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陳正川的一天過得賊充實。
凌晨兩點多起來出海,魚情一般就 下午四點多回來,魚情好的時候可能會晚上才回,回來後要去新房子那邊幫忙幹活,等幹完活吃完飯後又要去上掃盲班。
現在每天出海也有個二十幾塊錢的進帳,不說賺大錢,但至少沒虧本。
「清哥,你們這船壞了的話得修幾天船吧?」陳正川坐在碼頭邊上看著自己拉回來的一艘船。
這艘船是他大伯家的幾個堂兄弟合夥一起買的船。
今天是老二陳正清帶人開的,結果在海上的時候發動機出問題了,正好陳正川回來的時候看到了給他們拉回來,不然他們可就慘了。
「發動機有點問題,得大修了,正好一起再把船底的貝殼刮一下。」陳正清點了點頭。
陳正川看了一眼他那艘船,是得刮船底了,不然貝類太多了吃水深油耗也多,而且容易出問題。
至於他那艘船,暫時還不用,畢竟剛買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刮過底了。
賣完貨後,陳正川還想著回去一趟的時候就聽到碼頭邊上有人在說開大會的事情,時間已經定下來了,就是後天。
陳正川算了一下,後天的話,自己還要去上個三天掃盲班。
開大會當天早上六點,村委就有人騎著自行車挨家挨戶通知了。
而且村委早就把大喇叭開起來了,一直在循環播放要開大會的消息。
開大會的地點就在村小學的操場上。
大會不強制全村所有人參加,不過這一次全村基本上都來了,畢竟大家早就知道這一次會宣布之前走私被抓的判刑人員。
不管是當事人家裡人還是村里人,都想來看看到底會被怎麼判。
除了陳家村的人之外,不少的外村人也來了。
主要是這一次打擊走私太狠了,抓到了不少人,陳家村雖然是被抓得最狠的一個村,但是周圍其他村的人也不少。
他們村的小學不小,但是也坐不下那麼多人,很多人來的時候已經沒位置了,一大群人寧願站著或者蹲在圍牆上也要看。
以前也沒見他們這麼積極過。
「川子,你說這次那些人會被判多少年?」坐在陳正川身邊的阿北好奇的看著他問道。
陳正川搖了搖頭,這種政府裡面決定的事情他咋知道?
不過自從上次因為和領導說話,又被他娘說出去上報紙的事,村里都覺得他有關係,知道內情,不然他大姐出事的時候也不會想著找他去撈他姐夫。
「你再問,這不是馬上就知道了?」陳正川直接打斷了還想問的竹竿。
這傢伙就是這樣,馬上就要宣布了他還非要追著你問,還是胖子最好,帶著一兜的瓜子他們也不無聊了。
這次來的還是大蓋帽,而且陳正川還看到了熟人,就是他上次救的那個允哥兒。
那個班長也在,準確來說上次在島上抓人的那一隊大蓋帽都在。
這次來的警察不少,還有治安員,反正陳正川搞不清楚這裡面的區別,不過除了他們之外,最明顯的就是前面一排剃光頭的犯人。
一個個身穿原來的衣服,還有胸口掛著「走私犯」的大木牌子的。
「好了好了,大家安靜,想必今天你開大會的目的鄉親們都知道了,現在請鎮上的魏書記給大家講話。」陳書記先上來很簡單,直接說完大會開始後就下去了。
然後是魏書記,這個人陳正川沒有見過,不過等他上來後邊上給他拍照的人他倒是認識,正是上次採訪過他的許安邦同志。
之前他記得他是縣委宣傳部的同志,不過後面他娘又帶來了消息說是市裡面的,後面陳正川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的人, 等會兒或許可以找他敘敘舊聊聊天。
這次縣海洋局的楊局長倒是沒看到來。
只不過這一次帶來的犯人全是典型,就是那種判刑時間最久的人,倒是沒看到他大姐夫。
有不少的人還是他們村裡的,至於村長一家沒看到。
現場還有不少人看到台子上的人後在下面輕聲抽泣了起來。
都是台上那些人的家裡人,還有一些人是看到台子上的人後想到了自己家裡人,剩下的大部分就是聽到自家人被多少年後受不了的。
「陳家村村委人員知法犯法,無論走私金額多少、情節輕重,全部死刑,並沒收違法所得。」
「陳家村一隊,陳興鰵,十五年。」
「陳家村一隊,陳興才,無期。」
……
「陳家村二隊,陳爭鹽,二十年。」
……
「陳家村三隊,陳竹子,十三年。」
……
「陳家村四隊,陳家和,四年。」
「陳家村四隊,陳正允,兩年。」
……
「陳家村五隊,陳大年,兩年。」
……
「陳家村六隊,陳從良,因戴罪立功,且第一次參與走私,表現娘好,交完罰款可免罪。」
「陳家村……」
陳正川越聽越心驚,好傢夥,村委裡面走私的全部直接斃了,並且沒收全部走私所得,還要罰款。
至於其他人都是一樣,情節很重的,沒收違法所得,然後還要判刑。
情節很輕,像陳從良這種的,沒有產生走私收益且表現好,能戴罪立功的交點錢就能免除牢獄之災。
「真狠啊,除了村委的人居然還斃了好幾個。」阿北聽到台上播報的各種宣判,忍不住咋了咋舌。
竹竿也點了點頭:「我們村這些年出海沒掉的人都不及這次的一半。」
「這麼看來這次 抓的斃了八個,還有十幾個無期的,一下就沒了二十多個,真狠啊!」陳正川感嘆道。
「這算什麼,那些十幾二十年的差不多也就等於沒了,二十多年後再出來還能幹嘛?」阿北搖了搖頭。
一個男人最好的時間都在裡面度過,就算出來了這一生等於就是廢了。
這一步踏錯了代價還真的大。
等聽完宣判後,他也知道了自己那大姐夫被關了兩年。
根據這個判刑的時間來看,他那姐夫絕對不是他大姐說的那樣子才剛剛參加走私的。
他姐夫家被抓的基本上都是兩三年的。
不過陳正川也不打算說了,這段時間幫大姐一把,等後面看他大姐夫出來了再看吧。
總之無論怎麼說他肯定不能放著他大姐不管。
「走了,回去吧。」聽完通報後,後面還有一個什麼講解,陳正川也不打算聽了。
聽個結果就行了。
只不過他剛剛跟兩個人走到門口就遇到新民兵隊長來找他。
「向叔,怎麼找我有事?」陳正川的笑呵呵的打了個招呼。
陳興向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後面學校:「有位記者找你說是你朋友。」
陳正川一聽就知道是許安邦找他。
隨即點了點頭和竹竿、阿北、胖子告別後就往學校裡面去了。
「陳正川同志,還記得我吧。」許安邦笑著伸出手。
陳正川見狀笑了一下,握了握手:「許安邦同志,我可是一直在等著你來考校我呢 。」
「哈哈,考肯定是要考你的,不過得等一會兒,我現在還得拍照。」許安邦笑了笑,然後又遞給了陳正川一個信封:「上次答應過你的東西。」
結果信封,陳正川手指一撮,結合許安邦的話就知道是什麼。
打開一看果然是他上次要的照片。
「不愧是攝影師,這簡直就是和真人一樣。」陳正川看完後笑著誇讚了一句。
許安邦聽到後笑了笑:「開玩笑,我就是吃這碗飯的,能給你拍差了?」
「許安邦同志留個地址吧,等回去了我也給你寄點魚乾。」陳正川笑著說道:「別急著拒絕了,我總不能白要你的照片吧。」
他知道許安邦的家境應該不錯,給錢以及菸酒這些他應該看不上,而且這些自己也要大出血,還不如搞點特產,既不貴重壞了組織裡面的規矩,也能顯示自己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