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張懸之所以不直接喊出這個口號,一是時機未到,二也是怕嚇到跟隨自己的人。
畢竟造反和殺幾個狗官還是不一樣,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對於朝廷終歸是有敬畏感的!輕易說出,會讓教眾們感到害怕!
但眼下時機雖沒有徹底成熟,但張懸也今非昔比,有伊洛縣,紫雲山,以及現在這一批追隨者!信徒十幾萬!
尤其現在跟隨張懸的這批人,挖過皇陵!殺過王爺!砍過巡撫!盜過王陵!甚至把那九具秦王屍體拉出來一起挫骨揚灰!早就和造反差不多了!
因此,當張懸喊出這個口號的時候,他們不但沒有感到害怕,甚至還感覺自己……燃起來了!
大家瞬間有種恍然大明白的感覺!原來我們在乾的是如此偉大的一件事情!原來我們竟是在救苦救難!原來我們也可以改變這個世界!
這一刻,他們身上的動力更足了!
於是,他們大聲的喊道:「反了!反了!這些狗官鳥皇帝不給我們老百姓活路!那我們就反他娘的!跟著天師干,把皇帝老兒拉下馬!讓老百姓都能吃上飯!」
「沒錯!我們只是想有口飯吃能活下去都如此艱難!而王爺卻坐擁金山銀山,連家裡養的狗都比我們吃的好!這太不公平了!咱們跟著天師,讓世界還我們一個公道!」
「我們要公道!我們要公平!反他娘的!反他娘的!」
這一聲聲熱血的叫喊不斷地觸動著眾人,原本只是張姣牛三等人在吶喊。
但很快,就連朱能張玉這些過得還行的王府護衛都加入其中!
畢竟,任何一個有良知的正常人,在看到王爺的驕奢淫逸後,都會知道!
這個世道,他確實不公!確實該被打破!
然而,總兵劉希卻是個老頑固,他一口拒絕道:「逆賊休想!本將軍我世受國恩,絕不可能降你!」
不過下一秒,他就被打臉了。
因為他身後的衛所兵們卻一個個的跪在地上,衝著張懸喊道:「天師饒命!我等願降!」
「你們……你們可是世代軍戶!朝廷對你們不薄啊,你們怎麼能跟從逆賊呢!你們這是謀反!謀反啊!你們怎麼對得起朝廷!對得起皇上!」總兵劉希氣的破口大罵。
對此,張懸卻冷笑一聲道:「你確實是世受國恩,一代代為軍官,享受朝廷俸祿,榮華富貴不斷!但這些軍戶呢?他們祖祖輩輩從兩百多年前就被迫給大虞王朝賣命,當大頭兵!幾百年來無法改變自己的身份!沒有俸祿,只有衛所分下來的一塊軍田,還被爾等軍官侵占!」
「名為軍戶,實為兵奴!朝廷對他們何其薄涼,他們又如何不反!」
大虞王朝採取和張懸原世界明朝一樣的衛所軍戶制度,不發俸祿,只給一塊田地讓軍戶耕種。平常種田為生,農活幹完了再去操練。
一開始設想確實還行,不用發俸祿便能養活百萬大軍。但後來隨著軍官們土地兼併,大肆打壓軍戶,軍戶們早就活成了奴隸,哪有半點尊嚴。
後期衛所逃亡嚴重,百萬軍戶只剩下不到一半,剩下的都是實實在在的老實人。
同時,這樣的軍隊也根本沒有戰鬥力,打不了仗!
聽說遼東那邊也在打仗,但就是因為軍戶毫無戰鬥力,屢戰屢敗,朝廷已經準備重啟募兵制。
「你……爾等說的天花亂墜,其實就是亂臣賊子!是!現在朝廷是有些問題,但這只是暫時的!只要再等一等!再苦一苦百姓!等朝廷騰出手來,一定會賑災的!軍戶問題也一定會解決的!」總兵劉希說著官話回答。
而一聽到這種話,張懸頓時火冒三丈,他氣憤的怒吼道:「還要苦一苦百姓?還想怎麼苦?你知不知道老百姓究竟都苦成什麼樣了!原本覺得你還算個能力不錯的官員,沒想到也是如此何不食肉糜!」
「來人!把他帶下去!讓他每天吃吃災民吃的樹皮,觀音土!吃上三天,讓他也苦一苦!感受感受老百姓的生活!」
「是!」張姣牛三等人當即上前,冷笑著把總兵劉希五花大綁,讓這位大人感受感受,老百姓的苦!
要不是張懸麾下軍事人才奇缺,又感覺這劉希不是個廢物,張懸真想把這種高高在上的狗官通通砍死!
緊接著,張懸又衝著人群喊道:「布政使的師爺何在?!」
「小的……小的在!」一位留著山羊鬍的師爺當即哆哆嗦嗦的回答。
「朝廷規制,巡撫統管全局,布政使管民政,按察使管司法。你身為布政使的師爺,對陝東道民政可熟悉?」張懸詢問道。
「小的……小的熟悉,大人們不管事,具體事務都是小的處理。」山羊鬍師爺當即回答。
「安樂府共有多少災民逃荒至此?另外,還有多少徭役?!」張懸詢問道。
眼下陝東道的首腦確實被自己一網打盡了,但自己手上的人手實在太少,就算加上這些投誠的也就兩千多人,想要打下整個安樂府完全不夠。
因此,張懸需要瘋狂的擴充人手!而災民與徭役就是張懸的基本盤,鐵桿擁護者!也是造反的主力軍!張懸眼下又有錢,足夠讓這些災民和徭役真心實意的跟著自己干!
「近三年旱災不斷,共有災民七萬多人入城!另外還從各地調集了一萬多徭役!」山羊鬍師爺老老實實的回答。
「這些人現在何處?」張懸聞言眼前一亮,這可是八萬多人,足以編練出一支大軍!
「大部分都死了……秦王和巡撫不但不賑災,還把這些災民拉去秦王的田地和官田處強行當農奴!每天只給一點點飯吃,卻要沒日沒夜的幹活!七萬多災民三年下來,陸陸續續死了六萬多……」
「徭役也是一樣,被秦王和巡撫大人安排給各士紳家當工人,秦王和巡撫大人趁機收取一些費用。那些士紳動則打罵,徭役們也是十死九傷……只有一兩千人勉強苟活。」山羊鬍師爺無奈的回答。
「媽的!一群混蛋!」饒是張懸此刻成了天師聞言都壓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幾萬條人命啊,就這麼被秦王和巡撫給禍禍了!看來張懸讓這兩人死的還是太輕了!
「巡撫官印可在你手中?!」張懸衝著山羊鬍師爺問道。
「回稟天師,是的!巡撫大印和布政使大印都在小的手上!」山羊鬍師爺回答。他們本身就是帶著大印來找巡撫蓋章的,因此都準備好了。
「你現在立馬起草文書,釋放一切官田上的災民!」張懸說道。儘管只剩下幾千一萬人了,但也是一股力量,也值得收編。
「好!」山羊鬍師爺不敢反抗,連忙起草。
拿到文書後,張懸立馬下令道:「牛三!你與朱能一起拿著文書,去收編難民,擴充力量!」
牛三與災民熟悉,朱能王府護衛出身能辦事,兩人一起辦差,最為妥帖!
「我等領命!」兩人當即答應,拿著文書便立馬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