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0章 老的連死的勇氣也沒有
驚愕後的阿圭沒有推遲，也沒有矯情，接手了這碗稀飯：「我還沒吃過你們的食物，這看著像水又不像水，叫什麼？」
坦坦蕩蕩反而讓人心生歡喜，夜風淺笑道：「稀飯，是用大米做出來的。大米生長的像雜草，要經過很多道操作，最後才成為這碗稀飯。不管是對老人還是對娃崽來說，都是一種很好吃的食物。」
這種很好吃並不是指美味，而是指很好消化，不會像烤肉那樣噎著嬰兒。
蕭瑟也在旁邊添話：「熬的稀一點，就和雌性的奶水差不多，可以給剛出生的娃崽們喝。」
阿圭眼睛紅了，卻揚著笑臉說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吃吃看。」
嬰兒最多的死亡，都是因為沒有食物吃而餓死。
一是雌性吃不飽，沒有奶水給嬰兒吃，二是哪怕把烤肉嚼到細碎，有時也會把嬰兒噎死。
有的時候，哪怕雌性省了烤肉給娃崽吃，娃崽還是會沒有食物吃。
每每想到那些餓死的娃崽，阿圭都淚流滿面卻無可奈何，他已經老了，他真的老了。
他老的連路都走不了，他老的沒有辦法再支撐這個大部落。
他老的看到雄性都只能露出笑臉，討好的乞求著他們能多打點獵物回來。
他老的……連死的勇氣也沒有。
他怕他一死，那些老人會跟著一起餓死，那些想要保護娃崽的雌性們會餓死，最後……
光是想想那種畫面，他就沒有勇氣去死。
他只能含淚活著，努力的多堅持堅持，堅持到有人來接手部落，接手這個早已如傷口般潰爛的部落。
低頭的阿圭，強忍的淚水，滴落進稀飯里，眼裡一片水霧，看不清夜風族長所說的大米是什麼樣。
他顫抖著手拿起勺子，勺了一口放進嘴裡。
大米的清香和眼淚的鹹味，一起進入他的嘴裡，讓他更加想哭，哽咽的喘不過氣來。
他不是貪這碗稀飯，可他是真的貪這碗稀飯。
那些出去打獵的雄性們，他們離開部落來回要三天，而這三天時間，他們要靠雌性摘果子來維持生活。
而他，已經兩天沒吃食物了，省下來的果子也給了娃崽吃。
在看到阿坡帶著夜風他們來時，他真想把自己的手臂拆下來一截，烤給夜風吃，懇求他看在他送烤肉的份上，留下來吧！
留下來吧！
救救這些娃崽們，救救他們！
看到夜風他們離他們一段距離扎帳篷時，他心是顫抖，是害怕的，害怕夜風生土豪大祭司不同意他成為族長的乞，從而不接手部落。
可看到蕭瑟給娃崽們吃食物，阿圭心酸又歡喜的笑了。
夜風這個族長，一定會比他做的更好，他會幫著他的，縱使需要他兩隻手臂拆下來做成烤肉，他也會同意。
稀飯送進嘴裡，阿圭就喜歡上了這個味道，不需要用牙去咬，直接吞下。
溫暖的稀飯滑進肚裡，一股暖意緩緩升起，再慢慢在身體裡蔓延開來，真的很溫暖，很舒服。
原來不只是烤肉才是暖的，這帶水的食物也是暖的。
而且，烤肉再暖吃到肚子裡，也不會有這種能讓身體暖暖的感覺。
可這個帶水的稀飯卻可以，吃的通身舒暢暖和，好久沒有這種自己還活著的感覺。
阿圭吸吸鼻子，強裝鎮定的含淚笑道：「好吃。」
他濃重的鼻音，再假裝平靜也很明顯。
夜風和蕭瑟相視一眼，心頭都不好受，都假裝沒聽到阿圭哽咽的聲音。
夜風看著滿頭白髮，肩膀微微顫抖，頭都快低到碗裡的阿圭：「好吃就多吃點，今天早上稀飯做的夠多。」
稻穀種子留著呢，就是要遷到這裡後再來種植，到時就能天天吃大米飯。
蕭瑟也是瞧不得老人家在自己面前落淚這事，忙扯話題：「稻穀在我們那裡有，在你們這裡應該也有，只是你們不認識。」
「等我們把這裡安頓好，就讓他們去找找稻穀，只要找到了稻穀，收割起來再種植，我們就能天天吃米飯。」
蕭瑟算了下，她們原先的青龍部落住址是江西，屬於南方。
她記得她們是往上走的，想想自江西出發，相鄰居湖北安徽，到達河南。
那他們走了七個月，最有可能到達的就是湖北與河南的交界處，或者這裡就是河南。
一萬年前的河南是什麼樣貌，誰知道，就當自己現在就處於河南吧。
河南屬於北方，稻穀比南方晚幾個月，十月十一月份應該都可以收割到的吧。
現在是五月底，稻穀應該是剛剛生長間，她派族人們去尋找，應該能找到。
如此一想，蕭瑟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只要種植了蹈谷，再加上弓箭和大黑刀的輔助獵殺野獸，他們的獸皮也就有了。
而且五月間，又正好可以開始準備苧麻做衣服。
這個萬物甦醒的季節，正是他們為風雪天做準備的好時候。
啊，真好啊！
阿圭驚愕的看看蕭瑟，再看看碗裡的稀飯：「這食物我們這裡也有？那我怎麼不知道？」
蕭瑟輕笑：「你不認識所以不知道，有的。這叫稻穀，到時找到了我告訴你。」
華夏稻穀萬年前就有，但小麥和玉米卻沒有，是後來傳進來的。
雖說小麥是商朝時傳進來的，但蕭瑟想，和稻穀長的差不多的小麥，華夏應該是有的吧。
只是和傳進來不一樣，也沒有稻穀那麼突出，所以才沒發現。
直到後來傳進來之後，本土的小麥才被發現吧。
這個需要考證的東西，她沒有看到，所以她不好評判。
她只想說一聲，不管食物是哪個國家傳入還是輸出，都是地球為了養育她的孩兒們，請珍惜每一粒糧食。
夜風看著自信的蕭瑟侃侃而談，眉眼裡全是寵溺的笑容，他喜歡這樣的阿瑟，喜歡看到她的笑容。
阿圭聽著蕭瑟說的，含著淚一直說好好好，只要族人們有食物吃，要他現在死都可以。
蕭瑟畫了一大張大餅給夜風和阿圭，讓他們為了以後充足的食物，和身心健康的族人們為之奮鬥。
阿圭喜歡這樣的大祭司，比土豪大祭司好好多好多好多。
吃完稀飯後，阿圭拉住夜風的袖子，滿臉嚴肅，沉聲道：「我有關於阿瑟大祭司的事要和你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