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

  吳大嬸顫抖著唇瓣還想要說些什麼,可一看吳繡蓮一副心意已決的模樣,她到嘴邊的話頓時又咽了下去。

  她最終還是選擇妥協了。

  不是因為吳繡蓮承諾給自己好處,而是事到如今,肚子裡的這個孩子,也許是吳繡蓮能求到的最好的命了。

  吳大嬸揩乾臉上的鼻涕淚水,吳繡蓮始終是她含辛茹苦養大的閨女,自己怎麼也看不得她遭罪。她吸了吸鼻子,說道:「你既然有自己的打算,那娘也不逼你了。挺著個大肚子念書也不方便,那私塾乾脆咱就不去了,你安心待在家裡養胎吧。」

  見母親終於能理解自己一番苦心,吳繡蓮露出甜甜的笑容:「娘,我想吃雞肉。」

  吳繡蓮知道母親是疼愛自己的,尤其是在這種關鍵時候,就算家裡沒那個條件,吳紅梅也一定會想方設法滿足自己。

  果然,吳紅梅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好,你等著,娘這就去隔壁老馬家給你借只雞來燉湯。」

  吳大嬸離開之後,許如卿也沒理由再繼續待著,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儘管自己有太多想法,她也只能咽進肚子裡。

  她象徵性地囑咐吳繡蓮日常該注意的事項,然後就坐上王家衛早就為自己備好的馬車,在午夜來臨之前準時回到了王府。

  「那個池子的事,就勞煩王大哥替我多費心了。」許如卿跳下馬車,還不忘叮嚀王家衛。

  方才在馬車裡許如卿有意向王家衛說了那個天然池塘的事,路上她一直在想也許可以把那片池塘改造成水畜養殖基地,這樣一來自己又多了一條發財路。所以托王家衛替自己打聽一下,該如何才能把池塘承包下來。

  許如卿有需求,王家衛自然是萬所不辭:「夫人放心,這件事我會盡我所能辦好,有消息我第一時間向您稟報。」

  王家衛做事許如卿向來是放心的。「我等你好消息。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不然嫂子該擔心了。」

  王家衛爽朗一笑,想起家中還在等候自己的妻兒,他眼裡的幸福和溫柔簡直像是要溢了出來。「好。」

  王家衛放下車簾,馬車伴隨著噠噠的馬蹄聲漸漸消失在寂靜的夜色里。

  夜涼如水,一陣風吹過,掀起了她鬢角的碎發,許如卿被冷得清醒,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披帛。

  「王妃,你回來了?」

  許如卿徑直跨門走進寢殿,看見還在桌前繡花的知趣,許如卿問道:「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

  知趣原本滿是倦意的小臉,在看到許如卿回來的那一刻瞬間精神起來。「王妃沒回來,奴婢睡不著。」

  「你這丫頭,還真是死心眼。」許如卿心疼的捏了捏她的小臉。

  知趣早就對許如卿的「動手動腳」感到習以為常,她不但不生氣,反而還很開心。「王妃,天色不早了,讓奴婢為你更衣洗漱吧。」

  「嗯。」

  知趣快速走上前來為許如卿脫去身上沾了寒氣的衣服,又找來乾淨的衣裙給她換上。

  正當許如卿就要躺下睡覺時,門外傳來通報——

  「王爺駕到!」

  許如卿不得不停下動作,穿好鞋子起身迎接。

  還未等她開口說話,蘇熠宸便率先撤退了屋裡的其他人。「除了王妃,所有人都出去。」

  許如卿挑眉,就這麼看著知趣和玄燁淡出了視線。

  等屋子裡伺候的人都離開了,許如卿這才上前問道:「王爺這麼晚了還不睡,來夜蘭閣可是有要事找臣妾?」

  蘇熠宸聞言,銳利的眸子淡淡的斜睨了一眼只穿著一件單薄中衣的許如卿。

  自從上次月亮湖一事,她似乎有意在躲著自己,一有空就往城外的地里跑,他已經有好幾日沒見著她了。

  「無事本王就不能來了?」這句話他已經在她面前問了無數次,他都快要產生厭煩心理了。

  許如卿一頓,隨後臉上揚起笑容:「臣妾不是那個意思,臣妾的意思是王爺日理萬機公務繁忙,若是因為我而消耗了您休息的時間,那臣妾可真是罪過了。」

  蘇熠宸聞言轉過輪椅直視著她的眼眸,並未在她的眼裡一絲真誠。也就是說她只是單純的不希望自己來,不是真的怕耽擱自己休息。

  這個女人永遠一副拒他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他是她的夫君,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什麼時候見她一面還要找理由了?

  「本王再日理萬機也不及王妃你這個大忙人勞碌,一連好幾天都見不到人影。」

  許如卿怎麼可能聽不出他話里的譏諷,奈何對方身份是王爺,只得賠笑道:「王爺這話折煞臣妾了,臣妾不過是為自己找點事情做做罷了,談不上勞碌。」

  蘇熠宸冷哼一聲,終是沉出一口氣來:「本王最近有些頭疼,王妃醫術高明,不知可能抽出空來為本王診治?」

  「頭疼?」許如卿音調不自覺拔高。

  「嗯。」

  許如卿目光不自覺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發現他除了比往常更加冰山臉以外,其他的並沒有什麼異常。

  「王爺說頭疼,是怎麼個頭疼法?」

  「夜間難以入睡。」

  許如卿想了想,說道:「請讓臣妾為王爺診脈。」

  「好。」

  知趣不在身邊,許如卿只得自己走到內閣的柜子前找出自己的藥箱。她打開箱子從裡面拿出一塊細帕,將其鋪在蘇熠宸的手臂上,準備替他診脈。

  可在她的手還沒有放上去時,蘇熠宸卻微微皺眉的將手腕上的細帕拿開了……

  許如卿微訝,抬眼看向他。

  「那樣不會影響診脈效果嗎?本王覺得這樣最好。」

  許如卿點頭應是,重新將素白的小手輕輕的搭到他的脈搏上。片刻過後,將手拿開。

  「如何?可有什麼問題?」

  「呃……很難說。」許如卿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脈象上顯示除了他自身體內本就有的寒毒以外,其他身體各個方面都好得很,不大有可能會犯頭痛症。

  「王爺可能換隻手?」

  蘇熠宸不言語,按照她所說的換了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