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小友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笑三笑！
那山頂上的綠袍身影，赫然就是笑三笑。
之前笑傲世策劃東瀛人入侵大明，笑三笑阻擋未果，只能無奈地跟來華山。
後來雨化田與笑傲世一戰，偶然開啟了劍界，雙雙墜入劍界之中消失不見。
笑三笑雖然是笑傲世的父親，可他未曾修習劍道，因此無法進入劍界。
如今雨化田等人重新從劍界歸來，過去了快一年時間，沒想到笑三笑竟然還在這裡等候。
看到神情帶著些許落寞的笑三笑，雨化田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畢竟，笑傲世是死在他手裡的，而笑三笑曾經還救過他。
而且，據笑三笑所言，笑傲世在自己還是大宗師時就已經注意到自己了，一直想前來大明除掉自己，是笑三笑一直拖住笑傲世，自己才能安然走到今日。
雖然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不過笑三笑沒理由騙自己。
所以此事極有可能是真的。
這樣說來，自己欠笑三笑至少兩條命了。
在漠北入魔，從帝釋天手中救下自己一次；笑傲世一次。
可最終，他卻殺了笑三笑的親兒子……
「唉……」雨化田嘆息一聲，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笑三笑。
但不論如何，這件事，不能完全怪自己。
畢竟是笑傲世先挑的事，笑傲世想殺他，他總不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斃。
就算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樣做。
只是，這樣干畢竟有些對不住笑三笑。
「我們走吧。」
搖了搖頭，雨化田心中暗嘆，還是決定不與笑三笑見面為好。
欠他的，就等日後有機會再還吧。
白玉京等人雖然好奇，卻也沒有多問，轉身就欲離去。
可諸人剛動，一道聲音突然自下方傳來：「且慢。」
雨化田微微皺眉，轉身看向華山。
笑三笑此時已經轉身，靜靜地看著他。
「前輩有事嗎？」雨化田心生警惕，擔心笑三笑會出手替笑傲世報仇。
雖說他認為自己是千秋大劫的應劫之人，所以一直在暗中護著自己。
但自己剛殺了他兒子，誰知道他會不會不顧一切，對自己出手。
對這位活了四千多年的神秘人物，雨化田還是頗為忌憚的。
四千年前，算起來大概是夏朝之前了。
夏朝之前就存活至今的笑三笑，可想而知會有多麼恐怖！
「小友不必擔心，老朽雖然苟活多年，可自從生下兩個不成器的兒子以後，早已血脈枯竭，力量逐漸消散，早已不復曾經了。」
似是看出了雨化田的防備，笑三笑眼中閃過一抹苦澀，緩緩道：「此時此刻，老朽也不過只是一個苟延殘喘的老傢伙罷了，以小友此時的實力，小友應當無法對你造成威脅。」
雨化田猶豫了一下，隨即笑道：「前輩說笑了，前輩若想對晚輩有何惡意，早就動手了，也不會等到現在。」
說著，他對白玉京等人使了個眼色，道：「你們等我一會兒。」
「督主！」連城璧等人面露擔憂。
白玉京也微微蹙眉，道：「此人太過神秘，連我都無法看透，小心。」
「沒事兒，我相信前輩不會害我。」
雨化田笑了笑，示意諸人不必擔心，隨即徑直落下華山，來到了笑三笑面前。
「見過前輩。」
雨化田微微一禮。
笑三笑神色平靜，身上也沒有半點非凡氣息外泄，整個人平凡的如同一個山間老農。
他笑了笑，道：「小友可願耽擱片刻，陪我這個苟延殘喘的老傢伙走走？」
雨化田沒有猶豫，點頭道：「前輩請。」
笑三笑微微頷首。
隨即，兩人一同朝著前面的山路走去。
兩人都沒有動用半點元力，如同散步一般，緩緩地行走在山間。
一路上，笑三笑都沒有開口。
雨化田也不知道他想說什麼，數次想要開口，解釋斬殺笑傲世一事，但始終說不出口。
笑三笑或許察覺到了，腳步一頓，轉身看向雨化田，道：「小友可是在糾結如何向老朽解釋我那不成器的兒子隕落一事？」
雨化田一怔，隨即點了點頭：「不錯。」
既然笑三笑主動挑明，雨化田也不再遮掩，正色道：「前輩對我有恩，晚輩永世銘記，但令郎數次想要致我於死地，晚輩出於自保，在劍界內，只能了結了他，此事晚輩有愧於前輩，在此向前輩道歉。」
笑三笑低嘆一聲，搖了搖頭，道：「這件事，小友無需自責。」
「從他踏入魔道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他早晚都會有這一天的。」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盡力勸他，希望讓他回頭是岸，可他一直記著當年老朽離開，沒有管他們母子三人，最後讓他母親病死一直，始終覺得是我的問題，一直不願與我和解，並且在這條不歸路越走越遠……」
說著，笑三笑再次嘆息，眼底閃過一抹無奈和愧色，繼續道：「這些年來，他霸占東瀛島，趕走徐福，一直在當著東瀛的幕後皇帝，為了修煉魔功，不知殺了多少無辜之人，早已不再是當年的他了。」
「老朽為了阻止他，一直在做忍讓，但最終，他的力量越來越強，而老朽失去龍龜血脈，力量一天比一天衰弱，此消彼長，對他已經無能為力。」
「現在，他能死在小友手中，也算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了……」
望著笑三笑神色誠懇，不似有假，雨化田頓時鬆了口氣，不過心中卻不由得更加愧疚了幾分。
見雨化田不說話，笑三笑以為雨化田仍心存顧慮，繼續道：「老朽所言，皆為肺腑。」
「畢竟，凡人一生，最多百年，而他因為老朽的龍龜血脈，得以存活數千年之久，已經是凡人的數十個輪迴，也算是夠本了。」
「他這些年犯下的罪孽，的確是罪有應得，而且，死在小友手中，也算是他的命吧……」
命？
雨化田微微蹙眉：「以前輩的境界和閱歷，還相信命麼？」
「為什麼不信呢？」
笑三笑嘆息一聲，道：「人之生死，緣起緣滅，不就是一種命麼？」
「但我等修行之人，所走的，不就是一條與天爭命的路麼？」雨化田不贊同他的觀點。
笑三笑微怔，繼而點頭：「這樣說，也對，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眾生仍有這樣的一線生機。」
「但以老朽的境界，還遠遠不敢說超脫命運。」
「這芸芸眾生，不超脫，此生都在命運掌控之中……」
說著，笑三笑看向雨化田，神色複雜：「當然，小友並不在此列。」
雨化田眉頭微蹙：「晚輩不明白，難道我有什麼與前輩不一樣的麼？」
笑三笑深深看著他：「小友的命格，不屬於這個世界。」
雨化田身軀一震，臉上終於出現了變化，內心亦是湧起了滔天巨浪。
笑三笑雖然沒有明說，但雨化田肯定，他已經看出了，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至少，他的靈魂不是。
一直以來，穿越重生，都是他最大的秘密，從未對任何人透露過。
他也不認為有誰能有這個能耐能夠看得出來。
卻沒想到，如今竟被笑三笑一語道破！
這讓雨化田心生寒意，第一次感覺到了被人看透的恐懼……
「看來老朽說的不錯，小友的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看著雨化田的臉色變動，笑三笑嘆道。
「晚輩，不明白前輩的意思……」雨化田仍有些不敢相信。
笑三笑搖頭道：「小友不必否認，老朽身負龍龜血脈，對占卜之術，也略懂一二，早在八年前，大明國運發生改變之時，老朽便已觀天象變化，看出大明的國運變化，皆因一個不屬於此界的命格引起。」
「而後來大明因小友而發生的一系列變化，便證明小友就是這個不屬於此界命格之人。」
雨化田沉默了下來，心潮仍舊涌動，難以平靜。
占卜之術，當真如此恐怖麼？
「那前輩所言的千秋大劫，與我又有何關係？」
沉默良久，雨化田繼續問道。
他沒有再提剛才之事，也等於是默認了笑三笑所言，他確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笑三笑也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深究，搖頭道：「這個問題，我暫時也無法回答小友。」
「因為直到現在，老朽都不知這千秋大劫是因何而起，但可以肯定的是，千秋大劫，必然與小友有關。」
「老朽曾有一好友名曰僧皇，可以預知未來，這千秋大劫，也正是他預知所得。」
「預知未來？」
雨化田臉上露出駭然之色，世上竟然真的有人能夠預知到未來？！
笑三笑微微點頭，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過僧皇預知未來，也並非是沒有代價的。」
「反而，正是因為他可以預知未來，泄露了太多天機，才會遭到天道反噬，英年早逝。」
說到此，笑三笑也忍不住再次嘆息一聲。
雨化田沉聲道：「就是這位僧皇前輩預知到，千秋大劫會與我有關，所以前輩才會關注到我？」
「不錯。」
笑三笑點頭道：「在僧皇的預言中，未來的世界，會因一人而毀滅，而此人的命格，不在此界。」
「在留下這句箴言後，僧皇便逝世了。」
「當年正值亂世，各種災禍頻繁發生，老朽也無暇他顧，直到後來所發生的一切，都與僧皇預言一一映照，我才重視此事。」
「直到八年前，大明國運變動，小友自大明崛起，以一己之力，攪動神州風雲，老朽便肯定，小友便是僧皇預言中的那個人。」
雨化田面色沉重，沉默良久，道：「或許是僧皇前輩看錯了，如果真有足以毀滅世界的大劫發生，以晚輩的能力，怕是不足以力挽狂瀾。」
「或許吧。」
出乎意料地，笑三笑沒有勸阻雨化田，也沒有說什麼大是大非，反而默默地點了點頭，道：「這些年，老朽也想通了，執意改變命運，或許最終真的會遭到命運反噬，還不如順其自然。」
「如果真有大劫，如果小友真是那應劫之人，那麼不論老朽做什麼，最終大劫都會發生。」
「至於小友能否解決這大劫，拯救這個世界，就看到時候小友能走到哪一步了。」
「只是……」
說著，笑三笑看向雨化田，語氣沉重地道：「老朽有一個請求。」
「如果小友真是那應劫之人，如果大劫來臨時，小友若有能力的話，希望小友能夠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一幫這天下眾生……」
「我答應前輩。」
雨化田毫不猶豫地道：「如果真有什麼大劫，會毀滅世界的話，晚輩自然也無法倖免，就算為了自保，晚輩也會盡力阻止大劫的！」
笑三笑欣慰一笑：「有小友這句話，便夠了。」
說完，他緩緩轉身，道：「以小友此刻的實力，也無需老朽庇護了，接下來的路，小友要自己走了。」
雨化田心生感觸，朝著笑三笑鄭重一禮：「多謝前輩屢次的救命之恩，晚輩永世難忘。」
笑三笑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身形逐漸變淡遠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遠處雲間。
「對了，小友既然對老朽有所了解，那麼應當也知曉老朽還有一個兒子。」
「他叫做笑驚天，自號『大魔神』，與笑傲世一樣，誤入魔道多年，而且對老朽十分排斥，不過他與弟弟笑傲世關係卻是極好，如他得知笑傲世死於你手，應當不會善罷甘休，但他的實力還在笑傲世之上，以老朽之能，無法阻止他，也不知他此時在何處，小友一切小心。」
笑三笑的聲音幽幽傳來，愈來愈遠，最後徹底消失。
「笑驚天……」
雨化田喃喃。
笑三笑嫡子，笑傲世的哥哥，他自然不會忘記此人。
笑三笑最終提醒他，只是讓他小心笑驚天，卻沒有請求他對笑驚天手下留情。
不過雨化田卻打定主意，如果笑驚天真的來找他麻煩，為笑傲世報仇的話，就算看在笑三笑的面子，他也會對笑驚天手下留情。
至少，不傷他性命，如此也算報答笑三笑屢次相救之情了……
一個人在山間靜站許久，雨化田搖了搖頭，暫時壓下心中雜亂的思緒，也不再去想什麼千秋大劫。
一切順其自然吧。
如笑三笑所言，如果真有什麼千秋大劫，那就等它來了再說吧！
「呼……」
長呼口氣，雨化田轉身，微微一動，便飛上蒼穹，與白玉京等人匯合。
「走吧！」
沒有與諸人多解釋，對他們點點頭，雨化田便轉身，準備回歸京城。
可就在此時，遠處的大地上，一陣劇烈的腳步聲傳來，宛如千軍萬馬奔騰般。
東方，一隊隊人馬狂奔而來，隱約可見東西二廠和錦衣衛的旗號，而且正中央的隊伍中，還樹立著大明的國旗。
「恭迎督主歸來！」
一道興奮的大喝聲響起。
緊跟著，漫山遍野都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吶喊聲：
「恭迎督主回歸！請督主回京！」
雨化田微微一怔，隨即搖頭一笑，帶頭落下虛空，朝著那密密麻麻的大軍隊伍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