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5章 溝通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這是美好的願景，而事實上通常是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我要拉閘限水，你別跟我犟嘴。
地理層面的浪漫，背後總會隱藏著刀光劍影。事實上，為了爭奪水源而引發的戰爭，可謂是不計其數。
沒有水，發展什麼農業，發展什麼工業？而占據了水源的人，自然不願意坐視下游發展壯大，威脅自己。所以建個水壩來維持自己的地位是完全應該的，對控制水源的人而言，不發展比發展好。
這也正如韓非子所言，狀態決定了自己的立場，並不是善惡決定的。
女兒島的地理位置就很偏僻，基本沒什麼發展的機會，除非是能夠發現礦產。但顯然女兒島並沒有礦，所以只能外派勞工賺取貝利，然後購買自己所需要的商品。但問題是現在女帝活著，還能賺錢，女帝死了，誰去賺錢？
女帝作為七武海，收入不少，但不代表下個時代女兒島還能出第二個女帝。一旦沒有了女帝，女兒島收入降低，怎麼辦？
這些都是很現實的問題，現在不考慮，以後再考慮也沒用了。
現在考慮，還有解決的辦法，以後考慮，那只能乾瞪眼了。解決問題也是需要實力的，女帝有實力，所以要先考慮。如果她能解決問題，那後代就可以考慮其他問題了。
但正如杜蘭所言，沒有地理的優勢，想要發展很難。女兒島的人口也不多，地盤也不大，資源也不多，根本不占優勢。唯一的優勢，就是女帝是七武海，實力不弱，可以對外宣戰，搶奪地盤。
但女帝雖然是海賊，卻也是個好人，她是被時代逼成了海賊，並不是發自真心喜歡做海賊這個職業。所以她希望不傷害別人，同時獲得發展，但顯然不切實際。
女帝說道：「或許可以和鬼眼島商量一下，女兒島可以和他們談判。」
「談判？你們有求於人家，他們肯定會開除出平等的要求，說不定會要求女兒島永遠做奴隸。」杜蘭笑道：「你願意做奴隸麼？」
女帝想起了不好的回憶，十三年前，她就是奴隸，天龍人的奴隸。當時如果不是太陽海賊團的團長泰格沖入聖地，就沒有自己的今天。
「我不會做任何人的奴隸。」女帝說道。
杜蘭笑道：「做天龍人的奴隸，其實也是一種選擇，畢竟奴隸是天龍人的直系勢力，天龍人連幻獸系果實都會給奴隸吃。」
「你不用替天龍人洗白。」女帝厭惡地說道。
「這就不對了，天龍人不是神仙，他們也需要和世界進行物質交換。就算穿著隔離服，也需要吃飯睡覺，那就需要有人給他們做飯工作，就需要人手。那麼這些奴隸就會為天龍人完成這些工作。那麼天龍人怎麼確保奴隸不會暗殺天龍人？」
「當然是用鞭子，讓奴隸畏懼，激發奴隸體內的奴性。」女帝說道。
「奴性？你說說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不反抗就是奴性。」女帝很肯定地說道。
「很多普通人，一輩子的見識還沒有一個奴隸來的多。做天龍人的奴隸，也有出頭之日。有些天龍人奴隸出門，比小國國王還要威風，可謂是狐假虎威。這些站在奴隸頂端的奴隸已經是天龍人在外的代言人了，為什麼要反抗？」杜蘭說道：「不要把問題看簡單了，奴隸不是因為奴性才存在的，而是因為遊戲規則。做天龍人的奴隸，就可能成為天龍人的直系勢力。成為了直系勢力，一個奴隸也能控制巨大的力量。」
「你就是為天龍人洗地，胡說八道，奴隸就是奴隸。」女帝憤怒地說道。
「但事實上，就算奴隸吃的是天龍人吃剩下的殘羹冷炙，也比很多普通人吃的好了。你也是大海上的海賊，應該知道大海上很多人都是窮人，他們的物質還不如奴隸呢。而且你認為普通人吃到果實的機會多，還是奴隸吃到果實的機會多？」
「人活著不只是為了物質，應該要自由！」女帝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事實就是成為天龍人的奴隸，吃到果實的可能性更大。因為天龍人有資源，會培養自己的直系勢力。
女帝的果實就是在奴隸期間吃下去的，但她可不會感謝天龍人。杜蘭說的其實是有道理的，天龍人也是人，也需要人幫自己做事，不可能做什麼都讓海軍辦，所以天龍人需要自己的直系勢力。
但天龍人也知道外人不能信任，所以就培養自己的直系勢力，那麼不被外界容納的奴隸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奴隸失去了社會性，只能依附于天龍人。只要奴隸付出尊嚴討好天龍人，那天龍人就會給奴隸果實。同時通過提拔部分奴隸，也可以達成以奴治奴的目的，可以很好地掌控勢力。
天龍人也需要人力才能維持家族，維持生活，也需要有人幫自己干髒活累活，甚至干一些事關自己生死的工作，那麼那些心甘情願用自由和尊嚴換取物質的奴隸就是最好的選擇。
女帝不想做奴隸，但有人願意做奴隸。因為跟著天龍人，可以出入高貴場所，可以見識到普通人一輩子也見識不到的東西。雖然是奴隸，但眼界和能力都要高於普通人。當然代價是奴顏婢膝地討好天龍人，甚至要舔他們的痔瘡。
但有人認為尊嚴價值千金，也有人認為尊嚴一文不值。
生存、安全、社交、尊嚴、自我實現。尊嚴排在第四，顯然不是最重要的，生存和安全則都需要物質作為基礎。為了物質出賣尊嚴，對很多人而言是划算的交易。
只有有了足夠物質的人才會進行尊嚴教育，要求自己獲得尊嚴。這種教育通常就是貴族教育，畢竟貴族才有足夠的物質。
至於普通人，古代普通人全是文盲，沒機會接受教育。所以後來才有開民智的說法，其實開民智是有前提的，不是空口白牙就開民智的。前提就是物質必須足夠，必須給百姓升級的機會，如果百姓只求生存和安全，那社交和尊嚴就不是必須的，自然也不會和貴族一起追求什麼復興了。
對百姓而言，誰做統治者其實是一樣的，反正皇帝與大夫共治天下，非與百姓共治天下。想讓百姓開民智，就必須和百姓共治天下，否則百姓永遠也不會追求尊嚴和自我價值，也就是所謂的奴性。
而和百姓共治天下，就要給百姓升級的機會，讓他們脫離只求生存和安全的環境，去追求社交、尊嚴、自我實現。
在大海上，有大量掙扎在溫飽線上的人，和他們相比，奴隸也是個不錯的職業。
「你也是天龍人奴隸制度的受益者。如果沒有成為奴隸，只怕你的日子會更加悽慘。」杜蘭說道：「就讓我來破壞你腦子裡對奴隸的偏見。」
杜蘭不是為奴隸制洗地，因為奴隸制效率太低了。但想要破壞奴隸制，就不能只痛斥奴隸的奴性，而是要給奴隸提供另外的出路。
做天龍人的奴隸毫無尊嚴，但問題是他們接觸了最頂尖的物質生活。這也是為什麼清朝滅亡，還有很多太監會懷念大清。因為他們在皇宮的生活確實比很多普通人好多了，雖然代價是失去了尊嚴，但他們不認為有問題。
所以這些奴隸都會保護天龍人，保護奴隸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