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痛的心依然緊拽著，他居高臨下看著水裡漂浮的屍體，還有那些拍打著水面求救的無辜人類。
他猶豫幾息間道：「救人。」
壞人該死，但不該連累到無辜的人。
阿頓等人沒有猶豫，也沒有責問，更沒有咆哮。
冷是冷的，但活動起來，就感覺不到冷。
重新繫上繩子，打的依然是活結。
再次往船下落時，阿頓他們與水中人類面對面，那些人類不敢扯他們的繩子，更不敢把他們往水裡拽。
這些大船上的雄性們好勇敢，好好，先前被人傷了，現在還來救他們，他們都是好人。
好人來救他們，他們千萬別伸手做壞人。
不做壞人的好人都能活著。
阿痛看著乖乖巧巧的水中人類被救上來，沒有出聲，眉頭依然緊蹙。
救了這一波，他們的船就駛出了兩座大山。
那些漂浮在水裡的人類，他們再也救不了。
阿痛道：「傳話給十一號船，水裡有人類，讓他們能救多少救多少。」
十一號的船長是阿磨，他曾經是族長，經歷的比他多，見識和聰明比他好。
想來，十一號船不會發生像他們十號船的事吧？
阿品讓鼓手把話傳遞出去，得到對方的答案後，阿痛這才對阿高道：「後面的事你安排，我去看看阿臭。」
阿高也有點擔心阿臭，但現在他要安排好這些人類，於是就應聲道：「好。」
阿痛進入船檐，換下雨衣來到二層，進入阿臭的格間。
阿臭沒有蓋被子，大敞開著，面容潮紅，眉頭緊鎖，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不舒服。
阿痛大驚，上前一摸阿臭的額頭，滾燙刺手。
發燒了！
阿痛驚呼：「阿臭！」
阿臭沒反應，阿痛伸手推了推他：「阿臭，能聽到嗎？」
依然沒反應。
阿痛最擔心的事發生了，阿瑟說，發燒是會死人的，現在得降溫。
他認識阿臭這麼多年，他從來沒發過燒。
現在在冰水裡滾了一圈，居然發了燒！
他們十號船沒有巫女，十一號九號船也沒有巫女。
阿茶阿藥阿苑雖然是巫女，但她們的醫術不好，還得是阿瑟來。
可現在這種情況……
阿痛不敢想太多，去船底端來一盆冰水，拿毛巾給阿臭敷在額頭上降溫。
又拿另一條毛巾給他擦胳肢窩和腳板底。
搓了兩刻鐘，阿臭的燒沒退反而還高了，面色紅的好似在滴血。
阿痛心急如焚，面上還得鎮定，對趕來的阿品說道：「阿瑟說過，用溫水泡澡可以降溫，你現在去船底準備溫水，我把他背下去。」
阿痛在阿高的幫助下，把阿臭背到船底，再把他放進阿品準備好的溫水桶里。
阿痛急道：「再用毛巾給他擦身體，讓他出汗。」
幾人動作迅速的給阿臭擦試身體，折騰半個時辰，終於讓阿臭退了燒。
緊張出了一身汗的阿痛，鬆了半口氣，後半口氣不看到阿臭醒來，他是怎麼也松不了。
晚間，阿痛睡在阿臭的格間裡，一直注意他會不會發燒。
結果沒想到，阿臭還真又燒起來了。
比下午時燒的還厲害。
阿痛帶著阿品三人，把阿臭放在溫水裡，又是泡澡又是搓洗。
折騰到半夜，阿臭退燒了，眾人的心還高高吊著，就一直守著他。
到了天亮，阿臭沒再發燒。
阿痛等人眼睛都熬紅了，眼睛下面一片青。
但見阿臭沒再燒，他們都會心一笑，是開心的。
「燒是沒燒了，這藥還要喝嗎？」阿頓把草藥端來，輕聲問道。
阿痛打起精神來：「要的，防感染，水裡不乾淨，他又落水，我叫醒他。」
他輕輕的搖晃阿臭的手臂：「阿臭。」
他喊的很輕，生怕嚇著他，連喊幾聲，阿臭都沒反應。
阿痛加重聲音喊：「阿臭，醒醒。」
阿臭一動不動的任由他晃著，沒有半分甦醒的狀態。
這一情景驚著了眾人。
阿痛內心大駭，用力搖晃阿臭：「阿臭，醒醒。」
阿臭沒有一點反應，原本是緊蹙的眉頭此時也是平的。
像個死人！
這是阿高的第一想法，他趕緊把手指放在阿臭的鼻子下。
阿痛瞳孔一怔，猛然推開阿高：「你幹什麼？」
他知道阿高做的對，可對方這動作刺激到了他。
阿高身形一歪，面容煞白：「阿臭沒了呼吸。」
「胡說。」阿痛眼裡的紅血絲，好似要蹦出眼眶來，「他好好的，他沒事。」
他不敢把手指放到阿臭的鼻下，他怕，他害怕。
阿品的心怦的亂跳，屏住呼吸把手指頭放到阿臭鼻下，驚的退後半步：「阿臭他……」
沒氣了！
這話他不敢說，怕被阿痛打。
他可是知曉阿痛阿臭兩人的，兩人從奴隸走到今天，感情非常的好。
就像族長和長生豐收他們一樣好的感情。
阿頓看著赤紅著雙目的阿痛，遲疑後把手指放到阿臭鼻下。
他沒感受到阿臭的呼吸聲。
他心裡是驚駭的，但他沒敢喊。
他默默的退到阿高身邊，手指重重的點了一下阿高的手臂，無聲說道：現在怎麼辦？
阿高搖頭，他也不知道怎麼辦。
阿痛直直的看著躺著不動的阿臭，無法相信他們說的。
他不相信！
阿痛一把推開阿品等人，衝到阿臭面前，伸出兩指貼在阿臭的大動脈上。
大動脈好似在跳，又好似不在跳。
阿痛不確定這到底是他的心跳聲，還是大動脈的跳動。
他看著一動不動的阿臭，回想這十幾年來的點點滴滴，他握緊了拳頭。
他不相信像塊石頭一般的阿臭，會這樣無聲無息的死掉。
他絕不相信！
阿瑟當時是怎麼教的……別急，好好想想。
阿痛深吸幾口氣，目光移到阿臭的胸口，把耳朵貼上去。
他閉上眼，屏住呼吸，靜靜的傾聽著。
咚！
一聲。
他聽到了阿臭的心跳聲，很慢很輕，但心跳是有的。
阿痛紅著眼笑了：「他還有心跳聲……」
可跳的這麼慢這麼輕……接下來的他不會，他得找阿瑟。
阿痛回神，沖阿品喊道：「傳話給族長，說阿臭快不行了，請阿瑟過來給他看看。」
現在，他只能求救族長和阿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