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拉辛每每見到璀璨星圖,就會被它的簡潔和複雜所震撼。
它的操作是如此的簡單,哪怕是無知者也能通過那個看似簡陋的裝置,完成對群星的修改,對宇宙規則的玩弄。
宇宙的真理對於無知者是複雜的,那些雲層中的雷電,地殼中的震撼。凡物會將他們與虛無縹緲的神明牽扯,用他們粗陋原始的大腦窺伺宇宙的真相。
但宇宙的真理對於有知者是那樣的簡潔,群星的公轉和自轉,那宏偉空間中不可見的運轉軌跡,光滑而整潔。真正完美的運轉,只需要輕輕一推便能得到偉大的結果。宇宙是精巧的器械,每一寸都有它獨特的意味。而不是古德堡機械的繁瑣,用大量無意義的運轉,得到了滑稽的結局。
這個收容璀璨星圖的空間,是純粹的白。白的無法看見任何污點,任何邊緣線。幾何的和非幾何的形狀都無法展現,唯有那個組裝到一起的電腦,才是空間的中心。
奧里坎和他的手下們,一直精心調整和維持的是這個收容璀璨星圖的空間。這片被隔絕與空間和維度的地方,保證了璀璨星圖不會在自行運轉中,影響到宇宙的軌跡。
向前向後,向左向右。無論是用超越光速的速度,還是製造奇點的移動,都無法讓你遠離璀璨星圖半步。當你從計算時間毫無錯誤的虛空鐘得知,你已經背向璀璨星圖,行走了數萬年時。
回頭還是能看見大小毫無變化的璀璨星圖,究竟是璀璨星圖追著你,還是你從來沒有移動過呢?空間的概念被此器械所抹除,就像是主觀者白歡對現實的強烈影響一樣。
奧里坎做出了複雜的禮儀和祈禱動作,但塔拉辛也沒有嘲笑的意味。面對懼亡者所能製作出來的最後輝煌,他們再也無法重現的科學奇蹟,塔拉辛唯有敬重。
「遵循觀星協議、宇宙旁觀協議、最終危機協議,以及三聖議會和最後王者的意願。我——泰索克王朝,泰索克法皇手下的首席先知,奧里坎。向製造璀璨群星的榮耀先祖們送上敬意,我將再一次使用星圖,為了懼亡者的生存,為了諸王朝和最後王者的榮光。」
奧里坎頓了一會,長久的跪在地上沒有站起來。這讓塔拉辛有些疑惑,他扭頭看向奧里坎的身子。只見到奧里坎擺出了道歉的樣子,將手插入了胸口,取出了一張全息書頁。
看了半天,然後說完了下半句誓詞。
「你也數據損失了?」
「從我復甦時就開始丟失數據了,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好運。成為統計學中的特例,資料庫完全沒有任何的遺失。」
「要不把星圖交給我保存,這樣你老年痴呆的時候,我就不用想辦法殺掉你們這些失控的機器人了,就像是恩娜王朝他們。」
「我拒絕.」
奧里坎拒絕了塔拉辛的建議,坐了下來,雖然並沒有凳子,但他的金屬身軀能保持絕對的穩定,雙腿和身子完全不會顫抖。
用著滑鼠一下下拖動、點擊,奧里坎在搜索界面上錄入了蘭德斯世界的代碼——普通星球99.1.M11.113
塔拉辛站在一旁看著奧里坎操作,看著他推算著群星的命運,用>>>>>>>>的標誌加速著時間,觀察數萬年,數百萬年後的未來。
「世界沒有任何的變化.我並沒有從你的警示中,看到疑點。這次的主觀者實力不足嗎?」
「他深陷在故事中,將角色的扮演沒入了自己超脫現實的心靈。」塔拉辛用手指著腦袋說,「就像是被老師和家長束縛思想的學生。」
「這樣啊.那我們可以用另一種方式推算。」
奧里坎將手放到鍵盤上,還是進行了大量的儀式和協議流程,他把指頭放到了那個被牢牢鎖住的「~」鍵。
現在的代碼就不是塔拉辛所能看懂的了,這些複雜的占星語他從來沒學過,他也沒天賦去學習。他甚至連懼亡者遺留下來的科技都整不太明白,修復和重新建造這種活計,還是交給手下的技師。
霸主有自己的職責,就是按照心意使用他的權力。
「我可能明白了,宇宙確實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有幾條被明確預言結局的事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我們的宇宙開始分裂出來幾個截然不同的結果,並且在亞空間的牽扯下靠近。」
「就像是主宇宙和平行宇宙的分裂和碰撞?」塔拉辛問。
「沒錯。」奧里坎說,「而且情況可能會更加的糟糕.在我們的計算中,許多理論都還沒有實際的證明,但這次的變化確實讓許多設想成為了現實。」
奧里坎的獨眼觀察著璀璨星圖的變化,他的手摸著金屬下巴,沒有接著回答了。塔拉辛知道占星者正在迅速思考,沒有急於打斷他的思路。
「兩種可以到達的結局?不止.三種?四種?更多?」
奧里坎饒有趣味的摸著下巴,他確實對於星圖上的結果感到好奇。
「你知道變化意味著什麼吧?這種無窮盡的變化,結局未定的變化。從0到1,從無到有的變化會讓投影空間中的情緒潮汐越發強大。」
「直到誕生一個新的投影實體.」塔拉辛喃喃道。
「不.也許更糟。變化的洪流會統合在一個實體的身上,他的力量會壓倒其他的實體。因為他的力量來源已經不是這一個宇宙了,而是更多結局未定的其他宇宙.未成定局前,他將無限制的膨脹下去。」
「黑石陣列必須被修復和建造,對於投影空間的監視和封鎖必須被強化?」塔拉辛詢問著,奧里坎似乎描述的是一個更加危險的宇宙。
二者從保存璀璨星圖的純白空間脫離,奧里坎用星杖劃破空間,伸手示意塔拉辛滾出他的世界。
「至於未來的危險?整個銀河對我們來言都是無害的,完全沒有必要去預防亞空間中的某個實體,我們只需要採取滅絕協議,一寸寸的清洗過去就夠了。還有,遵守主觀者無知協議,不要引導主觀者去思考這種問題,兩億年前的超維度坍縮我不想處理第二遍了。」
「好吧,好吧。」
塔拉辛沒有選擇從奧里坎製造出來的裂縫離去,而是將自己的意識脫離了附體的護衛。
鈦可怕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