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般手中大黑刀橫檔在胸前，左手一巴掌揮出去，啪的打在大山貓臉上，直接把大山貓給扇飛下船。
阿般：「……」
也許是大山貓被那個部落族人捧的太好，沒有想到會有人類敢對它動手，才會讓阿般得手。
阿般眼神狠戾，不管怎樣，他們現在和那些人類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場面，這大山貓也得死。
場面混亂，有人倒下，有人衝來，有人落水，有人爬上來。
穿衣服的和不穿衣服的打成一團，別管你的對手是誰，你只要打你的敵人就成。
大黑刀這種好武器，已經不再是青龍部落獨有的武器，它被敵人搶了，成了敵人的武器。
好武器就是好武器，只是不長眼睛，不知道誰是它的主人，它只劈向它的對面。
有幾個族人就是被大黑刀劈死的。
阿般看著自己的族人死在大黑刀之下，嘶吼著，憤怒著，咆哮著，奮不顧身，殺的眼睛都紅了。
他要用盡他身體裡的每一分力氣，要流盡他的最後一滴血。
他不能喘息，他不能停下，他得用力再用力，他得奮力再奮力。
雨很大，可再大也大不過他眼前的血水。
所看之物全是紅色，所過之處全都是血水。
鼻子已經聞不到了血腥味，只有雨水的味道。
他如一個機器人一般，揮刀砍人。
刀沒了，就用拳頭，用手臂。
扭斷對方脖子。
踹斷對方脖子。
肘斷對方脖子。
把對方撈起來扔下船。
用最快的速度，用最簡單的招式，對著每一個不穿衣服的人類進攻。
他耳邊沒有聲音，沒有嘶喊，沒有慘叫，沒有暴雨，沒有冰爆子，只有敵人。
一個又一個的敵人。
敵人沒了，他看到大山貓齜牙裂嘴的沖自己撲來，手裡沒刀，那就用手扇，用腳踢，用嘴咬。
一個穿著衣服的人，搖搖晃晃過來，想揮刀砍下去的阿般，立即停下動作。
穿衣服的人類！
是他的族人！
阿般猛然清醒，看著搖搖晃晃朝自己走來的阿居：「阿居。」
他喊出了阿居的名字，可他沒聽到自己的聲音。
他的聲音早就在嘶喊時啞了。
阿居捂著傷口，踉蹌著走到阿般身邊，坐在血水裡，聲音帶著哭腔：「死了，都死了。」
夜明珠在暴風雨中搖晃的更厲害，被它照到的影子搖晃的沒一個整形，個個破碎的拼接不起來。
坐在甲板上的阿居，他的影子一會長一會短，一會有腦袋像個人，一會像個沒腦袋的野獸。
阿般站立的身影，搖晃破爛稀碎。
哪怕如此，他也站立挺直，借著夜明珠的光亮，掃視甲板。
所見之處除了屍體還是屍體，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暴雨再強也沖刷不了甲板上的血水，以及板壁上噴濺的血水。
屍體迭屍體，大山貓迭屍體，武器迭屍體。
猛然間，阿般瞳孔驟然一怔，他看到了雌性的屍體。
雌性穿著衣服，手中大黑刀刺穿一個沒穿衣服的雄性，她自己的背上扎著一把長矛。
還有一個穿著衣服的雌性，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大黑刀砍的破爛不堪，血水還在流淌。
她仰面躺著，眼神兇狠堅決，手裡握著的大黑刀，自她肚子穿過，把一個沒穿衣服的雄性和她串連在一起。
還有一個穿衣服的雌性，她斷了右手，左手握著斷裂的長矛，刺進一個沒穿衣服，手裡卻拿著大黑刀的雄性脖子裡。
那個雄性手裡的大黑刀，則刺進雌性的肚子裡。
同歸於盡。
不只是這三個雌性，還有其他的雌性。
她們每一個人都用自己的方式保護這艘大船，保護她們的部落，保護她們的族人。
阿般看著這般慘烈的場景，張著嘴想吼出來點什麼，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很痛，痛到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想喊，卻怎麼也喊不出來。
他砰的跪倒在甲板上，發出砰的響聲，他無聲吶喊崩潰，雙手用力拍打自己的腦袋。
他有一股氣想發泄，卻硬是塞在胸腔里，喊不出，噴不出。
除了痛，他感覺不到別的。
他的族人啊……
暴雨下的比先前還要兇猛，像天要塌了。
又像是要把甲板上的血水，通通洗乾淨，恢復到以前的清明乾淨。
冰爆子突然停了，好像在慶祝他沒死，又好像不忍心再給他添上更多的傷口。
胸中那口氣怎麼也發不出來，他跪在雨水中，整個人呆呆的，傻傻的。
死了那麼多的族人，他要怎麼和族長交代。
族長那麼相信他，他卻把事情給搞砸了。
眼前有人影在晃，阿般朝對方看去，聽到她說：「阿般，你受傷了，得止血包紮，先進去吧。」
阿般張了張嘴：「還有人活著嗎？」
他聽到了他自己的聲音，很輕很沙啞很無力：「還活著嗎？」
阿溫連連點頭：「好多人活著，真的，阿般，你做的很好。」
阿般用不相信她的目光看著她：「真的都活著嗎？」
「嗯，活著。」阿溫眼中含淚跪在阿般面前，「你們沒讓他們衝進船檐里，咱們族人都好好的活著。」
阿般用赤紅的眼睛，看向前方：「她們呢？」
阿溫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雌性屍體，眼中淚水沒忍住掉落下來：「她們是勇士。」
勇士會加入戰鬥保護部落。
阿溫抹了抹和雨水混在一起的淚水：「她們說她們也是青龍部落的族人，不能在你們戰鬥時躲著不動，她們是阿瑟教出來的好勇士，她們很開心能保護部落。」
很開心可以為保護部落而出一份力。
阿般呆了呆，才出聲：「哦！」
他好難受，他想吼，他想喊，可他居然無力。
阿溫朝他伸手：「你先起來去處理一下傷口……還有接下來要怎麼做，大家都等著你呢。」
阿般猛然回神，是的，族長是讓他做船長不是讓他發呆，是讓他護著族人，讓他給族人們拿主意。
族長說了，想不出來主意沒關係，問族人們有什麼想法，然後選一個大家都贊同的主意就可以。
千萬別說隨大家這話，那樣大家會心慌，會害怕，會亂套。
族長教他的沒錯，他得振作起來。
阿般就著阿溫的手站起來，踉蹌著朝船檐而去。
每走一步，看著地上的屍體，都好像是走在刀尖上，讓他痛到不能呼吸。
船檐里坐著雄性雌性一大堆，個個都帶傷流血。
十幾個雌性已經搗著草藥，在給受傷的族人們止血包紮。
看著還有人活著，還有族人被護的好好的，阿般很開心。
可這開心讓他胸口又好難受。
如果族長在這裡，是不是就不會死這麼多族人？
如果他再強一點，是不是就不會死這麼多族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