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新開設的工廠，一隊士兵正在大門口檢查學習證明，他們刺刀上抬，就意味著你能過去了。
山姆跟在人群之後，獲得常識學習證明的人遠比他想像的要多，他感覺自己從一個人群來到了另一個人群之中。
「根據腳印站在位置上！不要亂動！平舉手成T字狀，我相信你們這這些人聽得懂話的。」
一個聲音從山姆的頭頂傳來，聽起來是一個女性的聲音，但嗓音之中有著濃濃的不耐煩和怨氣。
眾人有些不知所措，他們站在了腳印上東張西望，沒有一個伸出胳膊擺出T字狀的。
「這就是為什麼我喜歡和學生打交道.」女性的嘆息聲傳來，一個大屏幕亮起，一個星界軍士兵演示的標準視頻正在播放。
眾人有樣學樣，一個個擺成T字站在腳印上不動。
一面光束打來，對著眾人掃描了過去。光束照射在了眾人的衣服面上，一陣嗡嗡聲傳入了山姆的耳朵里，並且他有著想打噴嚏的衝動。
光束照射的過程很短，五秒鐘後，眾人被告知可以放下手臂並按照身上衣物的顏色走入不同顏色的大門裡。
山姆轉頭一看，眾人的身上已經換了新的衣服，不再是原來那個灰白色衣服。這些新衣服不僅顏色上不同，在制服的款式上也有著不同。
灰白色的衣物並沒有那麼合體，褶皺和寬袍大袖讓那身衣服有著足夠的空間進行改造，心靈手巧的人可以將寬大的袖口縫合裁剪，讓衣服變得貼身得體。
這些新衣服則是一個個緊緊貼著身子，人員捂得嚴嚴實實的。
山姆沒有覺得發悶，也沒有覺得身體對於外界的感知度降低了。
如果不是貼身感傳來，他甚至不會以為自己正穿著一身衣服。
山姆走入了塗成紅色的大門，巨大的工廠生產間他難以望到頂部是何種樣子，同樣一眼望不到頭的傳送帶和各種機械臂充滿了山姆的視野。
這裡乾淨肅穆，各種宗教意味的裝飾物占據了空餘的位置。複雜的經文詩篇，被書寫在一塊塊板子上，安置在機械臂的周圍。
伺服顱骨飄來飄去，下掛著一個晃晃悠悠的香爐，隨著裡面物質的燃燒，一縷縷煙氣從上面墜落下來。
虔誠之感從內心油然而生，山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站到工作崗位上的。當他從敬畏的情感恢復過來時，只看到了一個閃著微光的操作台，還有面前光潔閃亮的機械臂。
他能看到一層屬於他的虛影，想必他和生產線之間還有著一層玻璃樣的屏障所隔絕。
「所有的工人，現在瀏覽操作台展示的技術指南。」
聲音迴蕩在巨大的工廠間中，山姆順從指令，看向閃著微光的操作台。
一陣滴滴聲響起，一串串文字和圖像展現。介紹著操作台上的按鈕都有什麼功能和作用，並告知工人們在器械出現問題時應當如何處理。
這些事情山姆還能夠理解，畢竟他作為通過常識知識考試的人，基本的理解能力已經被士兵們調教出來了。
他就算看不太懂一些細則和比較專業的術語，至少他知道圖像的存在就是為了幫助他強化理解和記憶的。
技術指南並不長，通篇瀏覽一遍不過是3分鐘左右。這篇技術指南通篇強調最多的就是聽到下班鈴聲趕緊滾蛋，不要耽誤一秒鐘。
山姆看到這兒的時候還有些發愣，怎麼還有人嫌棄人幹活時間久的。想他在舊城摸爬滾打的十多個年頭，什麼髒活累活他都幹過。
品行優良和為人惡劣的主顧他也都見過，但不管怎麼樣，這些人一向秉持著我掏錢了那你就得好好干。
一塊錢買你一個小時的勞動力，他們恨不得叫你再多干半個小時。
總而言之，只見過催人加班加點的，從來沒見過有人喊著讓人準時下班的。
一聲播報傳來了，生產線緩緩運轉。山姆看著機械臂重複的干同一個事情，他手上的活也就局限於那幾個按鈕的重複循環。
有些時候他會因為生疏而摁錯，但機械臂似乎對於他按鈕操作的需求並不高，還是一板一眼的進行著他的工作。
這應該是個龐大的工程，他手中所安裝上去的零件應該是一個更加宏偉神聖設備的一份子，但山姆看不見這一點。
鐵匠能獲得鑄造神兵利器的成就感，從一塊礦石開始，到一把利刃出爐結束，雖然生產的是慢了點，但鐵匠可以在鍛造之中體驗每個環節，成為生產的大師。
但流水線上的工人，他們只能限於這小小的一格之地。手上的重複性動作沒有任何技藝和美感可言，只有熟練和速度正在穩步提升。
山姆並不清楚這一點，他只知道自己做的越來越快，對於按鈕的順序性操作是如此的得心應手。
叮鈴鈴~
一陣尖銳的鈴聲響起，這是下班鈴的聲音。山姆有些意外，他不知道自己幹了有多長時間，但他的身體並沒有感受到肌肉長時間運動的酸軟感，從這一點判斷，他的勞動時間絕對不長。
他看向機械臂，發現這個機械臂還在運轉之中，流水線上的零件依然在緩緩向前。
那我這工作有什麼意義呢？
嗨，管他呢。反正還挺輕鬆的不是嗎？
山姆撇撇嘴，決定不去想這種無聊的問題。而他也注意到了自己剛剛離去，就有一個新工人接替了他的位置，播報聲又一次響起，接替他位置的工人開始瀏覽技術指南。
換班制嗎？那這得是幾班倒的工作？
山姆從另一頭的大門走出，上面有著一個碩大的鐘表。山姆大致推算了一下工作時間，他從進入工廠到交接班出門，大概過了4個小時左右，如果考慮到中間行走的一些時間，他的工作時間要遠低於4個小時。
「這群人是過來搞慈善的嗎？」山姆喃喃自語，然後他就聽到了身後有人正在抱怨自己只是幹了這麼點活，就開始渾身發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