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吹飛阿瑟的暴風雪
蕭瑟不敢回頭去看,也不敢回頭去問,她怕自己會崩潰,也怕聽到夜風崩潰。
夜風看著雪地中的阿瑟,一動不動,拳頭緊握,緊張的咽了咽口水,紅了眼。
他的阿瑟發現了吧?
別轉過來,千萬別轉過來。
他怕阿瑟轉過來,看著她通紅看不見的眼睛,他怕自己會崩潰,會狠不下心頭讓阿瑟拉著自己往前走。
會害怕自己會不顧一切把阿瑟摟入懷中。
會害怕阿瑟崩潰痛苦大哭。
會害怕他再也帶不了阿瑟回部落!
會害怕阿瑟淡笑著讓他別害怕。
他怕,他真的會怕!
夜風全身緊崩,緊緊的盯著蕭瑟後背,緊張的快不能呼吸。
「你別和我說東南西北,你就告訴我,左右?」蕭瑟再一次伸出左手,「端碗的手叫左手,拿筷子的手叫右手。往左還是往右?」
這種感覺更是讓蕭瑟崩潰,她想呼喊,想大叫,想落地。
她太瘦了,若是她有阿喜的身材,這種風雪是吹不動她的。
可暴風雪太強大,她掉落不下去。
蕭瑟怔了一下,隨後傳來笑聲:「好啊,那你還想聽什麼?」
暴風雪冷冷的拍打在她手上,好似有人拿著鈍刀,正對著她的雙手慢慢凌遲。
蕭瑟一愣,真沒反應過來,一道暴風吹來,直接把蕭瑟吹飛起。
夜風急吼:「阿瑟,趴下!」
鼻尖上的雪水刮落這一滴,下一滴繼續,而後成冰,掛在鼻尖下,要掉不掉。
現在寒冬臘月,真的不適合玩這种放風箏的遊戲。
繩索被暴風雪吹的搖搖晃晃,不停在動,她整個人也搖搖晃晃的如往天上飛翔的風箏。
「說說你小時候的事也可以。」夜風把聲音喊的很大,讓自己聽見,讓阿瑟聽見,就好似自己正在她身旁陪著她一般,告訴她不要害怕。
夜風,我快堅持不住了,你快拉我啊!
一直往前,勇往直前!
突然其來的暴風雪,如刀子般刮在阿瑟臉上,吹在她身上,仿若用棍子摔打著她一般。
「所以啊,我在這裡住兩天,在那裡住那天,想去哪就去哪……」
而不是一個人默默的承受著看不見的恐懼。
夜風聽著蕭瑟說的話,唇緊抿成一線,他的阿瑟,也是阿耶阿姆捧在手心裡,愛極了的娃崽。
若不是她腰間繩索拉扯著她,她就被吹飛了。
看著明明那麼聰明的阿瑟,此時卻可愛的如個娃崽一般,夜風頭一次輕鬆了:「往左。」
突然,他看到太陽猛的消失不見,四周烏雲滾滾,就像上偷襲的野獸一般,突然襲卷而來。
她這樣子被暴風雪拽著直飛,她堅持不了多久,繩索也堅持不了多久。
草長鶯飛二月天,那時才是放風箏的好時節。
仿若被針扎了一般疼的腦袋,和雙腿處於同一條水平線上,她胡亂的掙扎著往下拽,她想要掉到雪地中去。
溫暖的胸口,滾進這種冰冷,簡直沁人心脾,拆人骨架。
夜風再也崩不住,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這樣子的阿瑟更讓他心疼。
如果暴風雪不停,她落不到雪地里,她可能也會如那頭野獸尾部一般,被風雪刮成雪球,然後滾啊滾的,滾到地陷里去。
夜風重,他一定如座塔一般挺立在原地,她得找到夜風。
「哦。」夜風看著阿瑟疲憊的身影,心疼,「阿瑟……」
被吹的如飄零落葉的蕭瑟,在空中翻轉,張嘴想喊夜風,可一張開嘴,滿嘴的風雪往裡灌,凍的人直打擺,迅速閉緊嘴。
黑暗中,沒有光亮指引著你,那我就來指引你。
雙手又冰又痛,臉上被拍打著又痛又麻,懸浮的雙腿再怎麼掙扎,她也落不下來。
暴風雪如刀子割著她的雙手,想來繩索也堅持不了多久。
「哦,那咱們繼續往前走。」前面的蕭瑟沒有回頭,而是再次彎腰低頭,弓著背往前走。
「對啊,你這樣一說我不就知道了,還非得和我說東南?四個方向對於我來說,都差不多,我又不是指南針。」出門在外,都是拿手機導航的。
他們走了很遠,夜風會時時的提醒一句,往前還是往東往西。
夜風長嘆一聲,眨眨眼把眼淚去掉,看向前方的阿瑟,他高聲道:「阿瑟,你再和我說說話唄,我喜歡聽你說話。」
她想拉著繩索往前爬,想撲到夜風懷裡去躲避,奈何暴風雪太大,她無法鬆手前行,哪怕一寸地也不可以。
對不起三個字說不出口,不知是愧疚太深,還是覺得對不起三個字表達的太淺。
夜風問她:「什麼是指南針?」
「就是指引方向的工具,像漏刻一樣。」蕭瑟停下腳步,雙手撐在膝蓋上休息,「漏刻告訴我們時間,指南針告訴我們方向。」
周圍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光亮指引著你,你完全憑著本能,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暴風雪聲如萬馬奔騰般,在她耳邊肆虐呼嘯而過,一隻又一隻,自她耳邊跑過,自她臉上踩過,自她身上碾過。
蕭瑟咯咯的笑了:「我小時候很調皮的,而且我阿耶阿姆都只有他們一個,所以我就是全家人捧在手心裡的寶,六個大人圍著我一個人轉。」
曾經的蕭瑟,也是個被家人捧在手心裡的小公主。
暴風雪拍在臉上化成水,自下巴處滑落到脖頸里,再流向胸口。
蕭瑟頭暈目眩,雙手亂抓,抓到了繩索,她閉緊眼,咬緊牙關,死抓著繩索不鬆手。
而現在成了他的雌性,卻要遭受這種冰天雪地的苦難。
雖然如此,但她一直都記得,家裡的中醫館將來會是她來繼承,所以她再怎麼遊山玩水,最後終是成了爸爸媽媽的另一個。
他寧願她驚恐的沖向自己,抱著自己又哭又叫,說她看不見了,說她害怕。
原本的天空大地樹木人類全部都沒有了,全部都成了黑色,沒有任何形狀,沒有一點溫暖,空蕩蕩,冷冰冰。
夜風閉上雙眼,感受著周邊的聲音,除了阿瑟蹚雪的聲音,就是雪橇滑行在積雪裡的聲音。
其他的,空無一物,仿若自己不處於這個大地上,而是在一個空無的地方。
可懸浮卻讓她止步不動。
突然,繩索劇烈的震動搖晃。
蕭瑟心臟劇烈顫抖,完了完了,這次真完了,繩索要斷了,她真要如風箏般飛了。
真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