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卿一側嘴角勾起,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他說沒說謊我不知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對我們還有所隱瞞。」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你不是說他身上有抓痕嗎?走,我們去義莊。」
……
玄燁武功高強,許如卿功夫也不賴,兩人施展身手飛檐走壁,兩刻鐘後便到了義莊。
說是義莊,其實不過是一座廢棄已久的破廟,只不過被人稍稍收拾了一下,然後在門上掛了一塊寫著「義莊」的牌匾,就當是義莊了。
玄燁走在前面為許如卿開路,他上前打開陳舊的木門,只聽「吱嘎」一聲木門應聲而開,入眼隨處可見堆積了厚厚的灰塵,門角還有幾隻蜘蛛在愉快的吐絲織網……
走進內部,裡面的構造十分簡單,只有一個用來擺放祭品的桌子,和一張張用木板搭建起來的停屍台。木桌上放著的水果看著有些時日了,表皮已嚴重發皺,還能看見內部有細小的蛆蟲饞食著腐爛的果肉。
更令人作嘔的莫過於空氣中飄蕩著的腐爛氣息,伴著屋內潮濕腐敗的霉味兒鑽入鼻中,無一不在挑戰著兩人敏銳的嗅覺神經。
許如卿下意識皺眉:「這裡屍體那麼多,你我分頭去找。」
「是。」
許如卿直接繞過玄燁去到最裡面的那一排,她從空間裡拿出了PV手套戴上,又事先把要用到的檢驗工具準備好,這樣一會兒驗屍的時候就不會引起玄燁的懷疑了。
她掀開蒙在一具具屍體上的白布,每一個死者軀體的腐爛程度都不一樣,有的完好無損應該是剛死了沒多久,看起來就跟睡著了一樣。有的面目全非,應該是生前頭部受到了劇烈的撞擊,腦漿子順著眼洞淌了一地……簡直不敢直視!
不過這對許如卿來說都不算什麼了,畢竟前世的她可是從屍體堆里摸爬滾打過來的。
「王妃,找到了!」
許如卿聞聲向玄燁趕過去,她看了一眼停屍板上僵硬而毫無血色的屍體,確定是吳繡蓮無疑了。
「拿燈來。」
玄燁不言其他,徑直來到木桌前拿起了那盞只剩半截蠟燭的燭台點燃,隨後又走到許如卿身邊為她照明。
「王妃這是要做什麼?」他原本以為許如卿來也就是看看做做樣子罷了,可在看到她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又覺得不像。
許如卿頭也不抬,毫無感情的吐出兩個字:「驗屍。」
簡短的兩個字就像是平靜的湖面投下了巨石,玄燁暗自抽了一口涼氣,眼睛睜得渾圓的看著站在停屍台前的許如卿。
她的形象與往常他所認知的蠻不講理的魏王妃形象不同。身上穿的細袖煙籠白紗裙,一條雪白色的腰帶將細腰圍住,長發盡數用一支翡翠珊瑚簪別住,這身打扮少了以往的張揚跋扈,倒是多了幾分清冷高潔。臉部線條柔美,鼻子俏挺可愛,唇角弧度天生的上揚,乍一看卻是個嬌美柔媚的小女子,但望起眉眼,細眉中帶著一抹不屈的英氣,怎的都讓人不敢小視。
說她是嬌小姐,這也不盡然,敢問有哪個府上的嬌小姐敢張口就說要驗屍的?怕是光聽到死人二字就害怕了。
都道是王妃起死回生後變了許多,原本他還不信,如今看來王爺對她深陷其中,也不是沒有道理。
還不等玄燁收回打量的目光,只聽許如卿說道:「把燈離近一點。」
玄燁聞言把蠟燭更湊近了一些。
昏黃的燭光下,屍體的手臂慘白中帶著不正常的黢黑,這是由於死亡後靜脈組織破裂,血管中血滲到皮肉之下,又經過時間的推移血液凝固呈現黑紫色,造成的屍斑現象。
但重點不在這裡,而是在屍體手指的指甲縫裡,甲縫呈現暗淡的紅紫色,和些許明顯的顆粒,雖然光線較暗視力不清,但許如卿還是一眼認出了那是人體表皮組織。
許如卿分析著:「指甲縫裡有少許人體皮肉組織,肘部有明顯的鈍傷,目測應該是反抗時不慎受傷留下的淤青,側面說明死者生前短時間內與人發生過爭執。」
有爭執就一定會有抗擊,有抗擊就一定會留下痕跡,沒理由吳繡蓮抓傷了對方,而對方不還手的。或者可以反過來想,對方做了傷害吳繡蓮的事,而吳繡蓮為了自保,從而抓傷了對方。
不管出於哪種情況,吳繡蓮身體上一定或多或少留下了痕跡,只是這個痕跡他們還沒有發現罷了。
許如卿順著這條思路摸索,她拿出了一把小巧的剪子,還不等玄燁想明白剪子是從哪裡來的,只聽「嘩啦」兩聲,原本完好的衣服被許如卿剪成了碎片。
許如卿把衣服朝兩邊撩開,露出了女子隆起的小腹。
「吸!」玄燁再次吸了一口涼氣,似看到了什麼駭人的東西,他把頭快速轉向一邊。
許如卿看了他的反應不覺有些好笑,幸災樂禍的問道:「堂堂魏王府侍衛長,竟然也有害怕的時候?」
玄燁咳嗽了一聲,努力克制住胃裡的不適,為了保全男人的尊嚴,他咬牙吐出了八個字:「男女有別,非禮勿視。」
「這個說法我接受。」許如卿調侃著回應。
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有著深深淺淺大小不一的黑印,而中央則是凹陷了下去,形成一個拳頭般大小的窩,仿佛那裡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發紫發黑的肚皮上有數不清紫青色的紋路,些許殘肢爛肉從屍體下身流出……也難怪玄燁一個大男人看了會感到不適。
許如卿猛然記起自己之前看過的一本醫書,據那上面記載這樣的現象多是女子喝下墮胎藥後,腹中胎兒沒有流乾淨而造成的。導致沒有流乾淨的原因只有兩個,一是藥量不夠,少量的藥性並不能夠完全溶解腹中的胎兒。二是母體死亡,胎兒被溶解了,但因為母體機能喪失不能及時排出體外。
很顯然,吳繡蓮屬於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