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問劍雪月城（3）
不與自己南下了？
雨化田聞言，轉頭看了眼燕十三，正想說話，遠處卻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慕容秋荻策馬而來，抵達雨化田身前，沉聲說道：「督主，查清楚了。」
「魔教這次全員出動，共有數萬人，出了西域後，便分為了十六支，全都有大宗師強者帶隊，各自前往了一個方向，企圖掀起動亂，然後趁機一統大明武林，來洞庭湖這一支是最強的，基本都是天外天的人。」
「現在西部已經徹底亂了，尤其是西北一帶，共有七支魔教勢力前往，企圖統一北方江湖。」
「不過大明也有一些勢力聯手出動，自發地去抵禦魔教，比如神刀堂主白天羽率領的神刀堂高手，還有西北那邊，發現了兩名絕世劍客，疑似是劍道榜上的儒劍仙謝宣和怒劍仙顏戰天，此外，萬梅山莊的主人，西門吹雪也出手了。」
雨化田神色依舊很平靜，問道：「雪月城呢？有什麼動靜？」
慕容秋荻沉聲道：「三日前，雪月劍仙李寒衣和道劍仙趙玉真聯手，帶領雪月城和青城山的一些高手去抵禦魔教了，現在雪月城就只有那位長生劍仙李長生坐鎮，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長老和弟子，實力都不是很強。」
雨化田輕輕點頭：「倒還沒徹底爛到骨子裡。」
說著，雨化田看向燕十三，道：「去吧。」
「還有你們，也一起去吧。」雨化田又看向後面的葉孤城等人，面色平靜。
他知道燕十三並不是怕跟他前往雪月城會有危險，而是不想再待在他身邊了。
因為待在他身邊，幾乎很少有出手的機會，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所以，他想離開自己，單獨去歷練。
實際上，不僅是燕十三，包括葉孤城等人，亦是如此。
在跟隨自己之前，他們都是一方人傑，皆有問鼎劍道絕巔的資質。
但跟著自己之後，或許是自己的光芒太盛，將他們的光芒都給壓制住了。
自己將所有的危險都扛了下來，他們只需解決一些不太重要的敵人，一直這樣下來，又豈會有提升呢？
劍修，終究是要在逆境中攀登，方能成長。
所以這一次，雨化田打算換一種方法，放飛他們，讓他們自己去走自己的路。
他不想限制他們，而是希望他們也能在自己的路上走到巔峰，未來能夠盡最大力量幫到自己。
否則，一直這樣下去，直到他們再也追趕不上自己的腳步的時候，他們對自己還有何意義？
與那些普通的西廠番子和錦衣衛，又有何區別？
「還有你們幾個，也各帶一隊人馬，去清繳魔教吧，讓所有人看一看，就算沒有江湖相助，朝廷也有能力解決所有的敵人，保護我大明百姓。」
雨化田看向幾名馬進良幾人說道。
西廠兩大檔頭，還有丁白纓、沈煉、陸文昭這幾名千戶，另外還有曹少欽和董天寶二人，也都是雨化田重點培養的目標。
他們的資質雖然比葉孤城和燕十三等人差一些，但也差不了多少。
雨化田不希望他們一輩子走官路，而是能陪自己攀登武道之極，一起到破碎虛空以後的世界去看一看。
當然了，最主要的是要看他們自己的選擇。
眾人頓時也明白了雨化田的意思，紛紛上前，肅然說道：「卑職領命！」
說完，眾人各自帶領一隊人馬離去。
葉孤城、燕十三兩人則是單獨行動。
於是場中就只剩下了慕容秋荻與一隊西廠的高手。
雨化田看嚮慕容秋荻，道：「你隨本座前往雪月城吧。」
「是。」慕容秋荻拱手。
雨化田又看向後面一名負責傳遞情報的西廠密探，吩咐道：「通知至尊盟的人，讓他們也不用來了，帶人前往西方一起抵禦魔教。」
「另外，傳信給東方不敗，讓她也帶人出來活動一下。」
「遵命！」
這西廠密探立刻走到一邊，開始寫信。
很快，一隻信鴿飛上蒼穹，往南方而去。
而雨化田則看向南方，凝視著那道頂天立地的恐怖劍勢，目光冷峻，身上的劍意卻愈來愈濃郁。
這一次，他再沒有任何保留，白虎血脈、玄龜血脈、葵花劍典當中的所有狀態加持，另外還有劍勢，通通都在不斷地攀升、凝聚。
一路南下，待到抵達雪月城之時，所有的勢都會達到巔峰。
為了這一戰，他準備的十分充足。
突破無劍之境，這是他劍道生涯中最主要的一環，他必須去做。
而且，沒有退路可言。
想了想，雨化田還是覺得不太保險，於是打開了資料面板，望著那已經再次突破百萬道的氣運，陷入了沉思……
…
眨眼間過去七天。
魔教發起第四次東征、西部地區淪陷一事，很快傳遍了整個大明。
無數人為之震動，百姓惶恐不安。
魔教，向來都是兇殘、暴虐、殘忍的代名詞。
魔教殺人，從來不需要理由。
而且最主要的是，魔教連普通人都殺，不像普通的江湖人一般，極少對普通人動手。
因此，在聽說了魔教入侵，西部淪陷，西部地區百姓死傷慘重後，整個大明都陷入了震盪。
但當想到當今朝廷那位西廠廠公，不少人又安心了一些。
不知不覺間，雨化田已經成為了百姓們的主心骨。
隨後又有消息傳來，怒蛟聯盟與魔教勾結，企圖顛覆大明，如今已被鎮壓。
洞庭湖一戰被傳出，雨化田以一敵三，先後擊敗三名天人強者，斬殺魔教老教主白小樓和任天行父子，甚至包括後來雨化田操控萬劍，以一人之力，擊殺數千名怒蛟聯盟高手和魔教弟子一事，也被目擊者傳遍天下，甚至誇大了許多。
短短几天時間，江湖上各種傳言都有。
隨後，朝廷又發動調令，調動各地方軍隊，增援西方，地域魔教，並發出通緝令，通緝怒蛟聯盟餘孽。
整個大明境內，除了邊軍未動，各地方官府軍隊，都開始調動起來。
這是一場浩劫。
同時，也是一場浩大的變革。
就好像蠶蛹一般，只要渡過此次浩劫，必然能夠涅槃重生，化繭為蝶。
此後的大明，將再無任何掣肘，從此一飛沖天！
…
天啟七年，夏，四月十四。
在通往北疆的一條小道上，兩名二十來歲的青年，正在向北逃離，一路躲躲藏藏，歷經多次苦戰，早已疲憊不堪，而且神態狼狽，氣息亦是衰弱無比，顯然是身受重傷，尚未痊癒。
這兩人，赫然正是自洞庭湖逃出來的『浪子』韓柏和『紅槍』風行烈。
怒蛟聯盟的一眾高手當中，他們倆是唯一的倖存者。
凌戰天和范良極等人，用生命為他們爭取了逃跑的時間，兩人趁機順著洞庭湖底下的暗河，僥倖逃生。
但朝廷發了通緝令，到處都張貼了兩人的畫像。
此刻的兩人，在大明已經沒有了容聲之地，所以，他們準備前往域外。
「呼……跑不動了，歇一會兒！」
韓柏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路邊的石頭上，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卻將臉給擦得髒兮兮一片，看上去更為狼狽了。
風行烈手裡握著半截斷槍，也靠著他坐了下來。
這裡似乎也被魔教給清洗過，路邊可見乾涸的血漬和白骨。
看著這般場景，兩人聯想到洞庭湖一戰，不禁悲從心來。
「現在朝廷到處在通緝我們，凌長老他們，被視為十惡不赦的叛逆，這裡已經沒有了我們的容身之處。」
韓柏聲音低沉，道：「伱確定前往大元，蒙古人會接納你嗎？」
他知道，風行烈曾經是蒙古皇裔，因為當年皇室發生動盪，流落到了大明。
所以他們這次是準備前往大元王朝，在大元王朝安身立命，等待報仇的機會。
風行烈點頭道：「我已經打聽過了，現在的元帝，是當年我父親他們那一脈的人，是我的親皇叔，如今皇室也基本是我父親那一脈的，只要前往大都，他們一定會接納我的。」
韓柏盯著風行烈：「那我呢？我是中原人！」
風行烈愣了下，隨即說道：「你我是兄弟，我去哪裡，你就去哪裡，若他們不接納你，那我也不回去了！」
聞言，韓柏沉默了下來。
風行烈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道：「走吧，趁現在魔教東征，朝廷自顧不暇，我們得儘快出境，前往大都！」
可剛走了兩步，韓柏卻突然停了下來，他看著風行烈，道：「你去吧，我不去大元了。」
風行烈臉色微變，皺眉道：「你怎麼了？」
「我是中原人！」
韓柏搖頭道：「你雖不在意我的身份，甚至如果你真的可以回歸大元皇室，他們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可以不在乎我的身份，但我不能不在意。」
「自古以來，中原與北方異族勢不兩立，連年征戰，我不能背叛我的種族。」
「而且，我也不想你因為我受到什麼影響。」
「這怎麼能是背叛呢？」風行烈皺眉道：「如果可以選擇，我也不想回去，但現在我們在大明已經無法待下去了，難道你想讓凌長老和范大俠他們白白犧牲嗎？！」
韓柏搖頭道：「你不要擔心我，我雖不去大元，但我們，永遠是兄弟，凌長老他們的仇，我也會記住的，希望有朝一日再見面時，我們已經有了可以報仇的能力。」
「你……」
風行烈知道自己勸不了韓柏，沉默了片刻後，點頭道：「好，既然你不去，我也不強迫你。」
韓柏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你一路小心。」
風行烈點點頭，情緒有些低落，但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繼續啟程了。
現在，前往大元是他唯一的機會。
他不想一輩子東躲XZ，想要報仇，想要堂堂正正地活著，他必須去大元！
至於韓柏，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他也不能強求。
很快，風行烈便獨自北上，消失在了小道的盡頭。
韓柏目送他離去後，收回目光，有些悵然。
「我又該去哪裡呢？」
他只是不想去大元罷了，但不去大元，他也沒有方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就在韓柏感到茫然之時，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了樹林之中。
腳步聲自身後傳來了，韓柏臉色微變，連忙轉身：「誰？！」
可當回過頭，看到來人之時，韓柏頓時瞳孔一縮：「是你？！」
來人神色平靜，看了眼韓柏，道：「想報仇，就跟我來。」
說罷，其轉身離去。
韓柏眼神一陣變幻，可沉思了片刻，還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
轉眼又過了三天。
隨著朝廷大軍增援，還有一些武林人士的自發前往抵禦魔教，西部的局勢已經得到了控制。
魔教被擋在了西部地區，雙方展開激戰，皆有傷亡。
可就在第七天，魔教似乎是收到了命令一般，突然開始向西域撤軍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
也就在這一天，雨化田也抵達了雪月城。
雪月城。
這幾天的局勢愈來愈緊張。
兩股極為恐怖的劍勢，這幾天一直如同利劍一般，懸掛在所有劍客的頭頂。
但凡修劍的劍客，都有所感應，知道雪月城即將發生一場大戰了。
所以，這幾天已經陸陸續續有不少人趕來雪月城，準備觀看這一場有關兩名絕世劍客的巔峰之戰。
畢竟，世上永遠都不缺少湊熱鬧的人。
尤其是劍客。
觀看這種絕世劍客的戰鬥，對他們自身的劍道，也會大有裨益。
恰好在這一天，魔教暫時退兵，大明危機暫時解除，來觀戰的人就更多了。
甚至，連西門吹雪也在其中。
當雨化田趕到雪月城時，其身上浩瀚似海的恐怖劍勢也如同驕陽一般迎面而來。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極為沉重的壓迫力。
尤其是那些使劍的人，這一刻他們手中的劍都在不斷地顫動，似在恐懼，又好像在臣服，如仆見主般，在朝著這股恐怖的劍勢朝拜，他們根本控制不住手中的劍。
甚至，連他們的心都在顫動。
這股劍勢就如同一座山嶽般壓在他們頭頂，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不可擋、不可敵！
這是所有人心中升起的念頭。
這是他們無法攀越的一座高山！
這一刻的雪月城，萬眾矚目。
但所有劍客的劍心，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在見到這種巔峰的劍勢之後，若他們無法消除這種陰霾，打破這個恐懼，他們他們此生的劍道，都將止步於此了。
當然，也並非所有人都臣服在了這股劍勢之下，比如西門吹雪，他此時便在與這股劍勢抗爭，哪怕不敵，也依舊高傲地昂著頭顱，死死握緊手中顫動的劍，不願讓自己的劍臣服在這股劍勢之下。
除了西門吹雪之外，還有一人也在與劍勢抗爭。
這是一個少年。
他的眉很濃，眼睛很大，薄薄的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臉看來更瘦削。
這張臉使人很容易就會聯想到花崗石，倔強，堅定，冷漠，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甚至對他自己。
而在這少年手中，有著一把鐵劍，甚至都不能稱之為一把劍，這只是一塊鐵片，被他隨便做了個劍柄，做成了劍的形狀。
但就是這樣一個落魄的少年，卻也抵擋住了這股可怕的劍勢，不願屈服在這股劍勢之下。
「蹄噠、蹄噠——」
隨著噠噠的馬蹄聲，一席銀白蟒袍的身影，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他身形頎長，面容冷峻，陰柔俊美，氣勢孤傲而霸道，手中拿著一把暗紅色的闊劍，身後跟著一名身材姣好的金色面具女子，和一隊身穿鬥牛服的西廠高手。
雨化田，到了！
萬眾矚目之下，雨化田策馬而來，在途徑雪月城門口時，他先是看了眼人群中的西門吹雪，隨即目光又在那身形單薄的少年身上掃了一眼，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之色，但很快也就不再關注了。
這少年的資質，的確值得他多看一眼，但也僅此而已。
世間天才何其多，但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面色平靜。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雨化田策馬來到雪月城外，望著城內佇立那道輝煌的劍勢，他淡淡開口：
「西廠雨化田，前來問劍。」
為舵主【DC風花月夜】加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