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剛到院裡就發現前院圍了一大幫人老遠就聽她們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看著都是女的而且都是年紀大點的。看見張浩進院二大媽一下竄過來,神秘兮兮卻又亢奮地說:「小張,今天我們院裡發生了件大事,你知不知道!」應該是疑問的語氣卻又非常肯定張浩不知道。
「我母雞啊。」張浩搞怪,心想秦姐估計事成了。
對於張浩的配合程度二大媽只能打一顆半星,但是眼看其他人忍不住要上來搶答,馬上不管了,她眉飛色舞說:「嘿賈家的秦淮茹和賈東旭離婚了!」她不信這個勁爆的消息還不能震昏每一個聽到的,如果聽到的人表現出震驚表情那麼她還有更加勁爆的消息。
「啥?賈東旭出來了嗎?」張浩心說我昨天就知道了啊,但是我不說。
「呃,沒出來。不是你不奇怪嗎?」二大媽心想怎麼沒按自己的劇本發展啊,難道自己的劇本設計錯了,張浩這樣的才是正常的反應。
「奇怪啊,我不是好奇賈東旭有沒有出來嗎?」張浩想要是太配合你了那不顯得我們事先串供了嗎,還是要這樣才能真實演繹。
「雖然沒有出來,但是還是能離婚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二大媽情緒有點不高。
「小張,我對你說啊,一般人我可不告訴。」三大媽好像抱了一個驚天大瓜。
「啥事啊三大媽?」張浩被吸引,難道還有其他大事?
「現在都說什麼婦女能頂半邊天,之前的地主老爺們的小妾知道吧,就是姨太太們。」說完瞟了下在場的婦女們。得到一片切的回應。
「知道知道,地主們太無恥了怎麼能壓榨婦女同胞。」張浩連忙附和。
「哎,那年代欺壓人逼人當姨太太的不多,大多是活不下去了到有錢人家當姨太太還能混口飯吃。我三姑家的娘家村上就有一個自願到地主家給他兒子當小的,結果小日本打來的時候被糟蹋,後來上吊死了,那地主兒子發狠給了小日本一耳光結果一家都被殺了。」三大媽說完很是感慨。
張浩有點摸不著頭,主要是沒有抓住重點,他感覺三大媽不是在遺憾那一家老小都被日本鬼子殺了,而是覺得那姨太太被糟蹋後上吊自殺的節操高尚。這什麼邏輯啊!也有可能是自己沒有領會到她話中的精神。「三大媽,你意思是······」
「我意思是姨太太中也有好樣的,你看我三姑娘家的那個姨太太不是好樣的嗎!」三大媽唏噓不已。
「呃,我覺得如果她能拿起槍崩了小日本會更好。」張浩如實說道。
「舞刀弄槍那哪是我們能幹的,嘿扯遠嘍,我說到哪了?」三大媽思路有點混亂。
「你剛說到那一家都被小日本殺了。」張浩也不知道三大媽想說啥了。
「不是,我說那挨千刀的小日本幹嗎,我想說的是有錢人家的姨太太們。」三大媽終於理清了思路。「聽說剛出了個規定啊啥的,只要是姨太太們想離婚那麼只要說出來就能離。」
「是啊,怎麼這樣的!」「哎,只要說下就能離嗎?」「離了去哪?」院裡七八個老娘們說啥的都有。
「我就知道過不下去就能離,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上次還是聽我家老閻說起說哪個學校的老師,之前有三房姨太太,現在有一房不想過了結果提出離婚,男的沒同意結果街道辦直接給辦了分家,那房姨太太拿了分的屋子單過了。」三大媽剛說完一幫人都若有所思。
「我說,大娘大嫂們,你們可都是只有一房想啥呢。」張浩覺得他們思想很危險。
院裡的都不屑切了一聲,張浩懷疑現在她們還不會表達,再過幾十年她們應該都豎起兩根中指。「我說三大媽,你說的大事難道是我們院裡也有人是姨太太現在想離婚單過了?」張浩也陪著他們瞎扯,他主要是想知道眾人對秦淮茹離婚一事的看法。
「呸,說啥呢你,院裡的都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嗨我和你說這幹嘛。我意思就是說現在不論是不是姨太太只要是我們女同志想離婚,男的不同意也不行,街道辦會幫忙離婚的。」三大媽覺得張浩沒意思,說半天都沒踏准她準備的關鍵點。
「那意思就是說,不論賈東旭願不願意秦淮茹都能離婚?」張浩表示這個結論總結還要是院裡人自己得出的才能服眾。
「那當然,婦女能頂半邊天嗎。」三大媽傲嬌道。
轟一聲,大家又七嘴八舌議論起來。看來三大媽是離婚派;一大媽不說話不知道是不是中立派;二大媽在說秦淮茹的不是看來是反對派。有人說秦淮茹早就應該離,換自己婆婆敢天天打罵給臉色看早翻臉了,這是沒婆婆派;有人說秦淮茹不應該小題大做,做婆婆的說幾句是應該的,不能一言不合就離婚,這是沒婆婆但是有兒媳派。嚯好傢夥七八個人有十來派!張浩有種七大門派圍攻光明頂的既視感。他其實是小看了女人,那種四個女生組五六個群的不要太平常。
三個女人一台戲,七八個女人那就不是倍數相加那麼簡單而是指數增加,張浩被他們吵得頭都大了忙問:「三大媽,那後來呢?」
三大媽放下和一個大媽的辯論,迴轉身問道:「什麼後來?」
「後來怎麼離得啊?」張浩想這話問秦姐也不合適,還是在別人那裡弄清楚的好。
「哦,秦淮茹早上去街道辦,應該是去辦離婚。王主任和兩個人一起來的。」三大媽看來不是第一目擊者。
「王主任來中院把我們都喊了出來,然後說秦淮茹今天正式和賈東旭離婚,手續已經辦好了讓我們做個見證。然後兩個人陪著秦淮茹去屋裡拿出了自己的東西,三人出來後把門鎖上還貼了封條。」一大媽說完還嘆息一聲,無論怎麼說東旭喊他一聲師母,自己沒有幫他留住媳婦,有點過意不去。
是的是的,一幫人又七嘴八舌議論起來,說的唾沫橫飛,院裡沒啥娛樂,今天的瓜估計能吃半年,連秦淮茹早上怎麼出去回來什麼表情都能議論七天。
「就這樣結束啦?」被眾人情緒感染,張浩也覺得不過癮。
「哎,我早上去上廁所,等回來他們封條都貼好了。」三大媽臉上浮現巨大的惋惜之情,沒有過程的結果是沒有靈魂的結果!
「啊,那離婚後秦淮茹怎麼辦啊,回娘家嗎?」張浩覺得自己也有做演員的天賦。
「我聽說街道辦因為可憐她給她分了一間房子。」有個年紀輕點的大嫂說道。
啊!好幾聲驚呼,幾人臉上立馬精彩起來。
好傢夥,張浩今天真是見到了謠言怎麼產生又將如何傳播。恐怕等謠言滿天飛之後眾人將產生些不該這個時代才有的想法。罪過罪過,難道為房離婚將提前半個多世紀現世嗎,張浩直呼好傢夥,也一下記住了那大嫂,好像是前院的,以後得離她遠一點,謠言一張嘴闢謠跑斷腿啊。
「還分房?你那是癩蛤蟆想坐金鑾殿——痴心妄想。那是人秦淮茹租的,我問了街道辦她說租一個月要五萬塊。」二大媽說道。
「她二大媽,秦淮茹哪來的錢,會不會是?」還是那個謠言大嫂小聲問道。
「我知道,剛才我陪淮茹去那屋本來想看看能不能幫忙的,我和她打聽了下,她說是結婚賈家給的彩禮十萬,她拿了五萬過來,這兩年才攢了幾千塊,付完房租這個月就要去街道辦申請掃馬路,不然要餓肚子。」三大媽對於能知道一手資料很是驕傲。
幾人聽了都輕笑起來,心說你那是去幫忙嗎,你那是去看看能不能順點東西回家。也只有你老閻媳婦才敢惦記棺材房裡的東西,不過秦淮茹膽子更大,她晚上可得睡裡面,那種房子也敢住!
張浩心中一動說到:「喲,巧了等下我去問問秦姐高不高興到廠里做臨工。」
「啥活啊,小張你看三大媽合適不,能有多少錢?」三大媽立馬搶答。
「哎,啥錢啊,我自己出兩斤棒子麵。」張浩無奈道。
「我說小張啊,廠里的活你自己貼東西?」三大媽仿佛看著一個傻子。眾人也是關愛智障般看著張浩,別人想著法從廠里順東西,他倒好還往裡貼。
「哎,誰說不是呢,不過沒辦法啊。廠里要把衛生室擴大一點,就把後面的倉庫打通了,到時候肯定弄得亂七八糟的,你們也知道衛生室里那麼多瓶瓶罐罐的本來就亂。而且衛生室就我一個,我自個兒弄還不得要弄好幾天,只能回來找一個人去,幫忙抬抬架子什麼的也方便一點。」張浩心說就是這個版本了,以後誰來都這麼說。
「怪不得你這兒會回來呢,小張你看兩斤棒子麵肯定叫不到人的,要不你再加個十來斤?三大媽覺得兩斤棒子麵肯定血虧,如果十二斤的話勉強不虧。院裡幾人聽她這麼一說也意動開始起鬨,這會兒沒人嫌張浩傻了,只想著這小伙子能不能再傻點好讓自己多拿點好處。
「嘿,三大媽!還加十拉斤呢?離月底還有十來天我拿出那麼多還過不過啊?最多再拿三斤湊個五斤,不過明天也要弄,一整個倉庫呢今天可忙不完。」張浩根據老閻媳婦的態度試探出了院裡人的底線。他估計院裡人會比她矜持一點估計要到十五斤,那自己拿出個零頭既不顯得自己一毛不拔又顯得這活兒要這價跌份!
聽說明天禮拜天還要去搞衛生眾人立馬失去了興趣,何況只有區區五斤的棒子麵。禮拜天家裡男人都在家老娘們兒事情可多了,光是排隊買東西就要半天時間,哪有空去賺那五斤棒子麵。
「小張,要不你再加點?這麼一點東西實在不划算啊。」三大媽覺得離自己的心理價位還有一半,還是不死心。
「我可不敢了,還要過日子的。實在喊不到人我就慢慢弄,反正廠里也沒說一定要什麼時候弄完。」張浩看他們都沒看上自己的活心裡高興,看不上才好,到時候秦淮茹同意你們估計也只會背後說她蠢不會眼紅,就是不知道到時候知道秦淮茹拿了護士工回來你們一幫老娘們會不會在家裡甩自己耳刮子。
「哎,那我去後院看看有沒有願意去的,不然一個倉庫三百來平還不累死我。」張浩搖搖頭很是懊惱,向著後院走去。眾人一聽要三百來平更加不想去了,好幾個還轉過頭生怕張浩這會兒拉著誰求著去幫忙。這個價還真的是幫忙價,估計只有那種平時關係很好的幫了忙才會象徵性拿點東西,顯然她們覺得張浩和自己的關係遠遠沒到那一步。
中院通後院的過道那裡有幾個年紀輕的娘們,估計是邊議論秦淮茹邊看著後院棺材房那邊,都是又好奇又緊張不敢明說的神情。張浩湊上前也不多攀談就是說了下自己想找人打掃衛生但是只能出到五斤棒子麵。這幾家的男人基本都是在廠里上班的,自然看不起這幾斤東西更怕被人說閒話都拒絕了。張浩自然知道這幫人的眼光更高,他不是一隻鴨也是趕一群鴨也是趕嗎,做戲就要做全套,沒理由問了幾個大媽卻漏掉這幫人而直接去問秦淮茹。
秦淮茹正在家裡暗暗高興呢,看看這屋雖然有點奇怪,但是因為以後會是她自己的,那是越看越喜歡。王主任和她說了,收了定金後只要半年內交清款項那麼這房子就能到自己名下,也暗示張浩打過招呼讓她放心,如果實在交不齊可以先交一點然後再延長點時間。
秦淮茹心想自己這次沒有眼瞎,找的男人把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噹噹。其實屋裡很空,就是有點蛛網灰塵,發霉的地方都沒有,她早早就打掃完了,不出去是因為不想被人追著問東問西的。就是有點愁這家裡啥都沒有,晚上睡覺怎麼辦,偷偷去找他嗎?也不是不行,想著想著不由面頰發燙起來。忽然聽見好像院門口有張浩的聲音,她知道那人肯定擔心自己,但是能特意回來看她還是讓她滿心歡喜。
剛走出門果然看見張浩走進來,看著他那挺拔的身形陽光的笑臉還有自己感受過但是隱藏在衣服下面結實的肌肉,秦淮茹不由失神了。
「咳咳,秦姐你這是搬後院來了?」張浩看她走神故意咳嗽下提醒她回神,後面還有小嫂子們偷看呢!哦這會兒大媽們也有意無意把談話的戰場搬到了通道口不遠的地方,目的嗎那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
「哦,是小張啊,是的,以後我們就要做鄰居了,相互關照啊!」說完不著痕跡飛了他一眼。
張浩心裡一盪,但是感覺後背被好幾根細線綁住了不能動,他一本正經說道:「秦姐,那個我有個活想問問你接不接。」都不用回頭張浩就知道好多人眼光都盯著兩人呢,呃像是要看笑話。
秦淮茹心想小男人動作這麼快的嗎,忙問:「什麼活啊?」演技稍有點浮誇,以後還要多練習下,張浩心裡如此評價著,口中卻說。
「廠里衛生室要擴大,把一間倉庫並進來,要敲牆裝門什麼的肯定把衛生室弄得亂七八糟,加上還有一個倉庫的衛生要打掃,這麼多活我一個人弄不來,我這不回來問問院裡人有沒有願意去的。不過不是廠里派的話,是我自掏腰包的出五斤棒子麵。少是少了點秦姐你看行不行,要弄兩天明天也要去廠里。」張浩故意用稍大點的聲音問著,估計通道口一幫豎著耳朵的一個字都不會落的。
秦淮茹知道是兩人商量的事,故意裝出一臉遲疑,「啊,怎麼廠里的活還讓你自己出錢的?」
「沒辦法啊,廠里衛生室就我一個人,沒人幫我只好想想辦法了。我也知道出的東西有點少,不是沒辦法嗎,還有十來天才到月底拿多了怕是熬不到月底。」張浩有點好笑,但是努力憋著主要是秦淮茹這個故意裝得有點過,好在她被自己擋著別人也看不見。
秦淮茹低下頭,好吧她也是有修養的,除非忍不住一般不會笑場,「五斤棒子麵是吧,行吧,我去幫你!剛搬出來家裡啥都沒有,正好有吃的就不怕餓死了。」重新抬起頭秦淮茹裝作勉強笑了下,她想讓別人看來她是沒得選沒辦法的情況下做了決定,只有她自己知道以後得生活有盼頭了。不過也是註定點蠟燭給瞎子看,張浩把她遮得嚴嚴實實的,她的微表情轉換隻能演給自己男人看。
「那成,秦姐這會要是沒事我們就走?」說完張浩裝作也很高興的樣子立馬邀請,他這會兒是側轉過頭了,所以臉上也開始上妝。
門口呼一下人都散了,估計是跑外面去當大喇叭,兩人相視一笑。
等兩人前後走到前院的時候,正有小嫂子和大媽你一言我一語說著什麼。張浩心想大家都是演員,你們這趕場子倒也敬業。等兩人走近時三大媽還是有點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感覺,她開口道:「小張你就欺負自己院裡的人吧,五斤棒子麵要幹這麼多活,淮茹你也真是的我對你說這活低於十五斤肯定虧,到時候下的力氣那麼點吃的可補不回來。」眾人也是深以為然,不過想到秦淮茹現在是個窮光蛋也是暗嘆不已,既嘆息好處被人拿走,又嘴硬心想就這麼點零碎真是送自己都不要。
「三大媽,我都快要餓死了,能有口吃的就成。」秦淮茹笑著說道,「院裡誰家如果有活不要忘記叫我啊,我現在只想能活下去,回村里還不知道是個啥場景呢。」
這話大家都覺得沒毛病,離婚老家農村還不如在城裡找吃的,畢竟是四九城只要自己不懶總能想辦法活下去。再說大家多數也是從農村出來的,知道離婚回家會被村里人說閒話,與其被戳脊梁骨還不如餓死在城裡算了。一時大家都沒了聲音,都默默想著心事。特別是剛才有離婚分房想法的幾個人立馬出了一身冷汗,這年代雖然說婚姻自由了但是離了婚的女人最大可能就是回老家去,到時候即使父母能接受,自己也會被叔嫂嫌棄,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城裡過日子。秦淮茹沒想到自己無形中讓幾個心思活泛的打消了還要半個世紀才有的想法。
看著兩人走出大院,眾人也沒了繼續閒談的想法,各自回各家吃飯的吃飯做家務的做家務。不過眾人八卦之火可沒有熄滅,等今天下班了那才是火焰爆發之時,剛才只不過算是預熱。眾大姐大嫂都有心今天晚上就是不睡覺加班也要把這個瓜炒個七七四十九遍,少一遍都睡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