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蠻……羅剎國?」
「嗯,比起一般的毒,你體內的寒毒更為罕見,據我所知在東元還沒有人能調製出這麼厲害的毒藥來。南蠻恰恰又是出了名的善毒,所以我想那下毒之人多少和南蠻有點關係,說不定他就是來自那裡。」
蘇熠宸半垂著眼眸仔細品摩著張鬼的話。
「罷了,且在看看吧。你繼續查,不過要切記莫要讓皇宮裡的勢力發現了。」
「我做事你放心。對了,還有一件事,上回牡丹宴會上發生了什麼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那個艷姬你打算怎麼處置?」張鬼舉起茶盞喝了一口水,可心思根本就不在茶水裡,他餘光瞥向眼前的蘇熠宸,似試探性的問道。
「你把人帶回我府里來,反倒來問我怎麼處置?」
張鬼擅自做主把艷姬押回蘇家軍牢這件事蘇熠宸是知曉的,一開始他想找張鬼來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隨即想到艷姬生父是張鬼的恩師,蘇熠宸以為他這麼做是自有打算,便沒有再過問。
張鬼訕笑,心虛地摸摸鼻子:「呵呵呵,這不考慮到艷姬是你的青梅竹馬嗎,我便順個人情將她救下了。再說了,如果她真被鎮南王府的人抓走,難道你這個竹馬就不會擔心?」
「她的死活與本王何干。艷姬身後有太后撐腰,怎麼也輪不到本王多管閒事。」
聽蘇熠宸說出這麼絕情的話,張鬼眼裡閃過一抹別樣的情緒。「別這麼說嘛,好歹你們曾是世人眼裡看好的一對金童玉女,若不是許如卿的橫刀奪愛,估計坐上魏王府王妃寶座的人就是她了吧,況且人家對你還是真情實意的。」
「那是你認為的,至於太后指下的那門親事,本王壓根就沒同意過。」
張鬼似無奈地呼出一口氣來:「也是,這一切不過是艷姬的一廂情願罷了……罷了,既然你不想見她,那我明天就送她出府。」
「嗯。那件事你繼續查下去,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告知本王。」
「好。」
張鬼帶著一臉的落寞離開了榮陽殿。
待張鬼離開後蘇熠宸重新來到窗前,他抬頭向外面看去,似乎在漫漫回憶著從前發生過的事……那雙隱藏在金色面具下的黑眸閃過一抹幽暗的光。
……
東元八十一年農曆十月二十九,小雪,正是趕集的好日子。
李翠花天沒亮就帶著小兒子一起去集市,除了買用來醃製臘肉的豬肉和其他食物以外,她還給孩子們添了好幾件過冬的衣裳。
回到家後她把孩子們換下的髒衣服扔進木盆里,來到河邊清洗。河水很冰很涼,凍得她指尖發紅,可她卻一點也不覺得痛。
「狗蛋兒他娘,你也來洗衣服啊?」
說話之人是同村老薛家的媳婦,和李翠花一樣也是剛從集市上回來。
「嗯,這幾日忙著種地,我家狗蛋兒衣服攢了一堆,你聞聞,都放霉了。」
王鳳年不用聞,光用眼睛看就知道那衣服都捂包漿了。「嘖,確實夠埋汰的。不過你把衣服都洗了,那狗蛋兒還有剩的穿不?」
李翠花語氣裡帶著幾分炫耀意味:「當然有了,我今兒個給我家那幾個崽子買了好幾件兒衣裳呢,過年前根本不愁沒衣服穿。」
王鳳年知道李翠花是買了好些東西,去趕集回來的一行人里就屬她背簍裝得最滿,不過一個早上的功夫,她花錢大手大腳的事在村兒里都傳開了。
回來的路上王鳳年還暗中瞟了瞟李翠花手裡提的東西,有布緞、首飾、白面、大米、雞蛋……
還有幾十斤肉!
她看了這心裡說不嫉妒是假的,只是沒表現出來罷了。
「哎,你是生了你家狗蛋兒,所以想買啥買啥。不像我,是個閨女命,這輩子註定是來吃苦的。我在婆家能有一口飯吃都算好了,其他的,我根本就不敢奢望。」
王鳳年進薛家六年就只生了四個閨女,一個兒子也沒有。婆婆罵她是下不出蛋的母雞,丈夫也成日對自己沒個好臉色,她平日連打個醬油都要小心翼翼地問婆婆伸手要錢,更不要說能像李翠花那樣,家裡的財政大權是掌握在自己手裡了。
想到這裡,王鳳年的臉色變得哀苦起來,不由得羨慕李翠花的好命。
李翠花一邊揉搓著衣服一邊說道:「你再命苦能苦的過咱們村頭的吳紅梅?她閨女未婚先孕的事兒你聽說沒?嘖嘖嘖,那才是真的造孽。跟她比起來,你簡直命好太多了!」
李翠花的話讓王鳳年很快從悲傷的情緒中走了出來,「這事我聽說了,不過他們都說吳家丫頭懷的是老馬家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屁!馬天倫那小子老實得很,根本不可能做出那種事來。」
王鳳年不禁八卦道:「如果不是馬天倫的,那會是誰的?」
李翠花聞言,一臉神神秘秘地湊近王鳳年,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的到的聲音說道:「我聽說吳繡蓮懷的孩子是吏目府陳少爺的,那丫頭別看長得跟只羔羊似的,實則心機最重了。」
王鳳年不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翠花本想和王鳳年八卦幾句,沒成想這個時候高坡上傳來王鳳年婆婆的咒罵聲。
王鳳年面露尷尬,連忙收拾了洗乾淨的衣服,朝李翠花告別道:「我有事先回去了,咱們改天再聊。」
李翠花只好收聲:「行嘞,快回去吧,你婆婆罵的挺難聽的。」
王鳳年走後,空蕩的河岸邊就只剩李翠花一個人。
她拿著搗衣杵一下又一下地捶打著髒衣服,忽而河裡飄過來一個麻袋,李翠花心想裡面可能會有什麼好東西,便弄來一根竹竿,將麻袋拉上岸來。
「還挺重,也不知道裡面有什麼寶貝。」
說著,李翠花將麻袋的結打開,緊接著一灘血水從裡面涌了出來。
待她看清裡面裝著的不是什麼寶貝,而是一具被水泡腫的屍體時,李翠花脆弱的神經被嚇得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