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一感覺身體好似被捲入了一個無盡的旋渦,等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個陌生的海灘。
身下是細軟的沙子,海浪不停的拍打著岸邊。
此時陽光明媚,萬里無雲。
許一一以為自己是被衝到了那片不知名的海島上,可低頭看向粗糙細小的手以及破舊的衣衫,她眼神里一片茫然。
「姐姐……嗚嗚嗚……姐姐快回來,娘要把小弟賣了。」
蘇一一轉身望去,只見一個瘦弱的身影朝自己跑來。
她的腦袋一陣劇痛,腦海瞬間融入了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緩過來時,許一一臉色蒼白。
原主的記憶像電影一般循環播放著,許一一清楚的明白,她這是通過別人的身體復活了。
許一一苦笑一聲,果然免費的東西不好拿。
大學畢業在喜歡的博主那裡抽獎抽到了海島三日游,上了船才知道宿舍其他三位室友也在同一條船上。
出事前一刻,她還在甲板上賣力的給室友拍著照。
突然間,天空變得陰沉,烏雲迅速聚攏。
狂風呼嘯著,一股股的海浪翻滾著,船開始劇烈的搖晃。
她神色有些凝重,提議朋友回船艙,可室友非但不聽,還指責她大驚小怪的。
覺得正是出片的好時候,讓她繼續拍照。
許一一預感不妙,不願繼續在甲板上待著,轉身要回去的瞬間。
室友便生氣了,伸手拽了一下她,船猛地傾斜,她的身體就如狂風中的一片落葉,完全失去了自主能力。
重重的摔倒在濕滑的地面上後,立即沖開了護欄撞到了海里。
室友尖叫一聲引來了在船船里的兩位室友,不知是出於何種考慮。
室友隱瞞了許一一落水的事情。
她一個喝水都能倒霉的人,突然中了這麼大的獎,說出去都覺得不對勁。
偏生她被免費的東西迷住了雙眼。
「大姐快回去。」
小孩兒淚眼汪汪的,趴到姐姐懷裡。
許一一來不及多想,順著記憶回到了村子裡。
「你不准帶小弟走。」
在院子裡面,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許爾爾緊緊握著拳頭,臉被憋得通紅,眼神堅定的看著眼前的大人。
牆角處一個三歲大點的小孩畏畏縮縮的蹲在地上,顯然是被嚇到了。
男人身材魁梧,肌肉結實,渾身散發出一副不好惹的氣息。
但小姑娘毫不退縮,小小的身軀里仿佛蘊藏著巨大的能量。
眼看著小弟弟就要被帶走,她如一頭小獅子般沖了過去,步伐略顯踉蹌。
男人輕鬆躲過,順勢踹了一腳,小孩摔倒在地,渾身上面沾滿了塵土,膝蓋處的衣服也被磕破了。
「走吧,要不然耽誤時間了,買家等著了。」
婦人皺起眉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要離開銀錢是少不了的,嫁給許印禮之後就沒幹過活,花錢也是大手大腳的,許印禮每個月的軍餉都讓她拿去做衣服買首飾了。
由奢入儉難,她不想過以前的苦日子,家裡的銀子不多。
她便打起了要賣孩子的主意。
只是這樁生意做起來不太順呀!
「不准走,你這個壞女人不准你帶走弟弟。」
許爾爾看著兩人轉身就要走,顧不上疼痛從地上爬了起來。
「二姐,大姐回來了……嗚嗚嗚……」
跟在許一一旁邊的許三川聽到院子裡的動靜趕緊跑回去報信了。
婦人一聽撇撇嘴不在意,示意男人將地上的包袱帶走。
許一一在門口擺放著的打漁的工具挑挑揀揀的,拿了魚叉出來。
木質材料製作而成的柄部,頭部是尖銳的是由獸骨製成,這上面還有許多倒鉤,可以防止獵物逃竄。
許一一神色狠厲,徑直走了進去,猛地將魚叉刺向男人。
在許爾爾面前高大威猛的男人,於許一一而言不過是個中等身材略微有些矮小,皮膚還算白淨的人。
「啊——」
詹吉蘭被這一幕嚇到了,不禁用力抱住了懷中的小孩。
頓時間她懷中的小孩兒不自覺的張開小嘴,發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驚叫,眼淚像是掉了線的珍珠,從眼眶中滾落而下。
「把弟弟還給我們!」
許爾爾惡狠狠的從詹吉蘭懷裡將小弟扯了下來。
詹吉蘭可顧不上孩子了,趕忙去看在地上翻滾的男人。
許一一的魚叉在第一次刺向男人之後,又立即拔了出來再次刺中男人的大腿。
此時男人疼得冷汗直流,詹吉蘭覺得自己的權威遭受到了挑釁。
撲向許一一就要打,被推開了。
「反了天了,我是你娘,你居然敢推我。」
詹吉蘭看著平日裡沉默寡言跟老黃牛一樣不敢有脾氣的大女兒,覺得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你應該慶幸你是我娘,要不然這個男人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許一一進入角色還挺快,看著一院子哭哭啼啼的小孩兒有些心疼。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情緒在作祟。
看著詹吉蘭的眼神冰冷帶有恨意。
詹吉蘭身體一哆嗦,被大女兒的眼神嚇到。
「帶著你的姦夫滾。」
詹吉蘭還想說什麼,但想到男人的傷似乎有點嚴重,也不敢耽誤。
剛要伸手拿起地上的包袱。
「慢著。」
許一一將地上的包袱拿了起來,打開看了一眼,都是些衣服。
再看向詹吉蘭的眼神更加不善,直接暴力搜著詹吉蘭的身子。
許父打小就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半大小子不願意在海邊生活一輩子,聽聞從軍每個月都發軍餉還管飯。
十七歲當兵,每個月十兩銀子一年取粟十二石,成家之後建了座一進院的房子。
海邊人家經常要經歷大風大浪的,許父為增加房子的穩固性,特地用的磚石修葺,房子的周圍還用石牆圍起。
在村子裡面是頂好的房子了。
上個月傳來他戰死的消息。
詹吉蘭年輕,自然是不願在家裡守著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
再加上家裡從不出海,尋常吃食是孩子在海邊兒撿點海物,大頭是靠許父的軍餉。
如今人沒了,她轉頭就將房子給賣了。
趁著今天村子裡的大人出海,準備跟人私奔。
許一一從詹吉蘭身上搜出來五十兩銀子,買房子十兩。
剩下的應當是平日裡攢下來的。
許爾爾一看,將小弟塞到三川懷裡,跑到男人面前搜。
那男人見狀還想反抗,許一一將魚叉抵住男人的頸脖,嚇得男人不敢動了。
翻來翻去也就翻出來一兩銀子。
將兩人趕走之後,許一一無視了幾個孩子要抱的需求。
拿著魚叉回到了許家的房子,砰的一聲房門被踹開。
「誰啊誰啊?」
婦人的暴怒的聲音傳來,看著門口站著的許一一有那麼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你還當這是你家啊?這房子你娘已經賣給我們了。」
婦人很快就明白許一一的來意,語氣還有些得意。
「房子不賣了,錢你們拿回去。」
許一一將那十兩銀子放到外邊兒桌子上。
那婦人一聽不樂意。
「錢都給了,我們東西都要搬過來了,你說不賣就不賣?信不信我報官。」
婦人一家也不是什麼善茬,經常聽聞村子裡面說她家男人偷起別人家的網,跟村里人相處鬧過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許父在村裡面名聲好,村裡的長輩也都很關照許家幾個孩子。
詹吉蘭想賣房子,村裡的老人肯定不同意,尋常人家也不會買。
這家人不一樣,本身跟村里人不是一個宗族的。
不受長輩的約束,詹吉蘭一說要賣,銀子立馬掏出來了。
「文書沒過,房子我不賣,她詹吉蘭做不得這個家的主。」
許一一拋開之前一副老實樣子,婦人的大女兒本是在屋內觀望。
看到許一一手下的魚叉,心中大駭。
「娘,你看她手裡的魚叉有……血!」
婦人一看,也有點被嚇到了。
但是一想到平日裡捕魚也難免會粘到血,她頓時就壯起膽子來。
可聽完許一一的話,趕緊拿著銀子跑了。
「那男人被我刺傷,現在應該跑不遠,要不我給你們也來一下,一塊坐船去還能省點船費。」
許一一咧嘴一笑道。
端的是一副良善面孔,但婦人卻覺得有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