廣人稀,有大量未開發土地。

  哪怕是小貴族的土地也足夠多,收入足夠多,周禮規定了他們的衣食住行,穿衣服要穿什麼色系,祭祀要用什麼器皿,一年要祭祀幾次,死後要有什麼陪葬品,這些細節全部規定好。有錢的時候,這些東西自然是沒問題的,消費得起。可問題是人口越來越多,土地越來越稀碎,收入越來越少,這個時候怎麼辦?小貴族已經負擔不起周禮這套禮儀。

  負擔不起,那就不合禮制,就是蠻夷,就沒有權利。

  義務成本越來越貴,權利卻越來越無法守住,哪怕士人動不動就自殺,也一樣守不住周禮。也就是窮人不守規矩。不是他們不願意守規矩,而是支付不起遵守周禮的成本了。

  而大貴族通過鹽鐵、漁獵的等等資源,賺得盆滿缽滿,八佾舞於庭,比天子都有錢,自然以下克上。

  喬伊波伊面對的就是分配的內生性矛盾,也就是生產資料的集中,最終會變成富人不聽命令,窮人不守規矩的崩壞局面。

  周禮的破碎就是如此,因為小貴族土地太少無法支撐周禮,於是魯國開始了初畝稅,不需要小貴族再搞什麼儀式了,只要交稅就承認土地私有化。也就是改變了小貴族的義務範圍,從周禮變成了交稅,這也是在動搖周禮的根基。

  當然承認了私有化,自然就可以買賣,之後就有土地兼併的頑疾。

  反正解決了一個問題,就會冒出新的問題,喬伊波伊深深地意識到了自己的力量在分配關係面前毫無用處,大家是不能脫離博弈的,只是兵戎相見的強博弈,還是口水之爭的弱博弈而已。

  分配關係高層和底層又是動態的,一開始的周禮很合適,但中後期就不合適了。因為資源的多寡是不斷變化的,而參加分配的人口也是變化的。孔子眼中最完美的周禮,只要大家都盡義務就天下大同,有錢貴族把錢交給那些無法支付成本的小貴族,小貴族努力生產再把錢集中給大貴族,如此循環豈不美哉?

  可惜大貴族根本不可能支付起成本,因為小貴族一年生產的產值也支付不起周禮的費用,大貴族給錢,就是大貴族承擔成本,也支付不起的。

  說到底周禮適合大農場,後期全是小農場,土地越分越碎,收入根本不夠。

  對於這種情況,只能把高成本的周禮變成低成本的一套新的制度,初畝稅算是一次大膽的常識。可惜這種創新的推動是很慢的,會受到很多的阻礙,不是一口氣就能推動的。到了孟子的時代,孟子還推崇井田制,還想恢復公田和私田。

  但問題是哪裡有公田?都分的差不多了。

  而和孟子同時代的商鞅在秦國大刀闊斧,魯國的初畝稅,楚國的郡縣制,魏國的軍功爵把這些先進的東西一股腦全部放在秦國,打造了耕戰體系。秦國人的義務就是耕地和戰爭,權利則是軍功爵。

  秦朝的朝廷有對全國徵稅的需求,之後才有書同文車同軌統一度量衡,不是秦始皇一拍腦袋說統一一下,而是秦國當時的制度已經完全拋棄周禮,因為徵稅孕育出了新的需求。

  當然商鞅的變法並不完美,但確實是開了一個大一統的先河。改變了義務和權利的模式,推動了全國的稅收,不像以前各地是你收你的,我收我的,然後根據周禮再給天子上供。天子想要賺錢只能官山海,只能通過山河湖海的產出賺錢,根本收不上稅。

  到了漢朝,皇帝一手稅收,一手官山海,有錢了自然說話算數,自然能發動對外的戰爭,還能在蠻荒之地推廣農業生產。

  而要收稅,書同文車同軌統一度量衡的需求就一直沒消失。

  喬伊波伊的力量再強,也是無法推動一套能讓大家都滿意的資源流動制度。八百年裡,其實伊姆做的不錯,以天龍人為邊界,跪拜天龍人的是自己人,然後不斷對外擴張,將更多島嶼納入版圖。

  發行貝利,在金融上也占據優勢,而且還發展了不少科技,開發了海樓石的技術,把一些落後島嶼也開發了出來。

  只是隨著發展,越來越多的草莽掌握不了生產資料,無法支付天龍人的成本,所以都出海做海賊,不去遵守規則。而有錢人也和世界政府對著幹,暗通曲直要麼和當地海軍勾結,要麼就是暗中資助海賊,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有錢的天龍人不聽命令,沒錢的草莽不守規矩,於是伊姆建立八百年規則也就要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