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果樹竟然是這棵樹....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李玄序看著這棵樹也不由得呆愣了一下，隨後自嘲的苦笑了一聲。
「你們認識這棵樹？」
舒秋巧奇怪的問道。
「算是吧，應該算是，很熟。」
李夏思索了一下，解釋道：
「前世我無論如何都無法成就化神，最後就是用這棵樹的葉子改造丹田，然後往裡面塞活體元神成的偽化神。」
「那得多疼啊......」
舒秋巧不知道該說什麼，就見到李夏走上前去，伸手撫摸那棵樹。
菩提樹，或者說，現在該叫你輪迴菩提了吧？當年見到的時候，還只是一棵小樹苗，被他薅得差不多半死。
現在竟然都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了，可惜......
「是啊，可惜。」
李玄序同樣搖了搖頭。
「可惜什麼？你倆在這打什麼啞謎呢？」
舒秋巧不解，而仙符走進來看到這棵樹的時候，眼中也多出了一點理解之色，同樣搖頭嘆息。
「這棵樹只有一千多年樹齡，還是太年輕了。」
「什麼意思？」
舒秋巧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輪迴菩提千年以後才會開始結果，而結果的周期，長達一萬年。我也沒有想到，這所謂的輪迴菩提果就是輪迴果。」
李夏說著，指了指樹梢之上，舒秋巧定睛看去，這才在輪迴菩提之上樹梢之上看到了一點點小小的果包。
這種胚胎大小的小果子，生長為輪迴果，竟然需要萬年之久嗎？
哪怕是道君的壽命，距離萬年也還很遠吧？
而他們的壽元，更是只剩下四百多年，除非成仙，否則的話絕無活到萬年以後的可能。
不，哪怕成仙了，也被天地規則約束的無法下界，更沒有辦法回來採摘這顆果子。
「沒有別的辦法嗎？李夏？李夏？」
到了這裡，舒秋巧反而比李夏更急，她心中隱隱有一種恐懼感。
這種恐懼感並沒有來由，或許是有來由的，最後的希望在即將觸碰到的前一瞬被掐滅，李夏會怎麼樣？
她不知道。
卻見李夏沉默了一會，最後輕輕笑了一聲：
「沒事，罷了。」
看到這樣，舒秋巧只感覺心更是揪了一下，比最糟的情況還要更糟糕。
「不能去找別的輪迴果樹嗎？」
舒秋巧趕緊問道，而李夏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菩提樹常有，但是輪迴菩提是天地靈根，具備唯一性，同時只會出現一棵。
等到這一棵死了，才會有其他菩提樹長成輪迴菩提，但是那就不知道在哪個世界了，而且只會比這一棵結果更久。」
「啊......」
舒秋巧低聲驚訝了一聲，而李夏已經從腰間抽出一張符籙，低喝一聲：
「法則之術——垂釣萬古過去身」
舒秋巧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掌握了身體，只見李夏將她往輪迴菩提面前輕輕一推，微笑著說道：
「別的不說，菩提樹下一輪迴可是難得的機緣，都到了這裡，也不能空手而歸，去參悟一下吧。
這麼大一棵樹，應該能參悟個兩三次，我跟李玄序用不上，你參悟完了，就讓仙符去參悟一下。」
聞言，舒秋巧仔細觀察了一下李夏的臉，此時他笑的雲淡風輕，就好像完全不在乎這顆果子一般。
但是這不是李夏的性格，他是那種哪怕只有一線生機也要拼到死為止的人。
放棄不是他的性格，至今為止，李夏唯一一次放棄，還是在赤血古戰場，那絕對的必死之境。
就算那樣，他還在全力以赴謀算著與天定的壽元搶奪一線生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這樣釋然。
這個時候，仙符對她暗中比了一個『無事』的手勢，示意她安心。
哪怕無道魔君要整什麼活，他不說能壓得住，至少也能牽制一段時間。
見狀，舒秋巧雖然擔心，但是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點了點頭，向著輪迴菩提走去。
等到舒秋巧在菩提樹下盤膝坐下，仙符默默的走到洞口，堵住了出去的路線。
不過他的擔心明顯是多餘的，李夏只是看向李玄序說道：
「早有預料？」
「算是吧，你不也是嗎？」
李玄序笑容溫和，並無一點意外之色，而是問道：
「這棵樹是誰種下的？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們的記憶之中有沒有它的存在？」
「剛好千年，時間怎麼會這麼湊巧，這樣湊巧的事這天地間可都不好找。」
李夏同樣微笑，隨後他看了一眼仙符，又一次看向李玄序，臉上笑容不變，只是聲音略帶冷意：
「散道吧，我。」
李玄序聞言，表情沒有一點驚訝之色，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
「被你算計了。」
「我可沒有算計你。」
「我也沒說是算計我。」
二人對視，同時發出了一聲心照不宣的笑容，李玄序回過頭，對著仙符拱了拱手：
「雖然相處不多，但是符兄確實算得上是好人一位，李某引你為知己。」
仙符雖然不知道這二人在神神叨叨什麼，但是卻也大致明白了情況。
不出意外的話，這或許是最後的告別了，嘆息一聲，他同樣抬手拱手，行禮一聲：
「李兄雖是心魔之身，但是如此心魔，符某平生僅見，符某亦以你為好友。」
聞言，李玄序笑了一聲，嘆了一聲，抬腳行向輪迴菩提，仔細的凝視了一眼舒秋巧。
這個人真的能將那一切都改寫嗎？或許可以？希望可以。
若是她能做到的話，散去這一道又有何妨？散去此身又有何妨？
就聽他悠悠吟道：
「
仙道雲消月朗空，
山河無跡水長東。
靈台舊夢無人問，
禪心如水鏡中風。
絕學今朝隨風逝，
遺音歸去草木中。
不見仙蹤人世改，
空嘆流水去無蹤。
」
「今日，我李玄序，以身散道，將天地之間，未來不定之事重還給眾生，今日之後，這世上再無未來法。」
李玄序肉身逐漸閃耀出耀眼的金光，宛如黎明前的第一縷陽光。
漸漸地，他的形體開始消散，化作無數光點，悄無聲息地散去。
與此同時，天地間忽然划過一道神秘的波紋，如水面被微風拂動，盪起層層漣漪，穿透虛空。
幾乎同一時間，世上的所有修士都感受到了一絲不對，無論如何掐算，卜算之中都多出了一絲變數。
就好像這天地之間，有一個被稱為未來定數的道剛剛被某人掐斷了開頭。
以身散道，將天地化生的心魔重新散入天地之間，再以這源自天道的心魔之身，反噬這早已虛弱到錯漏百出的天道！
「本體，我將執念還你，替我保存好他們。」
一道漆黑的血色光點從李玄序身上閃爍的金光之中脫出，來到了李夏的面前，被他一把抓住，融入體內。
做完了這一切，李玄序最後看了一眼李夏，金色的眼眸之中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隨後，消散殆盡。
自此以後，天地間再無李玄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