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對方痛呼了一聲，手上力道放鬆，凰天趁機掙脫開，一頭栽進了河裡。
他不會游泳，而且怕水，臉上有些驚恐，但還是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手腳慌亂又急促的在水裡揮動著，往岸邊緩慢蠕動。
慌亂之際，凰天看到遠處的小石頭他們，張嘴想要呼救。
「小石頭，救……」
可他還沒叫出聲，就被一隻手拽住了頭髮，往後猛的一扯，整個人再次跌到水中。
那人按著他的腦袋，使勁把他往水裡壓。
凰天只感覺胸腔里仿佛都灌滿了水，一時絕望升起。 ✷
就在他快要窒息時，又被對方拉了起來。
他劇烈的咳嗽著，半長的頭髮凌亂的緊緊貼在臉上，耳邊傳來一道有些癲狂、帶著憎恨的聲音。
「你該死！你應該去死！」
「我要殺了你，我要給我的伴侶報仇……」
凰天連忙的移開目光，這才看到了對方的模樣。
是一個比狐嬌嬌大幾歲的雌性，蓬頭垢面，雙目猩紅，面目猙獰得像是一隻要吃人的野獸，拽住他的手指甲里全是烏黑髒兮兮的泥垢。
幾乎是一瞬間，凰天覺得這個雌性有點眼熟。
晃了晃神，他很快記起來。
自己似乎經常在部落里遇到這個雌性，無論是他在哪，總是會偶然看見她站在獸人群中間。
他以為是巧合，沒想到對方是故意跟蹤他的。
「放、放開我……」
凰天被迫仰著頭，頭皮的疼痛讓他呲牙咧嘴。
他抓著對方的手腕，艱難的開口。
「你是、是誰，我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要殺我……」
凰天從她的眼中感受到了明顯的殺意，掙扎著想要逃離。
她的眼神和部落里的獸人對他的排斥和厭惡不一樣，這個雌性眼裡充滿了憎恨，他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得罪她了。
只可惜，雌性的力氣比他想像中還要大。
不等他掙脫，雌性再次把他按在水裡。
「咕嚕咕嚕……」
水面上不斷冒著泡泡。
雌性終於開口了。
「我是誰？你還有臉問我是誰？」
她發出一聲尖銳的冷笑，濕漉漉的頭髮像是黑蛇一樣攀爬在臉上，密密麻麻，異常猙獰可怖。
「凰月親手殺死了我的伴侶，讓我的幼崽剛出生就沒了爹。」
「你知不知道，凰月殺死他的時候，我還大著肚子，這個冬季我又是怎麼過的！」
「你是凰月唯一的弟弟，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我要殺了你，親手替我的伴侶報仇！」
凰天只覺得晴天霹靂。
胸腔的窒息也比不上精神上的重創。
他腦子裡嗡的一聲，掙扎的動作逐漸了變小了。
原來……原來是這樣。
姐姐為了他，果然傷害了很多獸人，這些都是他的錯，要不是因為他，姐姐就不會做這些。
雌性越說越瘋狂，不斷的將凰天從水裡抽出來，又按下去，反覆的讓他體驗窒息的痛苦。
可沒多久，她就發現凰天居然不掙扎了。
「凰月要保護的弟弟原來這麼沒用？才一會兒就不行了。」她冷笑了一聲，把凰天提起來，濕漉漉的臉湊近他。
「咳咳咳……」
凰天喝了一肚子水，控制不住的咳嗽。
仿佛要把整個肺都咳出來似的。
他虛脫無力的抬起頭，看向面前這個恐怖的雌性，眼裡滿是愧疚。
聲音虛弱的向她道歉：
「對、對不起……」
聽到他的話，雌性渾身一震。
目光詫異的看著他，驚愕問：「你說什麼？」
凰天清澈的眸子比泉水還要透亮，一瞬不瞬的看著雌性，斷斷續續的聲音，卻帶著滿心的誠懇。
滿懷歉意的說道：
「我說……對不起，是我的錯，我姐姐讓你承受了這麼大的痛苦，我願意替我姐姐賠罪。」
「你、你想報仇，就殺了我吧，我不會掙扎的，我願意替我姐姐承擔這一切。」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仿佛已經做好了面對死亡的準備。
凰天的反應徹底讓雌性愣住了。
她目光呆滯的看著凰天，看著眼前這個才十歲出頭的雄性幼崽，那一臉的決然和破碎，絲毫沒有瀕臨死亡的恐懼。
那雙純真善良的眼睛，好像世間最純淨的雲朵、白雪一般，一塵不染，讓人如何也下不去手去破壞這一份美好。
雌性只感覺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打破了。
是她的復仇計劃。
她下不去手！
雌性咬了咬牙，眼裡充滿了絕望，她惱怒的把凰天推開，自己也跌倒在了河裡。
流水沖洗著她的臉，她的身軀。
她絕望的透過水麵，看向天空，無聲的捂住了臉。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遇到這一切，為什麼是我！！」
雌性跪在河裡，聲嘶力竭的嘶吼著。
凰天也有些錯愕的看著她，「大姐姐，我……」
他從河裡站起來，又跌倒，艱難的想要靠近雌性。
可雌性卻轉身，狼狽的逃離了。
像是忘記了她的目的似的。
只留下岸上一道長長的、沒有盡頭的水漬。
凰天想追上去道歉，可剛一爬上岸，遠處就傳來了崽崽們和狐嬌嬌擔憂的聲音。
「小天！」
他轉頭，就見狐嬌嬌一臉擔憂的跑過來。
「小天，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掉進河裡了，剛剛發生什麼事了嗎？」
狐嬌嬌關心的檢查著凰天身上有沒有受傷，一邊詢問道。
凰天看了眼雌性離開的方向，低下頭，搖了搖頭。
「我沒事，仙女姐姐。」
他雙手不自覺的捏住衣角，聲音猶豫的解釋。
「剛剛……我想來上游清洗獵物，結果不小心摔進河裡了，我走得太遠了，小石頭他們聽不見我的聲音，好不容易爬上來，你們就過來了。」
凰天小聲解釋，不敢去看狐嬌嬌的眼睛。
狐嬌嬌眉頭輕輕擰了擰。
她瞥了眼地上的水漬，這裡剛剛明顯不止凰天一個人在。
但見凰天似乎並不想說出來，她也就沒有繼續追問。
這個小傢伙心思細膩，有自己的想法，過多的追問反而不太好。
「沒事就好，快起來吧，跟我回去換一身乾淨的獸皮，下次記得小心點，別再掉進河裡了。」
狐嬌嬌把他拉起來，溫柔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