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5章 半條命
心臟好似被手往下拽著般墜痛，又好似裡面裝了炸彈般脹痛。
大汗淋漓的蕭瑟，砰的倒在地上，好似一條失去水的魚，張著嘴急促吸氣，卻怎麼也喘不過氣來。
她的面容蒼白無血色，她的目光迷離幻散，她全身仿似羊癲瘋般不停抽搐。
「阿瑟！」
蕭瑟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只是這道聲音聽著好似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她看到有人奔到自己面前，只不過，這個人的面容好似在水裡，又好似在嘻哈鏡里一樣，沉沉浮浮，扭扭曲曲，怎麼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阿瑟，你怎麼了？」
對方聲音焦急，蕭瑟感覺到對方捏著自己的下巴，把手指伸進自己嘴裡：「別咬舌頭，咬我手。」
蕭瑟看著如嘻哈鏡里的面容，心中疑惑，她是呼吸不過來，怎麼變成了咬舌頭？
這聲音也是沉沉浮浮的，一時沒聽出來是誰的聲音。
蕭瑟睜大眼睛，想努力看清對方的面容，卻怎麼也看不清，只感覺對方把自己抱起來狂奔。
耳邊聽到的是他如雷般轟隆隆狂跳的心跳聲，眼前閃過的一幕幕是樹木倒退的影像。
她可以聽，也可以看，就是所聽所看，好似比平常慢了幾個度，遲鈍不已。
天空藍藍的，沒有電閃雷鳴，也沒有狂風驟雨，更沒有天地倒轉。
當然也沒有她靈魂升空的事發生，她依然是她自己。
她到了部落，看到一個個嘻哈鏡里的面容，在自己面前晃蕩，聽著遠遠近近重迭在一起的聲音在呼喊自己。
她想應應不了，想說說不了，就好似一個有意識的植物人。
「阿瑟！」抱著自己的是夜風，她聽出來了。
「阿瑟大祭司！」
這是青草祭司的聲音，她記得，她也聽的出來。
說話的人太多，聲音也太多，人也多，她耳邊鬧轟轟的。
她好似一個布娃娃般，被這個搖晃兩下，又被那個搖晃兩下，然後被夜風抱過來抱過去。
她被抱到了祭祀台上。
蕭瑟看著碧璽般的天空，上面有棉花般清爽的白雲在輕緩移動。
又看到已經升到頭頂上方的太陽光，一圈又一圈的光圈墜下來，落在自己身上。
明明是很刺眼的太陽，此時經過嘻哈鏡的折返，好似多了一層保護罩，讓她把太陽看的很清楚。
原來，太陽這麼美！
耳邊傳來吟誦的聲音，那是青草祭司和大一大三祭司的聲音。
蕭瑟想扭頭看看她們，卻連眼珠子都轉不動。
慢慢的，蕭瑟感覺被點了穴的自己解封了，眼珠子和手指可以動了，手腳也有了溫度，耳邊的聲音清楚了，眼前的太陽也刺眼了。
「嗬！」
正面躺的蕭瑟，猛的翻身側躺，蜷縮著身子，雙手掐著脖子，如一條瀕死的魚兒般，在岸上瘋狂掙扎呼吸。
「阿瑟！」夜風的聲音清楚的傳入自己耳里，也看到他一個箭步衝到自己面前，滿臉擔憂。
其他族人們也衝過來關心自己，說剛才差點嚇死他們的話。
大一祭司擠過來，摸著蕭瑟的額頭，笑了：「好了，上天的阿瑟大祭司回來了。」
大三祭司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這次天神請阿瑟大祭司上天，都沒有說一聲，真是嚇死了。」
蕭瑟已經被夜風給扶起來，靠坐在他懷裡，有氣無力的看著關懷自己的族人們。
她的視線透過族人們，落在青草祭司身上。
青草祭司擦掉嘴角血跡，慢悠悠起來，而後扶著一個族人手臂，緩慢的走到蕭瑟面前，微笑道：「沒事了，天神讓你下來了。」
蕭瑟看著虛弱的青草祭司，虛弱道：「你怎麼了？」
青草祭司還沒出聲，大三祭司就搶先出聲：「青草祭司和天神談了條件，天神才放你下來的。」
如果是以前，她定是要嗤笑一聲，但此時身為大祭司的她，卻是帶頭信任這件事。
蕭瑟緊張的看向青草祭司：「你承諾了他什麼？」
她都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麼回事？
就是看了一些幻覺畫面，然後人就如中了邪一般動彈不得，邪的很，又神奇的很。
青草祭司微微一笑：「沒事，就是送了半條命給她。」
話語說的輕描淡寫，卻又真情實感。
蕭瑟張了好幾次嘴，最終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只是眼裡的水氣越來越多。
她出事了，祭司們用命來換她。
而她知道夜風要拿青龍部落族人們來陪葬，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她真是自私又混蛋。
沉默不語又雙眸含淚的蕭瑟，讓青草祭司等人以為她累了，趕緊讓夜風抱她回小山洞。
因為全部落族人們都知道，夜風族長說要讓阿瑟大祭司做他的伴侶，那夜風族長抱她，照顧她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蕭瑟這個大祭司的待遇很好，她睡的地方，除了有曬乾的野草鋪著，上面還鋪了件獸皮，在這個五月天裡很暖和很暖和。
此時的她就躺在獸皮上，望著雙眉緊蹙的夜風，虛弱道：「我以為你走了？」
給她蓋獸皮的夜風手微頓，沒出聲。
蕭瑟望著他：「不陪葬行不行？」
捏著獸皮一角的手指猛的捏緊，手臂上青筋根根鼓起，手的主人卻沒出聲。
沉默就代表著夜風還要用青龍部落的族人們來陪葬。
蕭瑟也沒再出聲，她已經知道了，想要救夜風的族人們，就是把她自己祭天。
她不想，也不敢！
第二天，昨天虛弱的好似剖腹產的蕭瑟，今天的精神好的能打死一頭老虎。
她坐在青草祭司面前，蒼白著臉垂著腦袋，聲音壓的低低的：「你為什麼要用你的命來救我？」
雖然昨天發生的事她解釋不了，但青草祭司說的話，她相信。
青草祭司和藹可親：「哪來的為什麼？沒有。你是大祭司，我們的命就該是你的。」
祭司永遠為族人們服務，族人們永遠保護祭司。
祭司地位比族人高，不管是吃烤肉，還是得獸皮，祭司都是最優先。
但如果部落里有大祭司，那祭司和族人們就都要以大祭司為先，包括獻出他們的生命。
青草祭司微笑道：「有你這個大祭司，部落才能安穩，族人才能活命。」
「救你，就是在救我們自己。」
蕭瑟的腦袋垂的更低了，手指頭緊緊的捏在一起，好似在做什麼重大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