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面前的人群推舉出來了一位老人,看那樣子好像是要行將就木一樣拄著拐杖,陳正川都怕他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看到老人出來,周圍的一個個人都讓開了位置,即便是剛剛暴怒的陳父也平復了一下心情,雙手作揖朝著老人行禮。
「叔公。」
陳正川啞然的看著面前的老人,要是沒猜錯的話,這位應該就是村裡的幾位族老之一。
不僅是年紀大,輩分也大。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面對面的見識到族裡的大人物,族老他們一般只有在村裡有大活動的時候才會露面,陳正川和村里打交道多的還是村委。
族裡的大人物們他還真的不太認識。
只不過看周圍人的姿態,陳正川也稍稍放緩了自己的語氣,把長槍遞給了身邊的大哥。
「這事我來處理,有什麼話說吧。」老人家拄著拐杖朝著陳正川淡淡道。
「族老,應該是你們來說吧,你們這麼多人圍在我家門口是有什麼事嗎?」看著老人的樣子,陳正川還是覺得有必要儘快解決,別到時候倒在自己家門口訛上的自己就麻煩了。
「陳正川是吧,你也別裝糊塗了,你跑到別的村收魚乾給個交代吧。」老人家一副十拿九穩的樣子看著陳正川說道。
陳正川也不知道這些人的腦迴路到底是什麼樣子的,自己去別的村收魚乾是犯了哪條法律嗎?
看著一群人的樣子像是要把他就地處決了一樣。
就算這時候在封建迷信,村與村之間就算是有世仇,也不至於這樣吧?
更何況他們村和向陽村之間好像也沒有世仇吧,兩個村子都還能正常交流,通婚的也不在少數。
按理來說陳家村相對來說算是比較開放的氏族村子了,不然也不會允許外地人進村落戶,甚至是和別的村子通婚。
但是為什麼就在這件事情是冥頑不寧呢?非要抓著他說事。
「交待?族老想要個什麼交代?我是犯了什麼法嗎?」陳正川平靜的看著面前的一群人,他心裡還是疑惑的,希望這些人能給他解惑。
「是沒犯法,但是違反了村規。」
「村規?哪一條?」
「村子裡的人必須優先保護本村人的利益,任何破壞自己人利益的人必須受到懲罰。」
「我哪裡破壞本村人的利益了?」
「你不收村子裡的干海貨跑去收別的村的就是觸犯了本村的利益。」
陳正川聽到族老擲地有聲的聲音後都有點想笑了,沒想到老人家身子骨看著風一吹就會倒的樣子聲音倒是挺大的。
「那我想問族老,村子裡的人拿一些壞的魚乾,以次充好、魚目混珠來騙我的錢,這事是不是損害了我的利益,他們是不是要賠償我?再說了他們不這麼幹我能去別的村子收?」
陳正川說完後就好整以暇的看著族老,打算看他怎麼處理。
其實這事除了最開始他收魚乾的時候遇上過後,後面的基本上還行,至少是他自己精挑細選了的,只不過這裡的魚乾怎麼樣不還是他說的嘛。
尤其是現在他需要一些理由來和族老對線。
「川子,你別胡說,我們哪裡這麼幹了?」
「就是,我們賣魚乾的時候你可是自己檢查過的,別喊麼髒水都往我們身上潑。」
陳正川沒等到族老的聲音,卻聽到了人群裡面的反駁聲,只不過當著族老的面,也沒很多人敢胡亂說話,比起其他時候七嘴八舌的場面簡直安靜了不知道多少。
沒去管那些人的話,陳正川只是安安靜靜的看著族老,等著他的下文。
「那些是生意上的事,只能怪你自己眼睛不行,我管不到。」
陳正川本以為會是談判退步或者族老會提出一條件什麼的,結果他沒想到自己等來的會是這麼一句話。
看著周圍那些仿佛打贏勝仗一樣在挑釁他的人,陳正川臉色就冷了下來,感情他等的就是這麼一話?
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他?
真要是出現自己說的那些事情了,這生意還能怎麼做?
「既然族老這麼說的話,那咱就要好好理論理論了……」
「還理論什麼?你直接就說答不答應以後不去別的村收乾貨了不就好了?老頭子我事情多著呢。」
沒等陳正川把話說完,族老一臉不耐煩的拿著拐杖杵了杵地。
「呵呵,要是這麼說的話,你們誰舉報我的站出來吧。」陳正川本來還想著過幾個回合的,探探面前這些人的底,只不過這位族老倒不像是來調解矛盾的,倒是像專門來處決陳正川的。
既然這樣,陳正川也不墨跡了,直接從兜里把舉報信拿出來了:「我也不是不想收大家的東西,主要是有人不想讓我收大家的,剛剛中午的時候相信不少人都看到我家來了幾個大蓋帽,我差點就被抓進去了,這也是我爹為什麼憤怒的原因,既然族老在這兒,那就好好說說這件事吧,我記得這事也違反了村規吧。」
「舉報信?」那位族老一愣,皺眉看向身邊的人:「真的假的?」
他身邊的人也是一愣,走上前去先是看了陳正川一眼,然後仔細看了下陳正川手上的舉報信,等確認後才走回去朝著族老點了點頭,信上卻是舉報陳正川投機倒把的。
「川子,你可別瞎說,我們都是本本分分的漁民,怎麼可能去舉報你。」
「就是啊,我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其它的字都不會寫,怎麼可能去舉報你。」
「對啊,你被自己隨便弄了一張紙就在那說自己被舉報了。」
「說不定就是陳正川知道我們會來找他,自己隨便弄的一張紙在那糊弄我們的。」
陳正川就知道這些人會這麼說,於是把陳書記叫了出來。
有陳書記作證,在場的人倒是沒有再質疑舉報信的真假了。
只不過這一下就把他們的算盤打亂了,又有人些舉報信,還直接投到鎮上去了,陳正川還是受害者,這事一出來大家都有點慌了,萬一有人看自己不爽也跑去寫一封舉報信怎麼辦?
「川子,那你說大蓋帽上門是怎麼回事,他們沒抓你?」
有的人已經忍不住了,魚乾賣不賣是小事,萬一被舉報了那可就遭了,前幾年的事情他們都還沒忘記呢。
「因為我做的是正經生意,不是投機倒把,大蓋帽來了問了些問題,做個調查確認我沒犯法才放過我的。」陳正川這說的其實是正常流程,只不過來的人是楊頁,他還能不知道陳正川,加上魏書記也相信陳正川,沒深究此事,連信都沒讓別人知道,而是讓來這邊辦事的楊頁順手帶來的。
「這樣啊,那確實比前幾年的好都多了,大蓋帽不會上門不問就直接抓人。」聽到陳正川的話後有人鬆了口氣,更多的還是疑惑,誰還會這時候寫舉報信。
因為前幾年的事情,後面村規裡面明確寫了不能寫舉報信,有事大家拿到明面上來說,所以比起陳正川的去別的村收乾貨這事,他們更想知道睡在這些舉報信,萬一這個頭開了大家以後別想有安生日子過了,天天就怕自己被人舉報。
「那現在怎麼辦?」見場面一時間沒人說話了,有人就忍不住問了一句。
當然主要還是看向的陳書記和那位族老,在場就他們位置最高了,一個代表著村委一個代表著族裡。
「要不這事去問問媽祖?」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
「這個可以。」
「我也覺得可以。」
聽到這些人的話後,陳正川心裡瞭然,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反正村裡的事情每次僵持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就是去天后宮拋聖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