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1章 瀟瀟雨歇

  飯後,夜風和蕭瑟走路消食。

  夜風告訴蕭瑟:「想去看那些船隻的想法是早就有的,只不過那時的雨大,情況不允許。」

  他很擔心那些船長們以及那些勇士們。

  船長是他選的沒錯,也對他們有信心。

  但凡事沒有絕對,船上會發生什麼,誰也不能確定。

  且人心都易變,萬一自己看走了眼,有勇士殺了船長自己做船長呢?

  有些船上的船長並不是武力值超高,只是聰明。

  萬一他們遇上情緒失控,或才是受了刺激,不可控因素的勇士,後果誰也不知道。

  有些勇士可能平時看不出來他陰暗的想法,然後沒人壓制他,或者沒人理睬他,突然間放大了他的情緒,一瞬間變壞了怎麼辦?

  沒有天天防著別人的想法,卻有逐漸扭曲成壞人的族人。

  都說他這個族長厲害,可他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不是天神。

  他管不了太多,也看不透族人內心,更預測不到未來。

  他無法很好的觀察到每一個人,每一條船。

  但他平等的擔憂每一條船以及他的族人們。

  以前雨大,龍鳥們不能飛行。

  現在雨停落雪,雖然能見度還是有點低,但好在龍鳥能飛。

  這個時候,他就得去巡查一下船隻,關心他的船長和族人們。

  該說的要說,該獎的要獎,該哄的也要哄。

  當然,該罰也要罰。

  不管他要怎麼做,但只要他做了,族人們就會很開心。

  還有那走丟的十幾艘船隻。

  第一次走失十三艘船,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得找個好的天氣,讓龍鳥它們去尋找。

  還有第二次走失的船隻,他到現在也不知道是哪幾艘船,他也得要去看看。

  再者最重要的上那些船上的糧食現在怎麼樣。

  教給他們種的蔬菜現在怎麼樣?

  小鴨子孵出來了嗎?

  船上原本養的毛牛和角斗鳥,還有兔子都怎麼樣了?

  木柴和炭火夠不夠?

  有沒有族人生病?

  生病了他們自救成功了嗎?

  從水中救上來的人類有沒有安份?

  有沒有在看到大船很好後,起壞心的想搶船和族人們打起來?

  不是怕人類打得過他的勇士,而是擔心他的勇士太好心,會被人類傷著。

  還有救上來的恐狼們,它們現在乖不乖?

  別的野獸呢?

  有沒有雄性和雌性在船上亂來?

  有沒有人欺負娃崽?

  娃崽有沒有好好訓練?

  老人教他們的有沒有好好學?

  懷孕的雌性生娃崽順不順利?

  剛生下來的娃崽有沒有吃的?奶粉夠不夠?

  阿地和大黑小黑現在怎麼樣?

  最後一艘船怎麼樣?

  他這個族長,不能躍過其它船,單單只顧最後一艘船。

  這不公平。

  他這個族長可以偏心,卻不能在族人們害怕時光明正大的偏心,那樣會出大事。

  最後一艘船的信息,隔個幾天就會由船隻,一船一船傳遞消息來說一切都好。

  雖然只有『一切都好』四個字,但到底是怎樣的好,他並不知道。

  這一件件,一樁樁都是事。

  他都得操心,都得要去看。

  只管自己這一艘船,那怎麼可以。

  說句最簡單的話,所有的船隻都可以擔心,唯獨不用擔心一號船。

  因為族長就在一號船,其它沒有族長看著的船隻,終是會害怕的。

  哎。

  六十五條船,一天看四條船,五條船……都得要好久。

  想想都心累。

  船上有什麼事,他得一件件解決。

  若是再碰上心靈脆弱的族人,他還得安慰。

  那些救上來的人類,要感激他吧。

  那就得見面,得臣服,得行五體投地禮。

  這是不是要時間?

  若是時間耽擱太長,可能一天都巡不完一艘船。

  還有那些語言不通的人類,和他們溝通比劃要時間吧?

  哎!

  蕭瑟聽了夜風的抱怨,也跟著長長嘆氣:「你就是擔心我想太多,都不告訴我。」

  「你現在想的這些我都想過。」

  夜風懂阿瑟的擔憂:「想的再多也得看到才能解決。現在,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

  蕭瑟指指瞭望台:「去那邊說。」

  夜風點頭,來到瞭望台,自旁邊解下一件火紅色狐裘,披在蕭瑟身上,替她裹緊,把帽子帶好。

  阿瑟怕冷,卻又喜歡看雪。

  自己可以阻止她玩雪,卻不能阻止她看雪。

  所以只能在她看雪時,讓她穿暖保護好自己。

  夜風解下另一件大斗篷披在身上,站到瞭望台邊,把蕭瑟再裹進自己懷裡,用斗篷包住她。

  只露出兩隻眼睛的蕭瑟,整理一下視線,看著外面洋洋灑灑的大雪,感慨:「雪好漂亮哇!」

  做為南方人的她,對雪真是情有獨鍾。

  但現在她不那麼喜歡雪了,可還是會在下雪時想看。

  夜風應聲:「嗯,漂亮。」

  蕭瑟靠在夜風胸口:「咱們現在應該是在大海里。」

  夜風眉微擰:「大海!你說的那個有很多很多兇猛魚獸的大海!」

  「嗯。」蕭瑟道,「今天這兩種魚只有海里有。咱們現在獵到了它們,就說明咱們到了大海里。」

  夜風聽蕭瑟說過大海的兇猛和無情,那時聽著就很驚駭。

  現在真到了大海里,這心情真不美麗。

  蕭瑟聲音裡帶著恐意:「現在天地連水,河水和海水匯成一起。」

  「河裡的魚獸和海里的魚獸相比,就好比是兔子和恐狼。」

  夜風心突的一跳,兔子和恐狼啊,這真的沒法比。

  緊抿唇的蕭瑟又道:「以前河水和海水隔開,海里的魚獸不能到河裡來,現在可以。」

  「懂了嗎?」

  蕭瑟抓著狐裘的手收緊:「咱們以後面對的魚獸,會比陸地上和河裡的魚獸加起來還要兇猛。」

  夜風沉默。

  蕭瑟也沉默。

  這很殘忍,也很驚悚,但這就是現實。

  「像鱷魚那般兇猛嗎?」夜風問,聲音很輕,怕嚇著誰。

  在夜風心裡,一個能在水裡,又能在陸地的鱷魚,是他目前為止見識過最兇猛的野獸。

  蕭瑟沉默後才出聲:「鱷魚到了海里,就像陸地上的兔子。」

  夜風唇緊抿,雙眉緊皺成川字。

  摟著斗篷的手再次收緊,目光淡然又帶著幾分迷茫。

  陸地上的野獸都能輕易的追殺撕扯咬碎他們。

  這比陸地上最強壯的鱷魚還要兇猛的海中野獸,那是何等恐怖。

  如此這般,他要怎麼帶族人們活下去?

  他有剎那的迷茫。

  「夜風!」耳邊響起阿瑟溫柔的聲音。

  夜風下巴靠在蕭瑟頭頂的帽子上,聲音輕柔:「再兇猛的魚獸還能有我兇猛?」

  蕭瑟恐懼的心一下就散了:「那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