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她只是阿瑟
第995章 她只是阿瑟
蕭瑟中午在花歲祭祀的目光下，幹掉一海碗魚湯和一塊烤肉，然後還吃了半碗桃膠燕窩，晚上她真的吃不下那麼多食物。
花歲祭祀把自己的盤子推到蕭瑟面前，聲音緩慢而又溫柔：「阿瑟，夜風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別看他勇敢厲害，其實他最想做的，就是和族人們，歡聲笑容的坐在一起吃烤肉。」
「我一直以為他是不會笑的，直到你來了，我才見到他笑，原來，他也會笑。」
「他小時候被他阿姆逼著殺野獸時才三歲，他不想，哇哇大哭時，就被他阿姆吊起來打了。」
蕭瑟的心咚的揪緊，疼的快呼吸不過來，眼睛瞬間紅了。
夜風長的那麼好看，三歲的小夜風，那一定是個可愛的糰子吧？
那么小的糰子，做娘的怎麼忍心對孩子下那麼重的狠手？
花歲祭祀繼續說道：「他阿姆最常說的話就是你個廢物。」
「被打過後的夜風，就不再哭了，可也不會笑了。」
「他五歲就跟著族人們去打獵……回來後，就常常坐在石頭上，看著塔河水不說話。」
蕭瑟躲開阿茶，托著肚子，咬緊牙關，朝杯子山而去，那裡路長，她走到那裡去消消食。
她脹的想吐，油膩的想吐。
她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再去想吃的，她想夜風，想他的眉眼，他的溫柔，他的笑容。
為了夜風，吃！
蕭瑟低頭，淚水滾落進盛著兩口的冬瓜排骨湯里，盪起一圈漣漪，碰到碗壁，又盪回來。
她起身端了一碗烤肉來，再打了一碗純粹的冬瓜湯，裡面沒有冬瓜，也沒有排骨。
初上戰場的小勇士們，最是容易被野獸給叼走。
「多吃點吧，為了夜風！」
隨著對方走出竹林，夜明珠投注在對方身上時，族人才看清，原來那人是阿瑟。
想他對自己偶爾撒嬌的樣子，想他哄自己的樣子，想他抱著自己的樣子，想他喊自己名字的樣子……
和她的靈魂相契在一起，哪怕是死後，在地獄怕也難以分離了吧？
可惜，有經驗的勇士活不了太長時間就會死亡，所以年輕的小勇士必須快快上戰場。
花歲祭祀都給她找到了解決方法，她為什麼還要唉聲嘆氣？
不就是吃嗎，吐了那就再吃，她就不信撐不大胃。
突然的這聲響，驚的草叢中蟲兒停止鳴叫。
吃不下也得吃！
蕭瑟又吐了！
吐的昏天暗地！
蕭瑟猛的回頭，入目竹林皆是竹，唯獨不見你！
蕭瑟狠狠的抹掉眼淚，豪情萬丈，帥氣沖天：「吃！」
「我陪著他坐在那裡，問他想什麼，他說他會去殺野獸，只不過不是現在，他說他想像正常的族人們一樣，到了那個時間再去。」
筷子碰到碗壁的聲音，有點嘶啞，有點刮耳。
「他說他不喜歡殺戮，卻不得不殺戮！」
「如果他不兇殘，別人就會來攻打他的部落。」
竹林很黑，看不清對方面容。
她就如一頭受傷的小獸，躲在暗處，獨自添傷口。
一個不吃太多的人，突然吃這麼多，真的受不住。
所以，一個有經驗的勇士，在部落里是何等的重要。
微弱的輕風吹來，帶動竹葉沙沙作響，像是夜風在蕭瑟耳邊輕喊：「阿瑟！」
「幸好你不在！」蕭瑟輕喃。
正常的族人勇士，一般是在十二到十五歲，會獨自做長矛後，才有資格跟著族人們去打獵。
夜明珠的光亮再亮，也穿不竹葉投注在孤獨無助的蕭瑟身上。
蕭瑟重新坐在花歲祭祀旁邊，眼神堅韌，直接雙手抓著烤肉，狠狠的咬了一口，用力咀嚼著。
已乾的淚又湧出，滴落在手背上，如果夜風祭天了，自己會怎麼樣？
撕心裂肺痛哭過後，再次安靜的活著嗎？
那時候，真的可以安靜的活著嗎？
沙沙響的竹葉，給不了蕭瑟答案。
夜風心思那麼敏感，他一定會去問花歲祭祀。
如果夜風突然看到自己吃這麼多，他一定會跟在自己身邊，然後看到自己吐。
一口烤肉一口湯，她不知道怎麼樣才算是多吃點，她只是不停的吃，吃到自己吃不下，吃到喉嚨口。
「我命由我不由天，是生是死，我自己決定！」
花歲祭祀望向蕭瑟，努力維持她溫和的笑容：「夜風是個可憐的娃崽。」
哭過後的蕭瑟，坐在地上抱緊雙膝，靠在竹子，聽著族人們的歡聲笑語，看著光亮美好的部落，她靜坐不動。
花歲祭祀不會說謊，那麼聰明的夜風，多問幾個問題，得不到花歲祭祀回答，他絕對能猜出來真相。
一個族人走到這裡，感覺竹林中好似有人，他頓了頓腳，便看到一道身影，自竹林中走出來，每走一步都堅定。
走到竹林，咬緊牙關的蕭瑟，把牙齒咬斷也壓不住那種噴吐的感覺。
得知真相的他，是不是會和阿太有一樣的想法？
蕭瑟整張臉都埋進碗裡，只能聽到她喝湯的聲音，飛快。
花歲祭祀也把頭埋進了碗裡，久久都沒抬起來。
為了夜風，你得活著！
蕭瑟張自碗裡抬起來時，眼睛雖紅，卻再無淚水。
「如果你瘦了，夜風殺的不是野獸……」
每一個畫面，都是她和夜風最美好的回憶。
而是他自己。
哭聲壓抑，聽的讓人心碎。
吐完之後，蕭瑟坐在地上，撕扯自己的頭髮，咬緊牙關痛哭。
夜明珠的光亮，投注在阿瑟身上，更是趁的她身後的竹林黑暗幽深。
那個叫夜風的男人，終是入了她的眼，進了她的心，揉進了她的骨，化成了她的血……
花歲祭祀眼睛微微紅了：「夜風他是一個很溫柔很善良的人，外面對他的說法，都是他的假像。」
湯水被砸出的一個個旋渦，漣漪也是連綿不絕。
又一滴淚水砸進碗裡，漣漪不停的蕩漾。
這一刻，族人突然覺得阿瑟好像有點不一樣，好像變的更好看了，卻又覺得阿瑟好像變的更神秘了。
這個想法在他腦海里，只存在零點一秒，又化作煙花炸於高空，消失不見，連個煙霧都不存在。
族長輕笑搖頭：「那是阿瑟！」
對，那是阿瑟，只是阿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