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案件又起 規範田契

  皇宮慈隆宮

  方太后現在早晚念佛,仿佛已經避開了一切世事,弟弟來時,她剛寫完經書,到外面正殿內見了衛國公。

  衛國公笑著拱手問安:「太后,近來可好!」

  太后興致不高,說道:「念念佛經,抄抄書,一切都好,倒是你們,最近怎麼樣,還有堂兒,馬上就要考舉了,準備的怎麼樣了?」

  衛國公被太后問住了:「太后……」

  「怎麼啦?」太后微皺眉。

  衛國公岔開話題:「太后,夏子淳欺人太甚!」

  「他?怎麼你們了!」太后斜了一眼衛公國,不置可否。

  衛國公顯得有些激動:「太后,他那平民婆娘,口出狂言!」

  「什麼狂言?」

  「說我們衛家的銀子都是貪污受賄得來的!」

  太后生氣了,聲音有些高:「竟敢如此說!」

  「是,太后,你可得為我們做主啊!」見太后生氣,衛國公心想,看你們還怎麼囂張。

  方太后富態的雙眼眯了一下,「夏子淳現在可是皇上的貼心大紅人!」

  衛國公聽這話不對勁了,叫道:「太后,他太肆無忌背彈了,你幫皇上點拔點拔……」

  方太后唉嘆道,「皇上已經不是那個事事都聽你姐姐的人了,他大了,有自己的主見了!」

  衛國公帶著哭腔說道:「太后,計大人倒了,祝大人也倒了,不能這樣對先帝的託付大臣啊!」

  「這不是你能置喙的!」方太后陡然發怒。

  衛國公嚇了一跳:「是,是,太后……」

  太后見弟弟不敢隨意了,悠悠的說道:「至於夏小候爺,他運道正旺,還不是時候!」

  「太后,那咱們就要被說成貪污受賄了,你看……」衛國公不甘心哪。

  方太后眯眼說道:「讓大家警言慎行!」

  「是,是……」

  衛國公失望的出了慈隆宮,萬般滋味都有,最後匯成一句,姐姐她老了,竟連教訓一個人都要猶豫,真的老了,老了……

  京兆府

  京兆府推官收到了一張下面人遞上來的狀紙,狀紙狀告某女子殺人,殺人在什麼時候都是大事,新上任的推官司瑞德連忙拿著狀紙給了府尹大人。

  沈廷峰眉頭皺起,女人殺人?可真是少見。不管如何,有狀就要接,沈廷鋒批了逮捕令,捕頭帶著衙役去捕人了。

  戶部尚書府

  戶部尚書府的門庭和大部分府第一樣,富麗、堂煌,顯得高不可攀,一個中年僕人走了側門,徑直進到府里,小跑著到了外書房,到門口急切的問道,「大人下朝了嗎?」

  「已經下了!」

  中年僕人聽說大人在家,也不多言徑直進了書房,邊行禮邊說道,「大人,人被抓了!」

  馬恩泰老眼皮掀了一下,「隨時注意京兆府的情況」

  「是,大人!」僕人說完後站在哪裡不動,以為大人還有什麼吩咐,結果馬大人低下頭真管寫自己的字,仿佛書房裡沒有他這個人。

  僕人不安的動了動,見大人始終不理自己,鼓起氣問道:「大人,那個……」

  「慌什麼?」馬恩泰頭抬也不抬的說道。

  僕人急了:「大人,我們所有的家財都在那女人手裡呢?」

  馬恩泰聽到這話,抬起頭來,冷笑一聲,「所有……哼……」

  「大人……」僕人不解的看向冷淳的大人。

  「慌什麼!」

  「是,大人,可這……」

  「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是……」僕人見主人不慌,也無法了,只好悄悄的退了出去。

  京城某胡同

  郭全順坐在榻上,看著帳房先生拿來的帳簿靜靜的翻了幾頁後,問道,「都在這裡了?」

  「回二公子,是!」帳房拱手回道。

  郭全順問道:「何文浦呢?」

  帳房低聲回道:「不知怎麼的,昨天喝酒醉死了!」

  「死了?」郭全順驚訝了一下。

  「是,公子!」

  郭全順問道:「你動手了?」

  「公子,我讓人動了!」

  「哦,沒露什麼手腳吧?」郭全順問道。

  帳房不確定的說道:「還沒跟動手的人會面,應當不會!」

  「不要給我找麻煩!」郭全順提醒說道。

  「是,公子!」

  帳房從房間出來後,嘖了一下嘴,暗想,動作這麼快嗎,都得手了?不行,我得去問問什麼情況,怎麼得手的。

  帳房匆匆的走了。

  京城某平民胡同

  何文浦的同窗徐梁益正在勸慰何文浦的婆娘,「夫人請節哀!」

  「這個該死的冤家啊,我讓他少喝酒,少喝酒,喝出事了吧,冤家啊,你走了,可讓我怎麼活啊……」何氏趴在丈夫的官柩上,哭得眼腫喉嚨啞,身邊還有兩個幾歲的男娃,因為到京城討生活,身邊並沒有什麼親人,葬禮簡單到了極至。

  徐梁益站在邊上趁何氏等止哭聲時說道:「夫人,狀紙我已經遞到京兆府了,那個女人應當被抓了!」

  聽到那個女人,何氏眼角崩起,潑口大罵:「賤人,真是賤人,定是他害死了我相公,我要她血債血償!」

  「夫人,她只是陪酒而以,不一定……」徐梁益勸說道。

  何氏不聽勸,咬牙切齒:「不,就是這個賤人害的,我不會放過她。」

  徐梁益畢竟是男人,勸了幾句後,給同窗上了柱香,留了一綻銀子離開了何文浦租住的房子。

  徐梁益和何文浦差不多年紀,都是三十剛出頭,都是仕途不得意之人,在京里幫人代帳、代寫過著日子,可是如果細看,徐梁益的布鞋很新、樣式又好,簡單中透出精緻,就是衣袍也是如此,雖然是丈青藍書生袍子,卻少有皺褶,頭戴一片氈巾,有些書生的風流韻致,顯得廝文有度。

  有些書生意氣的徐梁益出了何文浦家後,到了一家酒肆吃飯,吃飯當兒,有個丫頭給他上酒,趁著上酒擋兒,丫頭說道,「好好幫你的同窗找人打贏這場訟事。」

  「知道!」徐梁益夾著小菜漫不經心的回道。

  「小心點,一定要把該死的人都送進大牢!」丫頭低聲恨恨的說道。

  「嗯,我知道了!」

  丫頭說完後,就像一般經紀一樣離開了大堂,然後從後門退了出去,消失在小巷子中。

  開國公府

  美珍催著看書的童玉錦,「夫人,主院帶話過來,章夫人的驕子要到了!」

  「慌什麼!」童玉錦隨意的翻著書說道。

  「夫人,章夫人可是京城貴圈數一數二的人物,跟她打好關係,有利於你以後的交往。」

  童玉錦抬眼看了一眼說話的曾嬤嬤,放下手中的書,「好吧!」

  曾嬤嬤行了一個小禮,往後退了一小步,等待童玉錦下榻。

  沒多久後,童玉錦到了主院,夏子成的媳婦金氏已經等在主院了,見到童玉錦行了一個禮,「嫂子——」

  「弟妹!」

  高氏高興的說道,「子淳媳婦,等一下章夫人就到了,你那個會做蛋糕的丫頭帶了來吧!」

  「帶了,母親!」童玉錦笑回。

  「好,好,……」高氏除了說好,也不知夸什麼比較合適。

  沒讓童玉錦等多久,門房的人就來回稟,章夫人來了。

  高氏以最高接待禮接待了章夫人的到來。

  「章夫人一路而來辛苦了吧!」高氏熱絡而殷勤。

  「還好!」章夫人淡淡一笑。

  高氏客氣的說著俏皮話:「夫人,你要是有什麼吩咐讓人來支會一聲,我立馬就去,何苦勞章夫人走一趟。」

  「高夫人客氣了,老身來得搪突,你不介意吧?」章夫人顯得很客氣。

  「看夫人說得,不搪突,不搪突……」

  章夫人笑笑,「少夫人也在?」

  童玉錦見到叫她,給章夫人行了一禮:「給章夫人請安了!」

  「不必客氣!」章夫人是個周全之人,見邊上還有個媳婦子,估計是高氏的嫡媳婦,問道,「這位是……」

  「四郎媳婦!」高氏笑道,「四郎媳婦給章夫人請安!」

  金氏給章夫人行了禮,然後站到童玉錦身邊,微微笑著,並不多言。

  看來是個知書達禮的,真是不錯,章夫人心想,高氏咋咋乎乎的,兩個媳婦倒是不錯,真難為她能找到兩個好媳婦。

  章夫人和高氏畢竟是難得來往,沒說幾句,就切入正題,章夫人帶來的廚子到童玉錦的小廚房跟著美珍學做蛋糕,一行人在外面看著。

  章夫人看著打蛋打得快要飛起來,驚訝的說道,「還真有些竅門!」

  「那是,要不然怎麼鬆軟可口!」高氏見章夫人驚訝高興的得瑟著。

  章夫人看著扁平鍋子說道:「這鍋也奇特!」

  高氏回道:「子淳媳婦讓人定做的!」

  「想不到一個小小的蛋糕有這麼多講究!」章夫人感慨說道。

  「是啊!」高氏高興的附合道。

  ……

  一個說一個附合,氛圍不錯,等了半個時辰後,蛋糕出爐了,剛出鍋的,新鮮可口,更鬆軟。章夫人的開國公府之行總體上算是圓滿結束了。

  京城其他家婦人都驚訝的跑去問夫君,「這是什麼意思?」

  「能有什麼意思,章大人這是擺明了支持夏小候爺那一派進行均田制!」大人們回道。

  「那如何是好,我們的田被均了,那可不行!」

  「放心,朝里反對的聲音大把的,均田制難搞。」

  「哦,那就好,可是章夫人這樣,那我們……」

  「你們女人之間的事,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哦……」

  京兆府

  人抓了,按程序,三天後,沈大人第一次提審。

  被提審的倪碧環大哭著叫道,「大人,奴家冤枉啊,奴家從沒有殺過人,真的,大人……」

  沈大人看著全身伏地的中年女人,姿色不錯,年輕時定是個美人,可惜歲月不饒人,女人過了年歲,再漂亮那也是黃臉婆,低頭翻了翻她的口供,簡歷,看了簡歷以後,心想怪不得,問道,「你曾是月華樓的頭牌?」

  「……」倪碧環見自己的過往被人扒出來,無奈的點頭回道,「是!」

  「今年三十又六?」

  「是!」

  「你和死者什麼關係?」沈大人問道。

  倪碧環低頭,低聲很小:「我是他的外室!」

  「外室?」沈大人看了看倪碧環,這樣也算合情合理。

  「是!」

  沈大人繼續問道:「五月二十七日,你陪死者去應酬,死者在應酬中死了,仵作驗他死於砒霜,這砒霜可是你下的?」

  「大人,他是養我的男人,我怎麼可能要他的命,要了他的命,誰來養我?」倪碧環可憐兮兮的哭訴道。

  沈大人沒有動容,公事公辦的問道:「沒有死者,或許有別的男人來養你,並非非要死者!」

  「……」倪碧環只頓了一下,便嗆地大聲哭道,「奴家遇到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並不容易,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大人,請為奴家做主啊,定是我男人在外面結了什麼仇家要了他的性命……」

  「可是死者的妻子一口咬定,就是你所為!」沈大人說道。

  倪碧環不承認,連忙搖頭:「不,大人,何氏她當然會這麼說,他男人包養了我,她肯定恨之入骨,她的證詞不足為信啊,大人,大人……」

  沈大人提審未果,倪碧環不承認她殺人,她似乎也沒有殺人的動機。

  京城皇宮

  章大人等人又站到了御書房,誠嘉帝倚坐在龍椅上,看著眾人,「和位愛卿,有何意見!」今天站在誠嘉帝面前的都是支持土地改革的官員。

  聽到皇上這樣問,十多個官員面面相覷,不知該回什麼。

  誠嘉帝問道,「章大人,這裡你的年紀最大,你說說看——」

  「皇上——」章大人上前一步,「事情還需商議!」

  「還需……」

  「是……」

  誠嘉帝嘴角冷冷的勾了一下,「夏愛卿,你呢?」

  夏琰拱手上前,「皇上,不管土地改革如何,有一件事,現在迫切需要做!」

  「喔,何事?」

  不僅誠嘉帝好奇,站在御書房裡的其它官員也好奇,齊齊看向夏琰。

  夏琰說道,「規範田契,這是迫在眉捷的大事!」

  「這事有提過,先辦它?」誠嘉帝問詢的口氣,看向眾人。

  夏琰拱手回道:「是,皇上,因為田契的隨意性,至使民間假田契成風,摻在真田契賣買當中,給官府、朝庭帶來了很大隱患。」

  誠嘉帝點了點頭,「說得是,有章程出來嗎?」

  夏琰回道:「方又行方大人做過。」

  「方愛卿——」誠嘉帝叫道。

  方又行上前一步,垂首作揖:「臣在!」

  「有沒有這回事?」

  方又行回道:「有,聖上,其實這事不僅僅是臣的章程,包括小候爺在內的幾位大人們都有提出建議,下官只是總結整理了一下!」

  「很好,呈上來!」

  「是,聖上!」

  誠嘉帝十七年六月一日,朝庭正式頒布新的田契法,規範了土地買賣的律法,防止土地在轉移過程中的產權糾紛和稅賦流失,統一印製了官契(紅契)和契尾(契稅單),規範並完善了土地流轉的律法程序。

  參與制訂修改的相關人員都得到了相應的嘉獎,剛剛官升兩級的方又行方大人再次官升兩級,升為正五品朝官,有資格參加五天一次的朝議。

  反對派們沒有想到,首先頒布的會是田契法,著實吃驚不小,隱隱的看到了誠嘉帝在土地改革上的決心,他們更不安了!

  章府

  章夫人聽到方大人在兩個月內官升四級,對自家老頭子說道,「你早就知道此人會升?」

  「早晚的事!」章大人一副成胸在握的樣子說道。

  「憑什麼?」章夫人覺得不可思議。

  章大人笑道:「就憑他熟知大陳朝的塊塊土地,條條河流,處處高山森林!」

  「這也行?」章夫人不覺得這是個什麼本事。

  章大人譏笑一聲:「什麼叫這也行,有這本事的有幾個?」

  「……」

  章大人嘆道:「入仕途前,看錦繡文章,可是入仕途後,光有錦繡文章能有什麼用!」

  章夫人撇了撇嘴:「我不懂你們男人之間的事,可要把二娘嫁給他的長子,是不是委屈咱們嫻兒了?」

  「你懂什麼?」章夫人沖了章夫人一句。

  「我是不懂,才問你呀,真是的!」章夫人生氣的說道。

  章大人眯眼說道:「老大在宮中,一步都行不得錯,如果有個助力,她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正五品能是助力?」章夫人不以為意。

  章大人卻信心滿滿:「看著吧,這助力會是一個意想不到的助力。」

  「……好吧,我也不懂,都聽你的!」

  章大人說道:「只要他秋闈能入進士,那怕是最末等的進士都去提親!」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只要他能入門檻,其他都不是問題!」章夫人算是懂了。

  「聰明,夫人!」

  「哼!」

  開國公府

  六月,夏天在不知不覺中來臨來了,窗外,蟬鳴、蛙啼、蟲叫……這些既美妙又吵人的聲音不期而至,有清風的日子,日子還是挺好過的,風兒輕輕吹拂,透過庭院的樹蔭吹進窗戶,帶來習習涼意,童玉錦正在啃著西瓜。

  這個時代,西瓜並不是一種普及的消暑水果,它很奢侈,只有富貴府第才能吃得到,是從西域運過來的,童玉錦覺得自己沾著候爺夫君的光體現了一把奢侈之感。據說西瓜一直到南宋年間才慢慢在民間流行開來,那也是一百多年以後的事情了,哈哈扯遠了!

  夏琰歪坐在榻上,手裡拿著一本書,時不時的翻一下,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注意力都在童玉錦身上。

  童玉錦已經把自己從宮裡帶回來的西瓜一切兩瓣,並且叫道,「美珍——」

  「夫人,在!」美珍連忙上前。

  童玉錦指著西瓜說道:「這半邊你拿下去分了!」

  「哦,」美珍答應著,手卻沒有動。

  「咦,幹嘛不拿!」童玉錦奇怪的問道。

  「夫人,我們以前沒有吃過!」美珍小聲的問道。

  童玉錦眨了一下,心想不會吧,不就一個西瓜嘛,說道:「沒吃過,簡單啊,直接切,一人一塊,拿著啃就是了!」

  「哦!」美珍還是沒有拿。

  「還不會?你不會讓我餵你吧!」童玉錦笑道。

  「不是,不是,夫人……」美珍的眼睛偷偷瞄了一下夏琰,心想,皇上賜的東西,我不敢拿呀!

  童玉錦順著美珍的目光看到了夏琰,才意識到是聖上聖賜之物,心虛的笑了一下,「拿著吧,候爺帶回來的,大家都償償,對了,吃完了種子不要扔,都給我收好,我有用!」

  「是,夫人!」美珍也不管了,有幸吃到聖賜之物,還不趕緊吃,抱起半個西瓜就退了出去。

  童玉錦轉頭朝夏琰笑笑,「夫君大人,你不怪我吧!」

  夏琰抬眼看了一下,然後又垂下眼,繼續看自己的書。

  童玉錦見他低頭,做個鬼臉,拿起白勺,挖了一塊,送到夏琰的嘴裡。

  夏琰看著送到自己嘴邊的西瓜沒吃,奇怪的問道,「你就這樣吃?」

  「不這樣吃,還怎麼吃?」童玉錦奇怪的問道,心想,難道用果汁機打成果汁,可你們這裡有果汁嘛。

  「不要沾著調料?」夏琰問道。

  「這個要沾……調料!」童玉錦翻了個白眼,她最討厭大陳朝的某些吃食,明明簡簡單單的食材就能做成可口小吃,非要搞什麼不知名的調料,還吃得津津有味,在童玉錦看來簡直就是黑暗料理,不可理喻。

  這個就不得不說說大陳朝(宋)的飲食習慣了,那時炒菜、油炸食品還沒有普及,至於為何沒有普及,因為油菜籽沒有普及,所以炒、炸是個奢侈的事情,可是天朝人天生是美食家,沒有這些怎麼辦,一些沾料就應運而生,水果沾料也是常有的事,包括西瓜沾些調料粉吃,也是正常吃法。

  童玉錦抱著西瓜,翻完白眼,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先吃了起來,左挖一塊,右挖一塊,熟練的吐著瓜籽,愜意、悠閒的很。

  夏琰明白,童玉錦必定曾經經常吃這個東西,否則她不可能不驚訝,她把寒瓜當普通吃食了,一點也沒有覺得這是個精貴的玩意,難道,她真是大海那邊的人?

  童玉錦不知道夏琰想什麼,吃到一半時,終於意味到自己的夫君還沒有吃呢,湊到他身邊,挖了一塊西瓜給夏琰,「就這樣吃,解渴!」

  夏琰垂眼看著再次送到自己嘴邊的寒瓜,笑了一下,張嘴吃了下去。

  「怎麼樣,比沾調料爽口多了吧!」童玉錦問道。

  「嗯!」

  「那趕緊吃,再不吃要被我吃光了!」童玉錦說完後,把半隻西瓜遞給他。

  夏琰舉了一下書,「你餵我!」

  「懶得理你!」童玉錦不想喂,抱著西瓜手酸。

  「我沒空!」夏琰舉了舉手中的書。

  「嘴巴就有空?」童玉錦哼道。

  「嗯!」

  「哼!」

  童玉錦雖哼著,可還是高興的左餵一口右餵一口,餵得不亦樂呼,邊餵邊說,「我留下種子明年自己種,以後就可以天天吃到了!」

  「你會嗎?」夏琰反問。

  童玉錦不屑的說道:「跟種菜一樣,有什麼不會的。」

  「那行,我等著明年吃你種的寒瓜!」夏琰說道。

  「啊,你們叫寒瓜?」童玉錦吃了一驚,失了口的她,不安的瞄了瞄夏琰,小心的說道,「它不是西域過來的嘛,叫它西瓜得了!」

  夏琰覺得還真有道是,點了點頭,「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卻把童玉錦的吃驚和小小的不安記到了心裡,她定不是大陳朝的人。

  「本來就是!」童玉錦不滿的說道

  「就你猴精!」夏琰笑道。

  童玉錦見夏琰似乎不在意了,笑道:「對了,要是天再熱,我把它用冰鎮一下,更好吃!」

  「難得有這瓜。」

  「我知道,我就是一說,嘿嘿……」

  站在門口的素琴,低著頭不動聲色的聽著裡面人的對話,看著自己的腳,不知想著什麼。

  京兆府提審過幾次倪氏之後,又派人調查了出事的酒肆,結果裡面的酒保已經回老家不在了,又查了跟死者一起的友人,大都沒有作案的動機,案子一時之間陷入了死胡同。

  於文庭為了田契推行等事宜到了京兆府,辦完事後,沈廷鋒把這個殺人案說給了他聽。

  「抓了外室?」於文庭感興趣的問道。

  沈大人回道:「是,死者同窗遞的狀紙。」

  「死於砒霜?」於文庭翻著口供問道。

  沈大人回道:「恩,這個我請海大人又驗了一遍,沒有問題!」

  於文庭不解的問著案發的可能:「這個女人為何要毒死養她的男人,有什麼矛盾嗎?」

  沈大人搖頭:「我讓人調查了,好像沒有,死者去這個女人那裡,都有固定時間,鄰人說沒聽他們吵過,過得很好!」

  「還有為何在友人聚會時,是她還是其他人,這個……」於文庭提出疑問。

  沈大人回道:「也查了,其他人都跟他泛泛之交,平時也就偶爾為了介紹代寫、代帳會搓一頓。」

  「那還真是不好辦,你想怎麼辦?」於文庭問道。

  沈大人說道:「下官在調查中發現這個女人頗有資產。」

  「哦,是嘛?」

  沈大人繼續說道:「可是,她的資產現在卻不見了!」

  「沈大人的意思是?」

  沈大人回道:「這個女人十多年前是月華樓的頭牌,手中有些資產也不為過,可是現在這些資產卻不見了」

  「沈大人調查到了嗎?」

  「發現此女雖是死者包養的外室,事實卻是女人養男人!」調查過後,沈大人也吃了一驚。

  「這……」於文庭想想說道:「這種事情在京城也不足為奇,養面首嘛!」

  沈大人嘆道:「所以說,這案件疑點重重,矛盾重重,下官總是覺得不簡單。」

  「你的意思……?」

  沈大人回道:「我想上稟!」

  「可以!」於文庭點頭。

  沈大人說道:「小候爺作為京畿路觀察使怕是要介入到這個案子當中!」

  「行,我回去跟候爺回話!」於文庭明白沈廷峰的意思了。

  「多謝於先生!」

  「客氣了!」

  戶部尚書府

  夜已經很深了,馬恩泰行著官步到了內院,馬夫人見他回來,疑惑的問道,「這些天見你天天在家,朝中的事議好了?」

  「還沒有!」

  「哦……對了我聽說大女婿的案子落地了,秋後……」說著說著,馬夫人流淚了,「我可憐的女兒!」

  馬恩泰也不管老妻哭泣,自顧自的仍然自己拿木盆洗腳。

  馬夫人一邊流淚一邊要幫馬大人洗腳,馬大人說道,「不要,你再哭一會兒!」

  「你個死老頭子,你就不能說句好聽呀!」馬夫人叫道。

  「男人好聽的話都靠不住,你不知道嗎?」馬大人一本正徑的回道。

  「啊……」馬夫人更傷心了,自己倒底嫁了個什麼男人,自己好歹也是個縣主啊,當年父母榜下捉婿就捉了這麼個刻板呆滯的男人回來,天啊,真是過不下去了,過不下去了!

  馬大人洗漱好後,一聲不響的坐到床邊,坐到哭泣的老妻邊上。一直等老妻哭夠了,才說道,「我在外面養了個女人!」

  「養就養唄!」馬夫人哭著無所謂的說道。

  「你……你不要亂想!」馬大人遲疑了一下解釋道。

  「我倒是想亂想的,可你有這心嘛!」馬夫人不愧為馬大人的枕邊人,了解的很。

  馬恩泰老眼幾不可見的有了些笑意,可惜誰也看不到這笑意,他冷漠的說道:「在這世上,有一種女人,最適合藏東西在她那裡!」

  馬夫人停住哭泣,畢竟是大家閨秀,從豪門裡出來的,馬大人這話說出來,她倒是明白幾分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利用這個女人?」

  「嗯!」馬大人點了點頭。

  馬夫人搖頭叫道:「我的老天啊,什么女人遇到你這種男人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馬大人冷漠的說道:「除了正妻以外,什么女人都不能入我的眼!」

  「你……」馬夫人尖叫道:「所以你不納妾,也不收房,養個外室還是有目的?」

  「嗯!」

  「娘呀,我到底是該高興還是該哭啊!」馬夫人哭笑不得。

  馬大人一本正徑的回道:「我活著就是為了振興馬家,就是為了妻兒,你要哭什麼?」

  「娘呀,娘呀,為老不尊的老頭子啊,真是……」馬夫人沒有想到臨到老了聽到了自家老頭子的一句實心話,可她的心已經老得沒有波瀾了,難怪天天跟自己睡在一道,原來沒這心,怎麼找女人去,行吧,反正一輩子都受過來了,就這樣吧!

  開國公府

  夏琰在外書房辦公務

  於文庭問道,「爺,均田法現在怎麼樣了?」

  「沒有結果!」夏琰回道。

  於文庭問道:「聖上現在……」

  夏琰深吸一口氣,說道:「聖上在等契機!」

  「契機?」

  「嗯!」

  「什麼樣的契機?」於文庭問道。

  夏琰回道:「一個合適的大家都能接受的契機!」

  「聖上或許只能退一步了,」於文庭說道,「我們建議中有一條,允許貴族官僚出賣部分永業田,但是賜田不可買賣,如果買賣,朝庭有權收回賜田,平民遷移到貧地和無力喪葬的,也准許其賣一些口分田。但買賣的數量不得超過本人應占的法定數額,我估計會是這樣的結果!」

  夏琰說道:「這個建議皇上已經看到了,但以現在的情況來看,皇上估計是不會先開這個口的,他在等到無路可退的時候才會說出來。」

  於文庭嘆道:「果然是聖上啊,明明有結果卻不說……」

  「如果太容易說出來,那些人會得寸進尺,皇上現在是不會說的!」夏琰眯眼說道。

  「那看來有點磨了。」於文庭感慨說道,「候爺,沈大人說有案子要呈到大理寺!」

  「什麼案子?」夏琰回過神來問道。

  於文庭回道:「外室謀殺養夫的案子!」

  夏琰問道:「有什麼特別嗎?」

  於文庭回道:「看似男人養了婦人在外面,但實則是女人養了面首!」

  「什麼樣的女人有銀錢養男人?」夏琰有些訝異。

  於文庭回道」「十多年前月華樓的頭牌。」

  「那到是有可能,查到是自己從良,還是被人贖了出來?」夏琰問道。

  「這個倒沒有問。」於文庭問道,「爺要介入到這個案子嗎?」

  「沈大人是這個意思?」夏琰反問道。

  於文庭點頭:「嗯!」

  夏琰了解道:「什麼人狀告的?」

  「死者的同窗。」

  「不是家人?」

  於文庭回道:「死者的婆娘一口咬定就是外室殺了自己的相公,而外室不承認自己殺人,所以案子相持不下。」

  「看起來並不複雜!」夏琰說道。

  於文庭說道:「問題是沈大人說外室的資產不見了!」

  「不見了?」

  「是!」

  夏琰哼道:「那倒是有些意思!」

  「爺,你看……」

  夏琰回道:「那就去看看這案子。」

  「是!」

  開國公府聽濤院

  夏琰從前院進來,幾人丫頭打燈的打燈,挑簾的挑簾,引路的引路,忙而不亂。

  美珍見候爺回來了,連忙去小廚房去拿冰好的紅棗銀耳羹,轉身的時候,偷偷瞄了一眼引路的素琴,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呀!難道是小丫頭挑拔事非?

  等美珍拿好紅棗銀耳羹時,素琴站在廂房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她走過時,素琴都沒有抬頭,這個細微的動作,讓美珍緊醒了一下,為何?一個合格的丫頭,要眼觀四方,耳聽八路,按道理,自己算是這麼多丫頭當中最得力的一個了,她居然當沒發現自己,是真沒發現,還是在發呆,發果在發呆,她在發什麼呆,室內,夫人和候爺窩在一道看一本雜書,真鬧得開心,難道她聽這個入了神?

  美珍故意走重了腳步聲,素琴低著的頭微微動了一下,但是沒有抬,過了一息才抬,抬起的臉,沒有表情,一副滯納的樣子,很老實、也很本份。

  可是美珍透過這本份和老實的臉,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東西,至於是什麼東西,她說不上來,暗暗吸氣,對著裡面叫道,「夫人,紅棗銀耳羹來了!」

  「哦!」童玉錦邊說邊離開了夏琰的懷抱,下了榻汲著拖鞋站在八仙桌邊,美珍把小砂鍋放下的時候,她幫夏琰盛羹湯。

  夏琰安心的享受著童玉錦的小殷勤。這個小女人知道自己累了,自覺的為自己做著生活瑣碎小事。

  「快點吃吧,我讓美珍放在井水裡鎮過的,很好吃!」

  「哦!」

  夏琰伸手接過紅棗銀耳羹,不緊不慢的吃起來,看著不緊不慢,不一會兒一小碗也沒了。

  童玉錦問道:「要不要再來一碗?」

  夏琰搖頭:「不要了,吃多了不消食!」

  「哦,」童玉錦說道,「那這幾天不忙,早點睡吧,養養神!」

  「看來又要忙了?」夏琰吸了一口氣說道。

  「皇上又要招你們商議均田制?」童玉錦問道。

  夏琰搖頭:「不是,京兆府有案子相持不下!」

  「有案子?」童玉錦兩眼發光。

  夏琰笑道:「就知道你兩眼發光。」

  「嘿嘿,我就好這個嘛!」童玉錦不好意思的笑笑。

  夏琰說道:「也不是什麼大案,就是一個外室被人指控殺養夫的案子。」

  童玉錦問道:「在什麼地方殺的?」

  「酒肆!」

  「啊,大庭廣眾之下,也太膽大妄為了吧!」童玉錦驚了一下。

  夏琰沒覺得,只是說道:「這個案子主要是婦人的財產不見了!」

  「女人是個富婆?」童玉錦不解的問道,心想這個時代沒有自力更生的富婆吧,都是娘家財產吧。

  夏琰回道:「十多年前是月華樓的頭牌,大概有些身家!」

  「哦!」童玉錦恍悟,原來是這樣的人,笑道,「還真是奇怪,前一些日子,我遇到過頭牌,今天又聽到頭牌。」

  「你遇到?」現在換成夏琰奇怪了。

  「是啊,」童玉錦回道:「就是單騰陪我們逛瓦市的那天,我看到一個婦人和人拉拉扯扯,你爹認識,說是曾經的頭牌!」

  「叫什麼?」夏琰感興趣的問道。

  童玉錦疑惑的說道:「從良後的名字跟頭牌時的名字應當不一樣吧?」

  「那倒有可能,你還認識嗎?」夏琰問道。

  童玉錦齜牙一笑:「我過目不忘!」

  夏琰眉挑了一下,說道:「我明天去京兆府,你去看看,是不是同一個人,不是你就呆在家裡,別對這個案子感興趣,知道嗎?」

  「是,夫君大人!」童玉錦行了個禮,笑道。

  「調皮!」

  「嘿嘿!」

  蒙在家裡快發霉的童玉錦感到自己又活了過來,又可以出去溜達了,興奮的覺也不想睡了。

  夏琰不滿了:「臭女人,是誰讓我早點休息的?」

  「夫君大人,是我!」童玉錦嘻嘻笑道。

  「那還不趕緊睡!」夏琰翻了一個身氣得背對著她。

  「哦!」童玉錦乖乖的躺下不敢動了。

  夏琰見童玉錦不動了,又轉過身子,伸出一隻胳膊來,把她摟到懷裡。

  「哎呀,天氣熱了,再抱在一道,身上會出汗啊!」童玉錦不樂意了,叫道。

  「哪來那麼多汗,趕緊睡!」

  「獨裁君!」

  「麻煩女人!」

  ……

  夜,靜謐的如此安詳,月光如水,一瀉千里,空中,繁星點點,美輪美奐,窗外,清風徐來,夾雜著泥土的芳香和未散的暑氣,慢慢的被露水覆蓋。

  第二天,童玉錦幾乎跟夏琰一道醒來。

  「咦,你不睡會兒」

  「不睡了,天氣熱,睡不著。」童玉錦睜著眼說謊話。

  夏琰瞄了一眼,當自己沒有看到童玉錦因為有事做臉上神彩飛揚。

  夏琰到校練場上練拳,童玉錦在邊上跑步,黎明的霞光中,新的一天又來臨了,一對年輕的小夫妻,夫唱夫隨,好有愛的畫面。

  夏小同站在邊上,眼睛瞅了瞅美珍,要不我把這個丫頭娶了,也跟爺似的,夫妻形影不離?