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發生什麼事了?為何你們都圍在這裡?」
「許娘子你不知道,吳家閨女她、她……哎!」同為女人,王鳳年很能感同身受吳紅梅的境遇,看著吳紅梅悲痛欲絕的模樣,她怎麼也說不出那個字,只能空留下一聲嘆息。
許如卿順著王鳳年的視線看去,費力的擠進擁擠的人群,她這才看清眾人圍觀的是什麼。
河岸上安靜的躺著一具女屍,女屍全身濕漉漉的,看樣子應該剛從水裡打撈出來。因為經過長時間在水裡浸泡,屍體已經嚴重發脹,尤其是肚子那裡,脹的就跟一個圓滾滾的皮球似的,仿佛只需要輕輕一碰,那肚子就會立馬爆開。
由於河裡微生物的啃食,屍體面部組織受到不同程度上的破壞,很難辨認出死者的身份,死者身上穿的那件藕綠色水袖裙許如卿看著卻覺得有些熟悉,仔細一回想,那不是吳繡蓮半個月前穿的嗎?!
「吳嬸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繡蓮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許如卿來到失魂落魄的吳大嬸面前,蹲下身問道。
吳大嬸早已被這突如其來的遭遇給打擊麻木了,她只是一個勁兒的哭,全然聽不進許如卿在問什麼。
有熱心的村民替吳大嬸回答:「繡蓮丫頭溺水死了,估計是站在邊兒上不小心一腳踩空掉進了河裡,人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氣兒了。」
「我覺著事情沒那麼簡單,繡蓮雖說是溺水死的,但不一定是自己不小心掉進河裡的,我估計是被人推進河裡的。」李翠花毫不猶豫地否認了那個村民的猜想。
空氣一瞬間沉寂下來。
李翠花的話無疑是一顆炸彈在人群中炸開,引得眾人的視線都紛紛看向她。
「李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對啊,飯可以亂吃但話不可以亂說,你說繡蓮是被人推進河裡的,有什麼證據?」
面對眾人投來的質疑的眼神,李翠花說道:「你們看著我幹嘛,我可沒瞎說啊,人是我發現的,我把繡蓮撈上來的時候她被一個麻袋裝著,試問如果她真是失足落水而死,一個死人怎麼能夠做到在死後把自己裝進麻袋呢?」
李翠花畢竟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所以吳繡蓮是個什麼情況她多少能猜到一些。意識到吳繡蓮也許是被人殺害的時候,她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無一不在猜忌是誰殺了吳繡蓮,他們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著……
「我的天哪,是誰跟吳繡蓮那麼大仇恨,非置她於死地不可?」
「如果吳家丫頭真是被人害死的,那真兇會是誰?」一個挎著竹籃的婦人說道。
「誰知道呢,吳繡蓮平日裡為人囂張得很,村兒里看不慣她的人多了去了,也就我家小叔子把她當個寶貝。要不是看在吳嬸無兒無女,就靠這麼一個女兒養老送終的份兒上,不然照她那副德行,都不知道被村尾那幾個婆娘修理多少回了!」
說話之人是馬家長媳田金鳳,她早就看不慣吳繡蓮水性楊花的作風了,尤其在得知馬天倫私底下給了吳家母女不少銀子後,她更是對吳繡蓮沒什麼好話。就因為馬天倫給吳繡蓮銀子那點事兒,她不知道和家裡人爭論了多少回,有一回吵的十分兇狠,還差點讓她和丈夫馬老大斷絕夫妻關係。
這年頭錢可不好掙,馬天倫身為老馬家一份子,掙的錢理應用在馬家人身上,怎麼著都輪不到吳繡蓮一個外人頭上。奈何吳繡蓮勾引男人的本事了得,讓馬天倫這些年來心甘情願為她們母女白送了不少錢!他給出去的那些白花花的銀子,都不知道夠老馬一家子能吃多少年了!
「吳繡蓮為人不檢點,前幾陣子還被暴出未婚先孕的事,要我說她死了也是活該,不貞不潔的女人,留在這世上幹嘛!」另一個同樣與吳繡蓮不對付的年輕女子也附和著說道。
「嘖嘖嘖,人都死了你們還這麼毒舌,口下留德吧,當心吳家丫頭變成厲鬼找你麻煩。」
「去你祖宗的石大憨,你少他娘的在這兒咒老娘!你有這閒心操心幾個老娘們兒聊八卦,還不如多琢磨琢磨你兒子怎麼才能討著媳婦。」
「就是就是,咸吃蘿蔔淡操心!」田金鳳說完,朝著石天龍啐了一口唾沫,眼裡寫滿了不屑和嫌棄。
石天龍為人老實憨厚,因為性格軟弱又笨重,所以被村里人取綽號叫石大憨。對方人多勢眾,他自知單嘴鬥不過群舌,窘迫的撓撓頭後,也就悻悻閉上了嘴。
議論聲一字未漏地都傳進了許如卿的耳朵里,她一對秀眉微蹙,看向李翠花:「你說吳繡蓮被發現的時候是裝在麻袋裡的……麻袋在哪裡?」
李翠花不以為意地朝前面指了指:「吶,就在那兒咯。」
許如卿順著李翠花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在前面不遠的空地上看到了一個浸濕的麻袋。
她上前拿起麻袋仔細查看。麻袋大約長五尺四,寬二尺三,在麻袋的規格中屬於特大型號,一般用來裝稻穀、玉米種子或者泥沙,淨容量至少能裝三四百斤以上。
吳家就兩個女人,先不說家裡能不能用的上這麼大的袋子,就算用的上,三四百斤的東西兩個女人也不一定扛得動。
「事情沒有結果之前,大家最好保持沉默,以免相鄰之間產生不必要的矛盾。」許如卿站起身,對眾人說道。
「許娘子你見多識廣,以你所見,你覺得吳繡蓮的死是出於意外還是出於人為?」
許如卿想了想,隨後說道:「這我不敢妄言,不過從目前僅有的證據來看,李大姐的觀點不是沒有道理。」
許如卿雖然沒有明說,但眾人都能聽得出來,她這是側面認定了吳繡蓮的死是出於人為。
許如卿的話讓浸在悲傷中的吳紅梅醒過神來,她擦乾臉上的眼淚,滿眼希冀的看著她:「許娘子,如果我女兒是死於非命,求您一定要幫我為她討回公道。我一個鄉下婦人,既不識字也不識人,我只能指望你了。」
許如卿聞言微微蹙起眉頭:「這件事不是我一個外人能干涉得了的。要想水落石出,唯一的辦法就是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